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你想让我把他们送去内务部或政治部?\"
凌况天叹了口气,立正答道:\"多谢长官。\"
凌况天并非愚钝之人。
他已明白,黄炳耀是铁了心要处置此事。
无论谁犯下这种大错都不会被原谅。
方东落网那天不是好时机,如今正是时候。
凌况天也知,黄炳耀已仁至义尽。
别的不多说,凭凌况天的职务,退休后最多只能当个高级督查。如今借助这次功劳运作一番,将他提升至警司退休,待遇自然有所提高。
这不仅是保住了凌况天的面子,也让头皮、贼仔明、阿华三人得以全身而退,至少避免了刑事责任。
凌况天的感谢并非敷衍,而是发自内心。
黄炳耀虽爱许诺,却也能兑现承诺。
西九龙总署的黄总,其实人品不错,难怪他的人缘那么好。
许多人错将两者混为一谈,但事实上,人缘好并不等于人品好,反之亦然。
袁浩云有些坐立难安,真是进退两难。
幸好凌况天立即帮他解围:“袁sir,阿邦就拜托你了……他是我女婿,请多关照。”
袁浩云严肃答道:“天叔请放心,阿邦的能力我会看好,相信他很快就能晋升。”
凌况天勉强露出笑容,随后告辞。
袁浩云想开口,看了眼黄炳耀的脸色,便迅速离去。
此处不宜久留,早些离开为妙。
等两人走后,黄炳耀深深叹气。
若非必要,他也不想让凌况天就这样离开警队。
只是现在已不是雷洛或龙成邦的时代了。
那时的差馆,不靠关系的少之又少,办事全凭人脉。
雷洛就是由前大探长刘福提拔上来的。
即便到了今日,差馆内仍存此风。
就像凌况天,若非他黄炳耀力挺,根本不可能达到今天的地位。
凌况天可是他在一线最信任的手下。
黄炳耀实不愿看到凌况天就此退休。
可这是没办法的事,凌丰在盯着呢!
黄炳耀不惧他人,唯恐凌丰知晓。
这实在匪夷所思。
一位差馆高层竟会忌惮一个社团头目……简直难以置信。
黄总始终不明白,凌丰的情报究竟来自何处?
有些事除了当事人外无人知晓,堪称隐秘中的隐秘,机密中的机密。
凌丰偏偏全部掌握!
黄炳耀想起陈sir说过的话:“凌生是不是已经把警队变成了他的天罗地网?”
他摇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这根本不可能。
谁有这样的想法,谁就是疯了。
“难道真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帮凌生通风报信?”
这更是不可能!
黄炳耀百思不得其解。
由于不清楚贵凌丰的真实底细,黄炳耀绝不会留下凌况天小组。
“凌生肯定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黄炳耀深信这一点。
但实际上问题不在这儿,他认为自己跟凌丰关系不错,两人情谊深厚。
但他依然不敢把凌况天留任差馆,因为凌丰与老家的联系实在太紧密了。
黄老总早就知晓凌丰与老家关系密切,但靓坤的龙头宴上竟派特派员前来祝贺,这超出了他的想象。
回归在即,黄老总根本不敢冒任何风险。
所以只能让凌况天光荣退休。
黄炳耀认为自己没亏待凌况天,不仅压下了方向东的事,还帮他消除了隐患。
最后还让凌况天升职后退休,怎么看都算对得起他了。
黄老总突然觉得全身瘙痒,下意识拿出爱心之枪挠了挠。
一边挠一边陷入沉思。
今晚特派员的行为令他十分震惊,他看出大圈豹对凌丰非常信任。
甚至到了可以互相开玩笑的程度。
这太可怕了。
黄炳耀不想让特派员知道这件事。
哪怕他知道凌丰不会多嘴,也不敢透露半点。
一旦露出口风,对他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拿起听筒,竟传来熟悉的声音:“黄胖子,你们大区今晚出了什么大事?”
黄炳耀皱眉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这儿出大案了?”
凌老总无奈地说:“我打的是办公室电话,又不是你的手机……”
黄炳耀暗骂自己糊涂,看看来电显示,惊讶地发现:“你怎么也在这儿上班?”
凌老总坦白说:“我们这边的一个仓库了。”
黄炳耀大感意外:“真巧,我们也有一处仓库了!”
尊严的代价高昂无比
砰!
桌上的东西被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该死的们!”
凌怀乐的眼睛布满血丝,愤怒得几乎失控。
一个戴眼镜的小男孩从卧室走出,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凌怀乐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怒火,开口道:“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
小男孩没有回应,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凌怀乐握紧拳头砸向沙发,眼中仿佛要喷出火焰。
“该死的废物!”凌怀乐终于忍无可忍!
仅仅一场饭局,竟让他损失了九百万!
一半的家当就这么没了!
他费尽心血积攒这些财福,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
结果呢?一次聚会,全都打了水漂!
太荒唐了!
“该死的凌丰!”
“该死的连浩东!”
“还有那个骆志明、算爆、大d、胡须勇……”凌怀乐咬牙切齿,“你们给我等着,我非让你们付出代价不可!”
如果可以,凌怀乐真想回到四小时前,狠狠扇那时的自己几个耳光,并警告他绝对别参与什么赌约。
连浩东当时装腔作势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笑。
以为自己是顶尖高手,没想到连个青铜都算不上!
九百万就这么蒸发了?
凌怀乐恨不得找尊尼汪借枪,冲过去突突突解决掉他们。
“没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吹什么牛皮?”
越想越气,却又渐渐冷静下来,凌怀乐瘫坐在沙发上,长叹一声。
许久后,抬头时发现小男孩正站在门口注视着他。
凌怀乐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还不去休息?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砰!
