听到两人要将所有精美灯具各买一套,麻花辫售货员眼睛亮晶晶的,声音都带着雀跃:“好嘞!先生太太稍坐片刻,我们马上安排打包!”
林叔抬手示意:“好的,你们直接把货送到家里,再派几个师傅一并装上。”
小售货员连连点头,一边应着“好的,先生太太放心吧!”
一边招呼另外两位同事利落地展开包装纸。
林姨见售货员们手脚麻利地将宫灯裹上棉絮,转头叮嘱道:“装完车先歇口气,要是不急,你们师傅跟车可以先去,家里有人。”
林叔刚要和林姨核对送货地址,突然听见背后传来熟悉的喊声:“月娥姐、少华哥!怎么在这儿碰上了?”
两人回头,只见西装笔挺的娄振华正快步走来,金丝眼镜下笑意温和:“呦,这是要大装修?买这么多灯具,是老宅看腻了还是换了新住?”
林少华伸出手握着爱人堂弟的手:“振华,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来百货大楼了。”
林月娥也跟着解释:“不是我们用,是给一位小辈买的——他和他爷爷当年救过少华的命,如今孩子新屋落成,我们想着趁他今天参加大学聚会不在家,悄悄把这份谢礼置办齐全。”
娄振华闻言神色一肃,当即转身对身后的随从吩咐:“把账单拿来,这笔钱记在我名下。”
林少华急忙阻拦:“使不得!你这不是......”
“说什么见外话!”娄振华拍了拍堂姐夫的肩膀,眼中满是恳切,“救命之恩如同再造,他救了你,就是救了咱们整个娄林两家!这点东西算什么,你和我月娥姐不用管了,剩下的我来安排。”
林姨满面笑容,连忙双手连摆,耳朵上的珍珠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上前一步握住娄振华的胳膊,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热络:“振华!你姐我真不缺这点儿!虽说捐了大半家产,但日子还过得敞亮!”
娄振华微微颔首,目光中透着关切:“既然是救命恩人又是救命恩人的的孩子,如今他在哪高就?
要是还在寻摸工作,我在厂里或是其他合作的厂子都能说上话,安排个稳妥差事不在话下。
月娥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咱们可得把事儿办得敞亮!”
林月娥轻轻叹了口气,眼眶泛起一层薄雾,声音带着追忆的温柔:“这孩子命苦,从小跟着爷爷长大跟着部队长大。小小年纪就入了儿童团,跟着组织东奔西走。
他爷爷以前家里是御医,让小鬼子杀的就剩一人,就带着他加入地下党,49年为了保护同志.....”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绢,“46年他考上京城大学,本以为能安稳读书,谁料爷爷牺牲后,他二话不说就申请去北边。
这不,转业还不到半个月,现在在你姐夫手下当副处长,踏实肯干,比同龄人都稳重。”
林叔眼中满是赞赏,连连点头:“这孩子模样周正又有真才实学!虽说爷爷牺牲前给他留下家底,足够他衣食无忧,可他偏偏要强,轻易不肯接受旁人馈赠。
你姐前些日子给他添置衣裳,马上,他就回赠了几份价值较高的礼物,给咱们家两个小丫头和三个小子。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他感慨地摇摇头,忽而眸光一亮,“对了!前些日子轰动全城的《谁是最可爱的人》,就是他的手笔!字里行间满是热血,文章一发表,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心!”
林姨无奈又欣慰地摇头:“一提答谢,他准要塞回等值的礼物。今天特意等他出门才来采购,不然又得推辞。”
娄振华修长的手指轻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眸光凝成细线,喉结微动间,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盘算。
他转动眼珠扫过这位堂姐夫谈笑时眼角堆起的褶皱,嘴角忽而漫开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位堂姐夫堪称政坛“千年老狐狸”,在波谲云诡的政治漩涡里摸爬滚打数十载,深谙进退权衡之道。
那些暗潮汹涌的政商博弈、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在他眼中不过是盘可精心筹谋的棋局。
寻常人连棋局的边角都难以触及,更别提入他的法眼——能被他另眼相看的,必定是手握关键筹码、兼具手腕与谋略的人物,绝非泛泛之辈 。
作为其他影视剧中出现的人物,京城赫赫有名“娄半城”,这个年代商界翻云覆雨的人物,他能在时局动荡中始终稳坐钓鱼台,靠的岂止是精于算计的生意经?
从税改到公私合营,每一步决策都暗合政策风向,将“在商言政”的生存法则化作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若不是后来那场席卷全国的大运动来得猝不及防,即使他落难后,暗中积攒的人脉把他护送去港城,其实他早已把财产早就转移走了。不然,娄小娥怎么有那么多钱财回国。”
娄振华暗想:那个年轻人从小在红党里长大,又考上大学,短短三载就从大学生跃升至十四五级的副处长。
背后要么握着爷爷留下的巨额政治遗产,要么此人非常有才有貌,能说会道,政治觉悟很高,要么是攀上了位高权重的贵人。
能让他这位堂姐夫这般上心,恐怕连“大有来头”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其背景深厚。
娄振华镜片后的眸光如深潭般翻涌,心底算盘打得噼啪作响,面上却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声音爽朗得如同春日暖阳:“月娥姐、振华哥,瞧瞧,咱们是不是还漏了些要紧物件没给小辈置办?”
话音刚落,林月娥便接过话头,眉眼弯弯:“都齐活啦!锅碗瓢盆、床铺被褥,连带新窗帘都置备好了,这不,刚敲定完灯具,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姐,您这可疏忽了大头!”
娄振华夸张地一拍额头,金丝眼镜微微下滑,“家具还没着落呢!那可是居家过日子的最主要的!”
林月娥恍然惊醒,双手一拍:“哎哟,瞧我这记性!竟把这关键事儿给忘了!”
林叔不紧不慢地开口:“他屋里的家具都是雷师傅打的,正宗的中式榫卯活儿,用料扎实,样式也是照着老辈儿规矩来的。”
娄振华闻言,立刻挺直腰板,大手一挥:“那也得添些新物件!待会儿咱们就去琉璃厂,那儿的木工房专出精品!
再挑几盆名贵花草送去,年轻人摆弄摆弄,既能陶冶情操,也算我表份心意——救了姐夫,那就是救了我娄林两家!”
他掷地有声的说道。
林叔望着眼前这位娄家这位,爱人的意气风发的堂弟,嘴角噙着浅笑,眼底却藏着几分审视。
短短数年,这人从商界新秀被京城人们称为“娄半城”,赚钱的同时还不忘记投资我党,这才几年时间积攒的财富令人咋舌。
不可否认,娄振华在政商博弈间游刃有余的手腕着实令人钦佩,可他那股子自视甚高的傲气,总透着股目空一切的劲儿——
眼中只见高位者的权柄,却瞧不上底层的门道。这般心性,既是他飞黄腾达的利刃,怕也是日后栽跟头的隐患。
林少华又不由得暗暗点头:这样的人物,确实值得相交,但也得防着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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