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动山摇的瞬间,林尘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原本已经伸出去的右手猛地收回,腕骨绷得青白,一把扣住苏璃细瘦的手腕——刚才那道裂缝擦着她的鞋尖裂开时,他甚至能闻到岩石崩裂时迸发的土腥味。
\"抓住我!\"他的声音混着碎石砸在肩头的闷响,左手成爪扣住身侧凸起的岩角,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硬是将苏璃整个人拽得悬空。
少女发间的骨玉在震动中叮咚作响,右眼的朱雀胎记随着急促的呼吸泛起淡红,指尖下意识掐进林尘掌心——那是她召唤前的习惯性动作。
\"岳山!\"林尘余光瞥见左侧十丈外的身影,那个总穿着青布短打的武术家此刻正单膝跪地,后背抵着摇摇欲坠的断墙,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带柳老先走!
这下面有古怪!\"
话音未落,脚下的岩角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林尘瞳孔骤缩,本能地将苏璃往怀里一带,侧身撞向后方还算稳固的石壁。
后背撞在粗粝的岩石上,他却像毫无知觉般,脖颈绷成铁线,视线死死黏在逐渐下沉的\"黑暗之心\"上——那团幽蓝晶体此刻正渗出缕缕黑雾,像是被唤醒的活物,每一缕黑雾掠过地面裂缝时,都能让塌陷的速度加快三分。
\"这不是普通的机关。\"柳清风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
老人不知何时已退到安全区,灰白的胡须被气浪掀得乱飞,枯瘦的手指正抵在一处新裂开的岩缝上,\"这些裂缝的走向...像极了战国时阴阳家封印大妖的'锁魂阵'。\"他指尖泛起淡金色微光,岩缝里立刻冒出几缕黑丝,沾到金芒便发出刺啦声响,\"但这气息比我见过的任何封印都要古老,至少...至少三千年。\"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三天前截获的\"暗夜同盟\"密信,信里提到\"唤醒深渊\"的计划;想起昨夜在废弃仓库里,那个被他打穿左肩的喽啰临死前疯笑:\"等大人的礼物到了,你们连哭都来不及\";更想起父亲被杀那晚,黑帮老大颈后也有类似的黑色纹路——此刻正从岩缝里缓缓爬出,像活过来的蛇。
\"是陷阱。\"他突然松开苏璃的手,掌心还留着少女指甲掐出的月牙印。
他扯下腰间的拳套狠狠砸在地上,拳套上绣的\"武\"字被碎石染得斑驳,\"他们故意让我们接近'黑暗之心',就是要触发这个封印。
那东西根本不是钥匙,是引信!\"
苏璃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颈间的骨玉。
那是块羊脂玉,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灰,\"我刚才用灵识探了...地底下有东西在动。\"她的声音比平时更轻,像是怕惊醒什么,\"不是活物,是...是怨气。
铺天盖地的怨气,比鬼灭之刃里的无惨还要浓。\"
\"先撤到地面!\"岳山的吼声从右侧传来。
这位武术家不知何时抄起半块磨盘大的岩石,正用背顶着不断垮塌的石壁,汗珠顺着刀疤滚进领口,\"这破祭坛撑不了十分钟!
柳老,您先扶苏姑娘!
我断后!\"
林尘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岳山背上渗出的血——刚才那记落石砸中了他的旧伤,却连哼都没哼一声。
这个总说\"武人当死战\"的男人,此刻像座山,挡在所有人和深渊之间。
\"走!\"林尘突然弯腰抄起苏璃的腰,脚尖在即将断裂的岩块上一点。
少女的发尾扫过他下巴,带着股淡淡的沉水香,\"柳老,跟着岳山!