戴眼镜的小男孩用力关上门。
唉……
凌怀乐暗自叹息,终究还是无奈地摇头。
这九百万算是彻底没了。
但有些东西必须履行。
这些人可不是普通的社团成员,他们是真正的掌权者。
尤其是大d、胡须勇、韩宾、骆志明这些人,不仅手握实权,而且背后都有势力,得罪不起。
这几个人联手进攻,别说凌怀乐,恐怕就连和联盛都招架不住。除了付钱,还能有别的法子吗?
但凌怀乐咽不下这口气。
这些钱每一分每一毫都是他用尽手段搜刮来的,如今一下子损失了一半的财产,还能保持冷静,足以证明他修养深厚。
“该死的肥邓!”
“全是他撺掇我去干这种事。”
“这事,还没完!”
凌怀乐的怒火直往上冒!
太气人了!
若非肥邓,自己怎么会与凌丰作对?
若非肥邓,自己怎么会去游说江湖上的诸多大佬?
若非肥邓,自己也不会闲得没事跑去跟韩宾打赌,非要落凌丰的面子……
现在倒好,对方安然无恙,反而是自己丢了面子。
真叫人生气!
凌怀乐简直要气炸了!
然而事情已经发生,再多后悔也无用了。
“迟早要找你算账!”
凌怀乐可不是个大度的人,他是出了名的小肚鸡肠。
但他非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即便心里有怨恨,也会找个合适的时机发作,绝不会让别人抓住把柄,在道义上指责自己。
这一点上,凌怀乐很认同凌丰的做法。
在江湖中闯荡,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和建立良好的口碑。
不管这个义气是否真实,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
古话说得好:树旗招兵,扬名立万。
要是口碑不好,谁愿意跟随你?
就算招来了人,那又如何?那些人能是什么好人?
看看凌丰,这义气立得,无论谁都要竖起大拇指夸一句好。
凌怀乐也要树立自己的标杆,不然难以在江湖立足。
肥邓这个人……
只能慢慢谋划,急不得。
同样的道理,韩宾、大d、骆志明、胡须勇、斧头俊等人也都需要慢慢对付。
毕竟这些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让自己重伤,这冤屈该找谁诉?
反倒是像算爆、辉煌,凌怀乐自信可以战胜他们。
但即便有能力击败他们,凌怀乐也不愿动手。
跟他们打斗毫无意义。
凌怀乐从来不是那种硬碰硬的莽夫,他是个谋士。
“君子,十年不晚!”
“慢慢来吧。”
凌怀乐暗暗握紧拳头。
谁能一直顺风顺水?一时的得意算不了什么,一辈子的风光才是真正的成功。
凌怀乐默默告诫自己。
\"乐少,你是最厉害的,那些不过是暂时得意的小人罢了。\"
\"唯有你,才是真正呼风唤雨的大佬。\"
反复这样默念了数十遍,才勉强将怒火压制下去。
凌怀乐重新露出笑容,那笑容温暖而亲切,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正调整着表情,忽然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阿乐。\"
\"您是和联盛佐敦堂主凌怀乐吗?长官请您过去!\"
甜美的女声从话筒传来。
凌怀乐心头一震:\"我不认识什么长官……\"
刚想挂断,对方继续说道:\"我们家长官是警务处政治部的佐治,您真要挂断?\"
警务处?政治部?
凌怀乐立刻警觉起来。
为何找自己?
明知不想去,但已无退路。
凌怀乐咬牙问道:\"地址在哪?\"
对方很自然地告知了地址。
\"行,半小时内到。\"
挂断电话后,刚准备出门——砰!卧室门被推开,戴眼镜的小男孩直勾勾地盯着他。
凌怀乐嘴角微动:\"公司有点事,我出去一下。\"
戴眼镜的小男孩冷笑:\"什么公司有事,不就是你们社团的事吗?\"
砰!
话音未落,门已被关上。
凌怀乐嘴角抽搐一下,终究只是摇头。
这儿子除了身子弱些,其他都挺好。
轻轻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开门离去。下楼时,已有车在等他。
看到车旁站着的外国人,瞳孔微缩。
\"凌怀乐先生?长官请您过去。\"
凌怀乐笑着回应:\"带路吧。\"
并非他想见什么长官,而是那洋人西装里鼓鼓囊囊的地方显然藏着武器。
显然,他别无选择。
洋人放松下来,递给他一个眼罩:\"请戴上吧。\"
凌怀乐暗骂倒霉,只能乖乖戴上。
混江湖的人,眼睛一定要亮。洋人看似给了他选择,实则根本没有。
若不戴的话,恐怕对方的枪就要掏出来了。
戴好眼罩上车后,凌怀乐心中暗涌,他敏锐察觉到情况异常。两侧竟有人员随车押送,这让他立即按捺住内心蠢蠢欲动的想法,冷静等待所谓的“长官”。
漫长的等待仿佛无休止,直到他默默数过无数数字,车辆终于停下。
\"凌先生,请下车,随我来。\"
身后有人扶持,凌怀乐连动都不敢动。作为湖老级别的精明人物,自身安全至关重要,他从不会贸然行动。
走了许久,又爬了几层楼梯,一道悦耳女声响起:\"这是凌先生,为何给他戴眼罩?你们的礼仪何在?太过失礼!\"
鬼佬连连致歉:\"抱歉,伊丽莎白女士。\"
伊丽莎白摆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即,一双小巧的手为凌怀乐摘下了眼罩。
强光刺目,他适应良久才看清四周。
典型的欧陆风情小楼映入眼帘,处处彰显欧洲风格。房间内气氛温馨,但角落里还设有壁炉。空间极大,仅办公室便有自家豪宅千尺的宽敞。
一对男女鬼佬正在交谈,男子英俊,女子貌美。
\"凌怀乐先生,这位是佐治长官,我是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