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年时间,足够他调整策略。
靓坤笑着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
“我们有的是时间准备。”
“说不定洪兴能在我们手上继续下去。”
蒋天生内心并不看好靓坤,不是因为对方无能,恰恰相反,靓坤很有本事。
而是内地对这类事情一直严打,毫不留情。
但这是未来的事。
出来混的人,谁能保证明天还能活?
就像他自己,身为洪兴的老大,威风八面的吧?
还不是差点死了?
蒋天生还想再劝,但转念一想,他已经不再是洪兴的老大了。若再劝,怕会影响与靓坤的关系。
这真是件奇妙的事。
在靓坤尚未前来探望蒋天生时,蒋天生还盘算着有机会要向靓坤摆摆威风。然而,在靓坤携同陈耀主动前来探望他后,蒋天生早已将所有怨气抛诸脑后。
你给予我尊重,那我必定会给你面子。
这就叫作礼尚往来。
蒋天生话锋一转:“案件调查得如何了?”
靓坤将案情叙述了一遍,最后问道:“东星似乎在等待骆驼恢复意识,蒋生,我们应该怎么办?”
蒋天生沉思片刻后问:“这件事你打算交给谁处理?”
靓坤缓缓说道:“打虎还需亲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这件事除了阿丰,我不敢托付给别人。”
陈耀幽怨地瞪了靓坤一眼,靓坤直截了当地说:“阿耀,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阿丰之前与东星谈判的表现你也看到了。”
“让他去做这件事,一定能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回报。”
蒋天生更加高兴了:“没错,这件事交给阿丰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阿丰办事干脆利落,想起细b事件与东星谈判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交给他去办,我毫无顾虑。”
靓坤拍了拍陈耀的肩膀:“阿丰办事,你也亲眼目睹过。”
陈耀哑口无言。
往日的谈判他也在现场。
凌丰的表现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当对方露出破绽时,他就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上去撕咬,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提出了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条件。
这样的人如果没有能力,还有谁能有能力?
别逗了!
叮铃铃!
靓坤的电话打破了沉默。
“咦,是阿丰的,这家伙真是说到做到。”
靓坤笑着接听电话:“阿丰,正是在和蒋生说话呢。”
“刚提到你,正准备让你负责这件事……”
“你做不了?”
“什么意思?”
“什么?”
“通知各堂主返回聚义堂开会!”
靓坤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蒋天生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靓坤叹了口气:“糟了,骆驼失踪了。”
蒋天生一时反应不过来:“骆驼失踪了?”
他突然清醒过来,失声喊道:“骆驼死了?”
靓坤点点头:“司徒打来的电话,说骆驼的有些可疑。”
“蒋生,我现在要去聚义堂了,等有消息后再通知你。”
蒋天生摇摇头:“不,你现在是洪兴的大哥,有事你应该自己决定。”
蒋天生定了定神,忽然笑了起来:\"我实在是贪图私利,像天养那样能做到的事,我恐怕办不到。\"
\"既然如此,不如和平分开算了。\"