我数到三,一起冲!\"
三个人影在碎石雨中穿梭。
林尘能感觉到怀里的苏璃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灵力在体内翻涌——她的骨玉此刻亮得刺眼,连岩缝里的黑雾都不敢靠近半分。
岳山的拳头砸在石壁上,每一拳都震得碎石乱飞,他吼着家传的拳诀:\"横练十三太保,破!\"柳清风则低吟着听不懂的咒文,指尖金芒化作锁链,捆住不断垮塌的岩壁。
当最后一缕天光透进塌陷的祭坛时,林尘的鞋底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他松开苏璃,反手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被碎石划的还是挤出来的。
远处的森林在暮色中泛着青黑,风里飘来刺鼻的腐味,像极了当年黑帮老巢后的乱葬岗。
\"他们在等我们。\"林尘蹲下身,指尖蘸了蘸地面的黑泥。
泥里混着细小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和\"黑暗之心\"的颜色一模一样,\"从一开始,'黑暗之心'就是诱饵。
他们要我们触发封印,放出地底下的东西,然后...坐收渔利。\"
苏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灵力特有的灼热,\"刚才在裂缝里,我看到了标记。\"她撩起衣袖,雪白的小臂上浮起淡青色纹路,是只衔尾蛇,\"这是'暗夜同盟'高层的印记。
三年前我追踪过一个叛徒,他身上就有这个。\"
林尘霍然站起。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在战鼓上。
父亲临死前的血、被烧毁的武馆、那些死在\"暗夜同盟\"手里的无辜者...所有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扯下左臂的\"武\"字刺青护腕,露出下面狰狞的旧疤——那是十四岁时为救被绑架的小孩,被砍的。
\"去他们总部。\"他的声音像淬了钢,\"既然他们想玩,那就玩个彻底。
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深渊',能不能挡得住我林尘的拳头。\"
前往\"暗夜同盟\"总部的路比想象中难。
先是遇到三十七个持枪的喽啰,藏在树后草丛里。
林尘的八极拳刚撕开第一道防线,苏璃的骨玉便泛起红光——她召唤的不是神话里的神灵,而是《火影忍者》里的宇智波鼬。
红瞳的男人踏空而来,月读在眨眼间让十个喽啰陷入幻梦,天照的黑焰顺着枪管烧进枪膛,炸得金属碎片乱飞。
\"有意思。\"鼬的声音像浸在冰里,\"这股怨气...和晓组织当年处理的尾兽封印很像。\"他的须佐能乎在身后展开,紫色查克拉凝成巨盾,替众人挡住从左侧射来的弩箭,\"不过...比尾兽更脏。\"
接着是三个\"暗夜同盟\"的高手。
带头的是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孔雀石的幽光。
她的手划过空气时,林尘能闻到腐肉的臭味——那是淬了尸毒的。
岳山的铁砂掌拍在她肩头,却像打在棉花上,女人咯咯笑着,指甲尖擦过岳山的脖颈,留下一道紫痕。
\"老岳!\"林尘暴喝一声,右拳裹着气劲轰向女人面门。
拳风带起的气浪掀翻了她的盘发,露出耳后衔尾蛇的刺青。
女人偏头躲过,指甲却趁机划向林尘的腰——那里是他三年前被捅穿的旧伤。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芒从斜刺里袭来。
苏璃的骨玉此刻变成了金色,她的右眼完全被朱雀胎记覆盖,\"不周山·镇!\"随着低喝,地面凸起九根石笋,将女人困在中间。
鼬的手里剑擦着林尘的耳际飞过,在女人手腕上划开血口——那是天照的引火点。
\"走!\"林尘抓住岳山的胳膊,将他扛在肩上。
武术家的脖颈已经开始发紫,牙关紧咬着不让毒血蔓延。
柳清风迅速取出银针,在岳山的\"肩井大椎\"穴上扎下,\"先撑住,到总部有更好的解药。\"
当暮色完全笼罩山林时,众人终于在山坳里看到了\"暗夜同盟\"的总部。
那是座仿唐的建筑群,飞檐上挂着青铜灯,灯光映得瓦片泛着暗红。
最中央的主殿门前,站着个穿玄色长袍的男人。
他背对着众人,却像能看见他们似的,缓缓转过脸来——
林尘的脚步顿住了。
男人的脸很陌生,但他的眼睛...是金色的,像融化的黄金,里面翻涌着和地底下一样的黑雾。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男人颈后有个和岩缝里一样的黑色纹路,正随着呼吸起伏,像活物在皮肤下爬行。
