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旺角双雄的情谊堪称典范,坊间传闻靓坤之所以能迅速登顶洪兴龙头之位,凌丰功不可没。
凌丰身为靓坤最信赖的心腹,此乃江湖共识。尽管他是洪兴鼎鼎有名的草鞋,但这般场合,本不该由他出席骆驼的葬礼才是。
究竟有何隐情,警方未曾探知?
张国沾心中略显焦虑。
尤其当各大社团巨头相继到场后,这种不安愈发强烈。
“但愿别生变故啊。”
“这江湖已然动荡不堪。”
“若真出了差池……”
张国沾简直无法设想那后果。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能从凤凰仔那里得到些风声,哪怕仅是只言片语也好。然而,这种机密,即便是凤凰仔恐怕也未必知晓。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空气。
张国沾接起电话瞥了一眼,顿时双目圆睁。
是凤凰仔来电。
张国沾赶忙下车拿出手机:“是我!”
“太子透露,洪兴方面传来消息,骆驼与蒋天生遇袭事件是由乌鸦、吴志伟、雷耀扬三人所为。”
“而且,骆驼的死也是乌鸦在东星社团医院里闷杀所致。”
张国沾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这怎么可能?”
他曾亲眼目睹凤凰仔所说的三人披麻戴孝,以孝子身份送别骆驼!
凤凰仔语气严肃地回应:“千真万确。”
“洪兴与东星已达成赔偿协议。”
“只是为维护东星声誉,此事仅有少数高层知情。”
张国沾愤然道:“东星那些长辈在干什么?”
“怎么还能容忍乌鸦等人苟活?”
“一旦开了这个先例,江湖定将大乱!”
凤凰仔答道:“太子称,此次骆驼出殡,东星长辈早已布局周全,无论怎样,乌鸦等三人必死无疑。”
“那队刀手亦难逃一劫。”
张国沾沉思良久:“明白,你多加小心。”
电话那头挂断了。
张国沾收起手机,用力搓揉着脸颊,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完全愣住了。
谁能料到骆驼竟会这般惨死?
哪怕战死于刀手围攻之下,也好过被自己徒弟在床上扼杀啊。
情难自抑地摸出一支骆驼,张国沾用力吸了一口,却呛得直咳嗽。
梁智鸿闻声而至,关切地说:“长官,抽太多烟对身体不好。”
张国沾轻轻摇头,埋头继续抽烟。
梁智鸿想劝阻,可考虑到对方的性格,硬是没敢开口。
一支烟很快抽完,张国沾深吸一口气:“通知弟兄们,提高警惕,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梁智鸿惊讶地张大嘴:“长官,这是骆驼的葬礼,谁会在葬礼上?”
“那是触霉头的事。”
“这岂不是要被东星记恨很久?”
张国沾反问:“要是东星自己人呢?”
另一种派对
凌丰刚进门就看到不少熟面孔。
不对,几乎全是熟人。
比如和联盛的串爆、和兴盛的白头翁之类的人,经常碰面,令人意外的是,新记的斧头俊也到了。
“咦,新记怎么会允许你来?”
“你可是双花红棍啊。”
社团里的双花红棍可不是普通角色。
通常来说,红棍在每个社团都很常见。
作为三元及第之首,每个社团都能设立自己的红棍,甚至可以有多位红棍。
就拿洪兴来说,十二堂主里至少一半是红棍出身。
即将加入洪兴的大d,也是红棍。
按实力,凌丰本该获得红棍称号,但他跟随了自己老大,成了草鞋。
类似的情况还有李福,他也成了草鞋。
红棍通常是社团的战斗组,擅长实战,当社团与其他社团冲突时,他们会冲锋陷阵。
这是他们的职责。
斧头俊是新记的红棍,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双花红棍。
什么是双花红棍?
所谓的双花红棍,就是除了自己所属的社团外,另一社团同样认可他。
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斧头俊就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我只是个红棍,上面还有很多大佬,倒是你,能来这里,看来传言是真的。”
斧头俊对凌丰十分谦逊。
不得不谦逊!