\"靓坤说得对极了,传承有序,将来后人提起我的时候,至少还能有个好名声。\"
但一想到再过不到十年便要回归,而洪兴未来的归属尚且不知,蒋天生顿感兴致全无,觉得毫无趣味:\"我耗费了半辈子在江湖里,最终可能是一无所获,何必呢。\"
靓坤、凌丰,甚至蒋天养,都不会料到,骆驼的死对蒋天生的影响如此之大,直接断绝了他向蒋天养学习的念头。
自这一天起,蒋天生便安心养伤,即便后来靓坤重组洪兴并邀请他以顾问身份挂个虚职,他也拒绝了。
江湖中少了蒋天生,现实社会中却多了一个挥金如土的恶霸,究竟这算好事还是坏事,无人知晓。
靓坤到达聚义堂时,各堂主陆续到场,与蒋天生不同,他从不迟到。
十三妹性子急躁:\"坤哥,您叫我们来到底所为何事?\"
等到靓坤确认人都到齐了,才转向凌丰问道:\"阿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东星剧变
\"刚接到司徒的紧急来电,他说骆驼刚刚去世了。\"
\"昨天骆驼和蒋生一起遭到袭击,当时混乱不堪,我们两个帮会只能先顾自己人,根本不清楚对方首领的具体情况。\"
\"我们不了解骆驼的状况,对方也同样不知道蒋生的真实情况。\"
\"不过既然同一天遭袭,还是有沟通的可能性的。\"
\"就像司徒,他的地盘跟近,我们平时也常往来,关系还算不错。\"
不了解内情的人会觉得不愧是凌丰,洪兴最着名的草鞋。
知情者却面露怪异神色,司徒敢跟他关系不好吗?要是得罪了他,恐怕立刻就会被驱逐出铜锣湾。
\"司徒告诉我,昨晚后半夜骆驼醒过来了,但仍然处于危险之中,仍在接受治疗。\"
\"可是刚才,他打电话时发现骆驼已经去世了。\"
十三妹疑惑道:\"骆驼死了就死了吧,不是说山鸡查出骆驼是被乌鸦背叛杀害的吗?\"
山鸡坐在旺角堂主的位置上,心中暗自惊慌,这不是他自己查出来的,而是凌丰交给他的,这功劳白捡来的。
凌丰心里暗爽,觉得这功劳丰哥让得值。自己大大方方坐下了,脸上也没见红。
“混社会嘛,赚钱才是正经事,面子啥的都是浮云。”
这不是香堂主能比的。
十三妹的话刚出口就被凌丰打断,“这事可不一样。”
“骆驼的死有点古怪。”
“据司徒说,骆驼像是被闷死的。”
全场寂静无声。
靓坤打破沉寂,“你是说骆驼在自家医院里,真的被人闷死了?”
凌丰耸耸肩,“司徒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巴基举着雪茄一脸无奈,“阿丰,你跟司徒关系不错嘛。”
凌丰纠正道,“基哥,是司徒跟我关系好。”
巴基没明白,这不都一样吗?
靓坤摇头失笑,“东星医院戒备森严,这么多人盯着,龙头居然会在里面被闷死?”
“今天是愚人节吧?”
凌丰叹气,“我们是混江湖的,判断可能比警察还准。”
众人纷纷点头,这种事他们最在行。
“司徒不会看走眼的。”
“他说骆驼像是被枕头闷死的。”
靓坤的母亲疑惑,“我们没听说这事。”
凌丰摊手,“我也是刚知道,听司徒的意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讲。”
众人更加无语。
骆驼可是东星龙头,至少也是江湖前十的人物,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如果是有人寻仇,不管是偷袭还是直接对决,都没问题。
但竟然被自己人用枕头闷死在床上……作为五虎之首的司徒浩南都觉得骆驼死得太窝囊了!
更别说动手的还是自己人,实在冤枉。
不知谁先笑了起来,笑声迅速蔓延开来,众人全都笑出了声。
巴基边笑边抹泪,“骆驼一生英雄,怎么会这样死法?”
众人顿时感慨万千。
大家都是混江湖的,乌鸦别笑猪黑,今天杀了骆驼,说不定明天就轮到谁了。
蒋天生虽然伤得不轻,但说实话,东星受的打击更大,连一位龙头坐馆都折损了。
然而换个角度看,蒋天生卸任,洪兴岂不是也失去了一位重要坐馆?
想用钱打发他们根本行不通。
众人急切地问:“第二种是什么?”
凌丰面带怪异表情说道:“第二种嘛,就有趣了。”
巴基疑惑道:“骆驼死得那么窝囊,他们又能怎么办?”
