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纸上的《道法入门学》终于画上最后一笔时,窗外的月亮已攀至中天。
蔖隐揉着发酸的手腕,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她抱起换洗衣物起身,赤脚踩在石板地上,月光透过花窗在她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像条未写完的符咒。
斯内普将教案整齐叠好,羽毛笔 \"咔嗒\" 扣进笔帽。
他的目光扫过蔖隐留在桌上的半杯红茶茶,茶渍在陶杯壁上晕开褐色的纹路。
黑袍掠过门框时,他听见后花园传来喷泉潺潺的水声 —— 又是在露天沐浴,这种毫无章法的行为简直比胡乱调配魔药更令人头疼。
他在盥洗室简单洗漱,冷水泼在脸上的瞬间,蔖隐哼着他从未听过的调子隔着窗户飘进来。
“don’t you think about me enough?I’ve been burning my heart out.”(难道你还不足够了解我吗?我的整颗心已经燃烧殆尽。)
他粗暴地扯动窗帘,抓过毛巾用力擦了把脸,镜中的倒影皱着眉,活像被搅乱的魔药实验。
回到房间,他从床头柜抽出那本皮质笔记本。
夹在泛黄书页间的照片微微卷起边角,照片上年轻的莉莉?伊万斯正对着镜头微笑。
斯内普的指尖轻轻抚过相纸,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要咽下某个未说出口的咒语。
他将照片重新夹好,小心翼翼放进抽屉最底层,仿佛在封存一件珍贵的魔法道具。
熄灭烛火前,他最后望了眼窗户的方向,裹紧被子,在黑暗中渐渐沉入梦乡,梦里回荡着若有若无的、不属于霍格沃茨的歌谣。
月光为喷泉镀上流动的银边,蔖隐浸在沁凉的水中,水珠顺着发梢蜿蜒而下,在她肩头碎成闪烁的星芒。
熟悉的旋律从唇齿间流淌而出,那是小师妹总爱哼唱的调子,曾无数次在道观晨雾里、在采药归途的山风中响起。
小师妹的歌声空灵而富含质感,与潺潺水声交织,在夜空中晕染开一层朦胧的雾气。
彼时小师妹的目光总带着几分灼热,尾音总会不自觉地发颤。
可那时的蔖隐只当是少女对歌谣的痴迷,渐渐将那些婉转的曲调与陌生的词句牢牢记在心底,却从未读懂藏在旋律背后的深意。
此刻,她无意识地重复着记忆里的片段,任由歌声在夜色里飘荡,丝毫未察觉,当年她并未察觉的情愫。
日子如同被施了无限循环咒,在晨光熹微中悄然轮转。
每当破晓时分,蔖隐会带领着斯内普舒展身姿演练太极,银白绸带划破薄雾,招式间暗含道法韵律。
斯内普会在厨房捣鼓坩埚,丹炉腾起的幽蓝火焰映亮他苍白的侧脸。
早餐桌上,煎蛋的滋滋声与蔖隐看那本斯内普看不懂的中译小说,书籍的翻动声交织,缠绕着厨房飘出的香味。
晨光为庭院镀上蜜色时,两人再次变换着法子折磨起狐媚子,又一只狐媚子被绑在石柱上。
蔖隐指尖掐诀,灵气凝成的符咒在掌心泛起金光,五雷法裹挟着震耳欲聋的轰鸣破空而出,炸得空气都泛起涟漪。
斯内普魔杖轻挥,幽蓝咒文如潮水漫卷,铁甲咒构筑的透明屏障瞬间升起,将狐媚子笼罩其中。
午饭后的时光是雷打不动的教学时刻。斯内普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的魔药瓶,将黑魔法防御术的核心要义剖析得丝丝入扣。
蔖隐则时不时抛出个东方术法的悖论,逼得魔药教授在黑板上画满狂乱的论证公式。
暮色渐浓时,两人各自伏案疾书 —— 斯内普批注新改良的魔药配方,蔖隐润色《道法与黑魔法的共鸣》,羽毛笔与宣纸摩擦的沙沙声,在静谧的书房里此起彼伏。
那张气派的乌木办公桌衬得蔖隐的儿童书桌是矛盾的产物。
当斯内普将儿童书桌推到蔖隐面前时,她冷笑的模样活像被激怒的刺猬:\"除非你把我剁碎塞坩埚里,否则绝不屈尊!\"
一周后,两张雕花木桌并排而立,斯内普的桌面堆满魔药典籍与冒着青烟的试管。
而蔖隐的桌上,符咒、罗盘与泛黄的道经和谐共处。
只有在深夜里,当月光爬上窗台,两张桌子投射的影子才会悄然交叠,如同两个倔强灵魂笨拙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