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的寒风裹挟着克里姆林宫的铜铃声,在红场石板路上卷起细碎的雪粒。我们蜷缩在列宁图书馆的地下档案室里,老邻居的手指在微缩胶卷阅读器上快速滑动,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自从贝加尔湖脱险后,我们循着金册上的蛛丝马迹,一路追到了这座东欧心脏。
“找到了!”他突然拍案而起,惊得旁边查阅资料的白发教授瞪了我们一眼。胶卷上是1912年沙俄皇室的采购清单,其中赫然列着“东方密藏三件”,经手人正是科兹洛夫的助手别洛夫,交货地点标注为“莫斯科郊外,谢尔盖耶夫庄园”。
安娜将地图铺在桌上,红笔圈出庄园位置:“现在是私人领地,主人是俄罗斯能源寡头的侄子,上个月刚举办过拜占庭艺术展。”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庄园西侧的森林,“地下有二战时期的防空洞,卫星地图显示最近有重型机械出入痕迹。”
老张把搪瓷缸里的伏特加一饮而尽,砸吧着嘴说:“直接闯?我带着工兵铲,能挖条地道进去!”老邻居却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张不同身份的护照,还有几套高级定制西装,“还记得在乌兰乌德帮我们伪造通行证的黑市商人吗?这次得玩票大的。”
三天后的黄昏,防弹轿车碾过谢尔盖耶夫庄园的碎石路。老邻居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派头活像华尔街金融家;我扮成他的助理,公文包里藏着改装过的紫外线灯——用来破解金册上的隐形文字;安娜则身着一袭烈焰红裙,耳垂上的祖母绿吊坠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吸引了门卫大半注意力。
“圣彼得堡东方研究院,来鉴定新到的波斯地毯。”老邻居递上烫金名片,语气不卑不亢。门卫核对名单时,我瞥见他袖口露出的乌鸦刺青——和谢尔盖那帮人如出一辙。庄园内灯火辉煌,宴会厅传来肖斯塔科维奇的交响乐,穿貂皮大衣的贵妇们举着香槟杯谈笑,却没人注意我们三人悄悄溜向地下室。
防空洞入口藏在酒窖的橡木桶后面。老邻居掏出从科兹洛夫日记里拓印的密码,在生锈的转盘上拨动:“1909,黑水城发现年份。”锁芯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厚重的铁门缓缓开启,霉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通道两侧的壁灯自动亮起,照亮墙上斑驳的苏联标语,而尽头的防爆门紧闭,电子锁闪烁着红光。
“这是军用级加密系统。”安娜蹲下查看,指尖在键盘上游移,“需要活体虹膜验证。”老邻居突然扯开领带,从衬衫口袋摸出个小玻璃瓶——里面漂浮着一枚保存完好的眼球,正是我们在贝加尔湖沉船残骸中找到的,防腐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科兹洛夫的日记里提过,别洛夫患有虹膜异色症。”他将眼球对准扫描器,金属门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门内是座现代化的密室,恒温恒湿系统嗡嗡作响,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从西夏掠夺的文物:鎏金佛塔、嵌宝石经匣,还有我们在乌兰乌德失去的那半卷《西夏译华严经》。
老张正要冲过去抢夺,密室顶部突然降下铁网。谢尔盖的笑声从扩音器里传来:“中国人,你们果然来了。”大屏幕亮起,画面里娜塔莎被绑在椅子上,嘴角带血却仍在冷笑:“别听他的!炸了这里!”
老邻居迅速掏出金册,在紫外线灯下转动。隐藏的文字逐渐显现:“完整密藏,不在此处。”他突然大笑起来,指着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你以为得到金册就掌握了西夏国库的秘密?科兹洛夫当年故意留下的误导!真正的藏宝图,藏在……”
话音未落,防爆门突然被炸开。数十名荷枪实弹的保镖冲了进来,枪口对准我们。谢尔盖穿着黑色西装,手里把玩着那枚乌鸦徽章,身后跟着西装革履的日本买家——正是乌兰乌德交易时的那人。“把金册交出来,”他用枪托敲了敲展柜,“不然这姑娘的脑袋,就留在莫斯科的寒冬里。”
千钧一发之际,老邻居突然将金册抛向空中。安娜眼疾手快,猎刀出鞘划开密封展柜,夺过那半卷经卷。老张则抄起灭火器,朝着保镖们喷射白色烟雾。混乱中,我摸到墙角的紧急开关——那是老邻居先前用放大镜发现的,上面刻着极小的西夏文“毁”。
整座密室响起刺耳的警报。谢尔盖咒骂着扑向金册,却被突然启动的激光网拦住去路。娜塔莎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抄起椅子砸向监控屏幕,大喊:“快走!我来断后!”老邻居抓住我的手臂,将金册塞进我怀里:“带着它去祁连山!我们在敦煌汇合!”
我们在保镖的追击中狂奔,穿过酒窖时,老张顺手点燃了堆积的橡木桶。熊熊烈火吞噬了追兵的脚步声,也照亮了墙上褪色的苏联标语:“一切为了祖国”。当我们冲出庄园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是安娜提前联系的俄罗斯文化遗产保护部门。
雪地中,娜塔莎的身影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她挥舞着马鞭,朝着追来的谢尔盖大喊:“我爷爷不是叛徒!你们这些盗宝贼,终将下地狱!”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划破夜空。我想冲回去,却被老邻居死死拽住:“她用命换来的机会,别浪费!”
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我们登上安娜安排的救援飞机,俯瞰着燃烧的谢尔盖耶夫庄园。金册在怀中发烫,上面的西夏文仿佛活了过来,诉说着一个王朝的不屈与抗争。莫斯科的灯火渐远,而祁连山的雪峰已在召唤,那里埋藏的,或许不仅是西夏的宝藏,更是无数文物流失海外的屈辱与重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