凌丰笑了笑:“骆驼的死还没传开,这表明东星内部还在争论如何公布骆驼的。”
巴基愣住了。
“在社团医院被人用枕头闷死这种说法,既难以启齿,也不太好听。”
“公开的话会损害骆驼的名声,也让东星颜面无光。”
“简单来说,出来混,无非就是钱和面子。”
“东星位列十大社团,自然也要顾及面子。”
巴基不以为然:“难道他们还能改写骆驼的吗?”
凌丰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巴基愣了一下,若有所思:“阿丰说得对,死者为大。”
“毕竟骆驼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龙头,避讳尊者也是咱们的传统,他们或许真的会隐瞒骆驼的真实。”
众人都表示赞同。
老实说,即便说骆驼是被刀手所杀,也好过那令人难以接受的真实死法。
在自家医院、VIp病房里,被自己人用枕头闷死……实在太荒唐。
凌丰接着说道:“这里面还有两种可能性。”
巴基挠头道:“阿丰,这种情况未免太多了?”
“有没有最有可能发生的?”
凌丰耸耸肩:“我们是在聚义堂讨论,东星又是和咱们齐名的大社团,谨慎一点比较好。”
“把各种可能性都列出来,到时候才能应对。”
巴基一听有理,马上说道:“是我考虑不周,阿丰你继续。”
基哥就是这样的人,没那么多坏心眼,大家虽然对他有些看法,但绝不会讨厌他。
“第一种可能是阿本说得对,东星的叔父们达成一致,对外宣称骆驼是被刀手所杀,并且把乌鸦三人推出来当替罪羊。”
“顺便解决与我们的恩怨。”
“这种对我们最为有利。”
众人纷纷点头,毕竟他们的目标很简单,就是为蒋天生,顺带争取一些赔偿。
蒋天生接连遭遇刺杀,对洪兴的士气打击不小。高层或许无所谓,但基层成员难免受到影响,毕竟谁愿意为一个自身难保的社团卖命?
“另外一种情况更让人担忧。”
“骆驼是被刀杀的,尽管社团医院全力抢救,最终未能挽回。”
“乌鸦、雷耀扬、笑面虎三人穿上孝服为骆驼守灵,东星方面誓言要找出杀害骆驼与蒋天生的凶手……”
聚义堂内瞬间陷入沉寂。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十三妹忍不住惊呼:“阿丰,你是不是弄错了?东星的长辈们明明清楚是乌鸦他们干的,却偏偏否认是他们下的手?还让这三人去披麻戴孝?”
凌丰摊摊手:“有这种可能性吗?”
十三妹连连摇头:“除非东星的长辈们都疯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做?”
堂主们彼此对视,都觉得这实在难以置信。
巴基喃喃自语:“阿丰,你这推测太离谱了,完全不合常理,我觉得不可能发生。”
十三妹附和道:“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干吧?”
“真要是这样,骆驼怕是从棺材里跳出来也要找人拼命了。”
大家因凌丰的猜测议论纷纷。
靓坤拍了拍手:“诸位,聚义堂的目的正是让大家各抒己见,出现分歧很正常,关键是要达成一致意见。”
“宾尼,你怎么看?”
十三妹依旧摇头:“这种违背常理的事,谁能同意呢?”
她撇了撇嘴。
韩宾忽然发问:“假设你们是东星的长辈,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摆在眼前的事实,你们第一反应会是什么?”
十三妹疑惑地看了韩宾一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靓坤继续点名:“信哥,你的想法呢?”
信哥沉吟片刻:“如果是我的话,在骆驼被自己人刺杀的情况下,我唯一该做的事只有一件——‘捂盖子’!”
靓坤鼓励道:“具体怎么操作?”
信哥说得愈发顺畅:“骆驼的必须严格保密。”
“这关系到东星的名誉。”
乌鸦等人背叛师门、作乱之举同样不宜公开,这将影响东星的声誉。
宾尼说得没错,我们应该思考如何维护社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