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发出规律的嘀嗒声，好似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而宋仁杰与赵明，却始终对立而坐，一句话都没有说。
明明刚从精神世界之中出来，但却毫无破绽与现实世界结合起来，如同一根笔直的线。
赵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镣铐的痕迹还在，但咖啡杯已经空了。
他抬头看向宋仁杰，对方依旧坐在审讯桌对面，制服笔挺，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诡异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赵监管，考虑得如何？”
宋仁杰微笑着问，语气温和。
赵明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答应你。”
宋仁杰满意地点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袖口：
“很好，那么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开始你的‘赎罪’生涯了。”
赵明沉默地站起身，目光扫过那杯已经凉透了的咖啡。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这个他一直以来坚持的正义，这个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职业，此刻却变成了他最大的枷锁。
只不过，父亲的安危，母亲的担忧，都让他无法回头。
他拎得清形势，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我会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他缓缓抬起头，直视着宋仁杰，“但记住，如果让我发现你们伤害了我父亲，或者……”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宋仁杰摊了摊手，似乎并不在意赵明的威胁。
“当然，我们会遵守约定的。”他微微点头，“那么，加油吧！”
赵明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身后，宋仁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莫名的蛊惑力：
“赵监管，请记住，虽然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但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我们都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不是吗？”
赵明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难以温暖他冰冷的心。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那个充满“正义感”的监管者，而是一个出卖灵魂的背叛者。
……
“你觉得，以他的能力，真的可以达成我们的要求吗？”
李怀仁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宋长安身旁，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古老的铜币，铜币在指间翻转，发出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宋长安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赵明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比我们想象的更有价值。”
李怀仁轻笑一声，铜币突然停在他的拇指上，正面朝上——
是一张扭曲的笑脸。
“哦？就因为他是‘戏命师’选中的棋子？”
“不。”
宋长安终于转过身，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泛着幽光：
“因为他是一个看中感情的人。”
“感情？原来如此，你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啊！”
李怀仁意味深长地感慨一句，随即一消而散。
……
赵明走在收容所的走廊上，四周的监控摄像头随着他的移动缓缓转动。
他感觉每一道目光都像针一样刺在他的背上。
“赵监管！”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明停下脚步，转身看到自己的同僚周岩正一瘸一拐地追上来。
“你好，周岩。”
赵明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周岩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听说宋监管给了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好好干，别辜负组织的信任。”
赵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唉～”
周岩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赵明看着周岩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更加沉重。
不用说，自己已然站在了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为了父亲的安全，为了心中的信念，他必须继续前行。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明开始按照宋仁杰的指示行动。
他利用自己的职务与身份之便，广结好友，暗中收集同僚们的秘密。
每一次与同事的交谈，每一次翻阅档案，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罪恶感。
然而，最令他不安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逐渐适应了这种双重身份。
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背叛行为，如今做起来竟越来越得心应手。
一个月后的深夜，赵明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的档案上记录着周岩的秘密——
这位看似正直的同僚，竟然私下与多个危险收容物有过非法交易。
钢笔悬在纸面上方，墨水滴落，晕开一片漆黑的污渍。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遮蔽，整间办公室陷入黑暗。
赵明突然听见钢笔自动书写的沙沙声，他惊恐地想要开灯，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开关……
就像穿过一片虚无。
“这就是你想要的‘救赎’？”
欺诈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水晶碰撞般的清脆回响。
赵明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玻璃窗上扭曲变形，逐渐变成戴着愚人面具的模样。
办公桌上的档案无风自动，所有文字都变成了血红色的“叛徒”二字。
赵明疯狂地想要合上档案，却发现自己的手掌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
墨水突然化作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向上攀爬。
血管在皮肤下凸起，形成枝桠状的黑色纹路。
“不…这不是我……”
赵明挣扎着想要呼喊，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欺诈师标志性的轻笑。
他惊恐地摸向脸颊，触到了冰冷光滑的陶瓷面具——
面具与皮肉已经生长在一起。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办公室时，前来交接的同事发现赵明伏在桌前沉睡。
他的左手还紧握着钢笔，笔尖深深扎进掌心，暗红色的血迹在档案纸上勾勒出一张诡笑的小丑面孔。
“做噩梦了？”同事推醒他时开玩笑道。
赵明缓缓抬头，阳光在他瞳孔中折射出琥珀色的光晕。
他松开鲜血淋漓的手掌，露出完好无损的皮肤。
“不，是个美梦。”
“是一个非常非常甜美的梦，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是真想让你跟我一起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