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将演武场染成一片昏黄。
赵姬伫立在临时搭建的沙盘前,面前的巨幅舆图上,模拟的六国疆域被朱砂标记得密密麻麻,秦军旗帜与楼烦图腾交错分布。
“此次演练,旨在模拟异国长途奔袭。”赵姬的指尖划过舆图上标注的虚拟路线,“千里行军,粮草、水源、地形皆是难题。蒙骜将军,若按演练规划,十万‘大军’远征百里,需备几日‘粮草’?”
蒙骜抚须沉思,苍老的声音裹着沙哑:“回夫人,若走官道,需备五日‘干粮’;若穿越荒野,‘粮草’损耗翻倍,且需提前‘勘察水源’。不过这毕竟是演练,可用麸糠、干草替代真正的粮草。”
“正是。虽为演练,亦要贴近实战。”赵姬展开一卷绘制着虚拟山道与假驿站的图纸,“忽兰,若在模拟的草原地形迁徙,如何确保‘牲畜’不‘渴死’?”
忽兰挠着晒得黝黑的脖颈,咧嘴笑道:“俺们可以用竹筒储水,再在沙坑下埋陶瓮模拟暗河。反正不用真动牛马,轻便得很!”
小嬴政突然从蒙恬身后探出头,玄钺的铜铃在风沙中叮咚作响:“阿母!我在《穆天子传》里读到过,古人会用皮囊装水!我们可以用粗麻布缝水袋,再涂上火漆防水!”
“政儿聪慧。”赵姬赞许地点头,目光扫过众人,“传令下去,收集废旧麻布、破陶罐,制作简易水囊与储水器;同时训练探路‘斥候’,学习辨别植物根系寻找‘水源’之法。蒙毅,演练用的‘列国气候舆图’准备得如何?”
蒙毅展开画满标记的竹简,墨迹被风沙吹得有些模糊:“回夫人,燕国区域标注为‘苦寒’,楚国区域标记‘泽国’。臣已备好不同颜色的旗帜,模拟各地‘气候灾害’。”
“这便需要‘耳’与‘目’。”赵姬拿起一枚刻着虚拟文字的木牌,“从今日起,挑选士卒模拟学习六国语言,招募军中小吏扮演熟悉当地风土之人,编入‘斥候营’。蒙恬,你率领楼烦骑兵,三日内需探明演武场内三条隐秘‘路线’。”
三日后破晓,薄雾笼罩着模拟的秦岭山道。
蒙恬的楼烦骑兵骑着假马模型,手持木刀穿梭在临时搭建的林间,“马蹄”敲击木板发出规律声响。“将军!前方三里发现‘魏国哨卡’!”扮演斥候的士兵压低声音。
蒙恬抽出木刀,刀刃映着熹微晨光:“按计划绕行,让两名弟兄留下,伪装成‘樵夫’探听虚实。”
与此同时,赵姬亲率的主力“部队”正在演练急行军。士兵们背着装有麸糠的布包,脚步却渐渐沉重。一名秦军士卒突然踉跄倒地,假装嘴唇干裂发紫。
“停下!”赵姬翻身下马,“取‘水囊’,滴三滴‘水’润喉,不可暴饮!”她转向王翦,神色凝重,“日行百里,竟有半数人出现‘脱水’,如何应对?”
王翦擦拭着额头假装的汗水,说道:“夫人,负重过多是主因。可效仿楼烦,用假马模型驮运‘物资’,士兵轻装疾行。”
忽兰在旁点头:“俺们演练时,连假马的缰绳都得系紧咯!但夜里‘歇脚’时,得提防‘敌军’偷袭。”
小嬴政牵着玄钺挤过来,虎头虎脑地说:“阿母,玄钺晚上耳朵可灵了!我们可以让士兵用竹筒听地声,再轮流‘打盹’,这样就能随时‘出发’!”
赵姬眼睛一亮,抚摸着儿子的头:“政儿的主意妙极!传令下去,每百人队配发五个竹筒;同时改为‘轮休制’,三分之一士兵‘休息’时,余者‘警戒’。”
当夜幕降临时,演练场的气氛骤然紧张。扮演“敌军”的斥候悄然接近“营地”,却被假装的狗叫声惊动。“放箭!”蒙恬一声令下,楼烦骑兵举起木弓,秦军则迅速用木盾结成防御阵型。
“停!”赵姬的声音穿透夜色,“蒙恬,你‘骑兵’追击过远,若遇‘伏兵’怎么办?忽兰,你的‘楼烦军’散得太开,如何收拢?”
蒙恬抱拳请罪:“末将急于‘立功’,疏忽了。”忽兰挠头憨笑:“演练时一激动,忘了这不是真打仗!”
蒙毅展开竹简记录:“夫人,夜间‘作战’需统一暗号。臣建议用不同节奏的击鼓声传递信息。”
接下来的日子,演武场回荡着击鼓声与木盾碰撞声。士兵们练习在“马背上”用木碗进食,用布条蒙眼辨别方向;楼烦骑兵教秦军如何用木板和绳索“搭建浮桥”。小嬴政带着玄钺,每天检查“水囊”和竹筒状态。
二十日后,正式演练开启。赵姬下令“全军”轻装疾行,绕道模拟的崤山小道。行至中途,“探马”来报:“夫人,前路‘河流改道’,‘渡口已毁’!”
“启用‘浮桥’!”赵姬挥鞭指向模拟山谷,“蒙恬,你率‘骑兵’探查上下游是否有‘浅滩’;王翦,指挥士兵用绳索、木板搭建简易‘浮桥’。”
“河水”拍打木桥,玄钺突然发出低吼。小嬴政脸色骤变:“阿母!玄钺‘闻到血腥味’,对岸恐有‘埋伏’!”
赵姬瞳孔微缩,立即传令:“停止渡河!蒙毅,放飞‘信鸽’,命后军改道!”话音未落,扮演“敌军”的士兵从假树林中抛出木箭,却因新军提前警觉,未造成“伤亡”。
“好险!”嬴稷不知何时出现在高台,望着有序撤退的“军队”,抚掌大笑,“赵夫人,这场演练已见成效!但若是‘粮草断绝’,又当如何?”
赵姬行礼道:“臣早有谋划。一方面,训练士兵模拟采集野菜、猎捕‘野物’;另一方面...”她展开一卷假密信,“已安排人员扮演六国境内的‘暗桩’,可在紧急时‘提供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