东星与洪兴谈判的详情已曝光,眼前这位斯斯文文的凌丰,一巴掌就把司徒浩南打得生死未卜。
斧头俊初次听闻此事时,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与司徒浩南并非未曾打过交道,那位是名副其实的狠角色,虽不及自己,但也相差无几。要让他如此轻易地解决司徒,他是办不到的。
斧头俊身为红棍,却非愚笨之人。听到这消息后,便认定凌丰绝非他能招惹。向炎叫他搬家时,他二话不说便照做。如今见到凌丰本人,依旧未见半点浮躁之气。
“传闻?”凌丰疑惑,“什么传闻?”
斧头俊耸耸肩,压低声音道:“听说骆驼之死有些古怪。”
凌丰苦笑:“这风声传得挺快啊。”
“传闻怎么说的?”斧头俊对凌丰并无隐瞒之意,便道:“我听闻骆驼是被自己人所害,就连蒋生也被牵连其中。”
凌丰沉默不语。
“咱们在外闯荡,所谓的传闻,大多是真的。”
“无风不起浪嘛。”
斧头俊直言不讳:“结合东星仓促为骆驼操办葬礼一事,确实有些蹊跷。”
“大佬派我前来,正是想让我查明。”
“新记可不想被人不明不白地算计。”
凌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我记得你以前是在铜锣湾混的,我把你赶走时,你没怨言吗?”
斧头俊笑了:“你并没有赶走我,这是大佬的决定,我只是自行离开罢了。”
“偷偷告诉你个密。”
“自打得知你要接管铜锣湾堂主之位,我就开始嫌弃那个地方了。”
“就一条街,有什么用?”
“还处在你们东星和洪兴之间,搞不好我就成夹心饼干了。”
“不过嘛,我是新记五虎之一,要是主动退出,面子上挂不住。”
“正在纠结之际,大佬下了命令,我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当然是立刻开溜!”
凌丰佩服道:“向前辈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斧头俊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已经这么示弱了,你怎么还能联系到我大佬?”
凌丰耸耸肩:“关键在于你是斧头俊,不该这般示弱。”
斧头俊竖起大拇指。
“了不起。”
凌丰轻轻一笑,低声问:\"凌生,我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大佬说了,他无意与你为敌。'
凌丰耸耸肩,淡然道:\"生意而已,过去的都过去了。'
斧头俊更加谨慎:\"真的?'
凌丰坦荡回应:\"当然,想必在前辈眼中,我也不该是敌人吧?'
斧头俊忙点头:\"不是,他对你很是推崇,称你是少年英雄……'
斧头俊愁眉苦脸:\"你在道上混得比我久,这可是龙头亲口所说,并非倚老卖老。'
凌丰微微一笑:\"我本就年轻。'
斧头俊这才放下心来。
凌丰直言:\"我这个人恩怨分明,前辈敬我,我自当敬他,我在道上的名声应该不错吧?'
斧头俊立刻眉开眼笑:\"那是相当不错,简直是首屈一指。'
洪兴的草鞋之名,并非一日之功。
提起洪兴,所有人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好样的,讲义气!'
斧头俊这才安心。
正如凌丰所言,就算是骆驼的葬礼,来个草鞋代表社团就够了,怎能让双花红棍亲自出面?
这是向炎特意交代的事。
向炎为何如此安排?
原因很简单,前两天他接到大圈豹的来电,电话里不仅骂了他一顿,还告诉他一个事实:凌丰在江湖上只有朋友,没有敌人。
向炎当时疑惑,只有朋友没有敌人,那不就是滥好人吗?
江湖上有滥好人?
绝不可能!
滥好人的名声怎能与凌丰相提并论?
更是万万不可!
江湖如虎狼之地,滥好人若无背景支撑,早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洪兴的基哥看似温和,却在打架时冲在最前面。
滥好人在江湖中何以立足?
挂断电话后,向炎反复思考仍不解大圈豹的用意。
凌丰没有敌人?
实在荒唐!
出来混,赚钱才是王道,想赚钱就免不了与人起冲突。
矛盾多了,自然会树敌。
如何可能尽是朋友?
仔细一查,凌丰的敌人几乎全死了!
向炎冷汗直冒。
对凌丰怀恨在心的人全挂了,那岂不是没有敌人,只剩朋友了吗?
至于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向炎可不相信这些人是掉的。
令他感到恐惧的是,即便凌丰的对手一个个倒下,凌丰的名声却丝毫未损,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所以呢,这次听说凌丰会来,干脆就派了斧头俊过来示好。
斧头俊心满意足地离去,老大交代的任务完成得妥妥当当,最重要的事情也就解决了,剩下的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凌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并不是因为对斧头俊不满,也不是针对向炎,而是因为他对骆驼的尊重。
向炎主动示好,凌丰自然乐得接受。
靓坤不是说过吗?出来混,赚钱最重要,多几个朋友多条路。
向炎的做法,凌丰觉得他和自己不太可能成为朋友,倒是斧头俊这家伙还有点希望。
但就算不是朋友,也没必要搞得像仇人似的。
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益,做生意嘛,和气生财才是正道。
凌丰刚收起笑意,便见一人走来,正是新联盛五虎之一的骆志明。
“凌生。”
凌丰疑惑道:“你不是在新联盛过得挺自在的吗?昌哥怎么会派你过来?”
骆志明耸耸肩:“我还想自在呢,可昌哥不答应。”
“阿添的地盘已经被我全部接手了。”
“想回到以前那种自在的日子,哪有那么容易?”
凌丰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想自在是不可能的。”
“你是昌哥最信赖的人,他对你的信任甚至超过了金爷,想自在当然是不可能的。”
骆志明耸耸肩:“这不是我的本意。”
凌丰敛去笑意:“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旦做出选择,这就是你的宿命。”
“除非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
骆志明神情僵住,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起初,他加入新联盛就是为了看着它垮掉,可时间久了,他对新联盛有了感情。
如今要他离开新联盛已不可能。
凌丰在一旁看得分明,骆志明内心十分纠结。
他始终把自己当作警察,因此本能地抗拒与社团有关的事物。
然而,坐了三年牢后,他已经回不去了。
再加上新联盛有凌耀昌、算爆这些人物,骆志明只能继续待在新联盛。
社团就像一个大染缸,许多警队里的精英进了社团后,都会慢慢发生变化。
骆志明虽不算坏,但有人直接投靠社团,彻底背叛警队,这才是最糟的。
“你已决心加入社团,那昌哥之后的龙头之位,该是你了吧?”
骆志明摇头道:“昌哥确实跟我提过这事,但我拒绝了。”
“新联盛的龙头本就二选一,阿添不在了,还有算爆。”
“我选算爆。”
“昌哥也没多说什么。”
凌丰深深看他一眼,突然问:“你相信命运吗?”
骆志明迟疑片刻才答:“信。”
凌丰缓缓说道:“坐馆的位置位于三煞位,命软之人坐不稳。”
“再强如蒋生,现在也卧床不起,至少得休养半年。”
“再强如骆驼,你看看他现在。”
骆志明满心疑惑:“丰哥,您的意思是?”
凌丰淡然道:“算爆命薄,坐不长久。”
骆志明脸色骤变:“你……你怎么能诅咒他!”
凌丰瞥他一眼:“诅咒他?”
“我和他无怨无仇,为何要诅咒他?”
“你觉得这是我的判断?”
“我都不信命,为何要说这些?”
“这话是金爷说的。”
轰!
骆志明头皮发麻,脱口而出:“金爷?”
凌丰微笑道:“咱们是朋友,我就详细跟你讲讲。”
“金爷说,算爆的十年好运已尽,如今命宫遇三煞……正走霉运。”
“他一直在劝昌哥另择坐馆人选。”
“不瞒你说,昌哥原本属意你。但你不想要,就换成了算爆。”
“当初选你时,金爷没说什么。你要是答应了,就不会轮到算爆。”
“正是在这个时候,金爷说了这番话。”
骆志明一时愣住。
回过神来,突然察觉不对劲:“丰哥,这是新联盛的机密,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