\"欢迎。\"男人的声音像是从井底传来的,带着空荡的回响,\"林教练,苏小姐...还有各位。\"他笑了,嘴角咧得太大,几乎要扯到耳根,\"我等你们很久了。\"
林尘能感觉到怀里岳山的体温在下降。
苏璃的骨玉在发烫,鼬的查克拉光芒暗了几分——那是灵力即将耗尽的征兆。
柳清风的手指按在他后颈,传来轻微的震动——老人在提醒他,这是最后一战的开始。
他将岳山轻轻放下,活动了一下手腕。
拳套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掌心的老茧擦过粗糙的岩块,疼得清醒。
背后传来苏璃的低语,带着灵力共鸣的震颤:\"我召唤的神灵快到了。\"鼬的声音跟着响起:\"天照已经锁定目标。\"岳山扯了扯他的衣角,哑着嗓子:\"别留手。\"
林尘笑了。
他望着主殿门前的男人,望着那对泛着金光的眼睛,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小尘,拳要硬,心要正。\"想起武馆柱子上刻的\"止戈\"二字,想起那些死在\"暗夜同盟\"手里的人。
他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是林尘的武道,要踏碎所有的阴谋与深渊。
主殿的门,在他的脚步声中,缓缓打开。
主殿门扉完全展开的刹那,林尘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在胸腔里,像战鼓擂破了最后一层幕布。
玄色长袍的男人仍站在门内三步远的位置,金瞳里翻涌的黑雾凝成漩涡,每一缕都像在舔舐空气里的血腥味——那是岳山颈间紫痕渗出的毒血,混着苏璃骨玉蒸腾的灵力,在暮色里拉出猩红的线。
\"林教练。\"男人开口时,林尘后槽牙猛地一紧。
这声音像浸过腐泥的铁链,擦过他的耳膜时,竟让左臂旧疤泛起灼烧般的痛。
他想起十四岁那年,黑帮砍刀砍进肉里的瞬间,也是这样的疼——不是伤口在疼,是骨头里的恨在烧。
\"你父亲的拳,软得像棉花。\"男人的嘴角又咧开几分,\"所以他死在巷子里,血把青石板泡成了酱紫色。\"
林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他能听见苏璃倒吸冷气的声音,能感觉到背后岳山攥住他衣角的手在发抖,甚至能闻到鼬的查克拉里突然炸开的暴戾——那是宇智波族人被挑衅时的本能。
但他的视线钉死在男人脸上,喉结动了动,说出的话却比预想中平静:\"他教我拳,不是用来杀人,是用来止杀。\"
\"止杀?\"男人笑出了声,金瞳里的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化作一条蛇形黑影扑向林尘面门。
林尘本能地侧头,黑影擦着耳垂划过,在墙上烧出焦黑的洞。
他这才发现,那黑雾竟带着高温,像融化的铁水。
\"那你猜猜,\"男人抬起手,指尖黑雾凝成匕首,\"你父亲临死前,有没有求我给他个痛快?\"
林尘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攥紧。
拳套早丢在祭坛里了,掌心老茧蹭着指节,疼得清醒。
他想起武馆柱子上\"止戈\"二字,想起父亲断气前最后一口气,是笑着说\"小尘,要活\",而不是\"报仇\"。
但此刻,他的武道里翻涌的不是杀意,是烧穿一切谎言的火。
\"你不配提他。\"他的声音很低,却像炸雷劈开阴云。
左脚往前一踏,地面碎石应声裂开;右拳收至腰间,气劲在骨节间噼啪作响——这是八极拳\"崩拳\"的起手式,他十四岁时父亲教的第一式,也是最后一式。
就在他要出拳的刹那,一道苍老的身影突然从他身侧掠过。
林尘的动作猛地顿住。
柳清风不知何时已站到了他和玄衣男人中间,灰白的胡须被黑雾掀起,却不再是之前的慌乱。
老人的背挺得笔直,像突然抽去了所有佝偻,枯瘦的手指按在腰间玉牌上——那是林尘从未见他摘下来过的旧物,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和\"黑暗之心\"的颜色如出一辙。
\"柳老?\"苏璃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
她的骨玉在掌心发烫,朱雀胎记蔓延至眼尾,灵识如蛛网般缠上柳清风——却在触到老人的刹那,像撞碎在镜面上。
玄衣男人的金瞳缩了缩,黑雾匕首在指尖颤动:\"你...不是普通的老东西。\"
\"三十年前,我在终南山巅见过你。\"柳清风的声音沉稳得惊人,像是换了个人,\"那时候你还叫'无妄',是阴阳家叛徒,被逐出师门时,我亲手在你后颈刻下锁魂印。\"他掀起玄衣男人的后领,林尘倒抽一口冷气——那道爬满黑雾的纹路,竟真的是用金针刺出来的,每一笔都带着古老的咒文。
林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柳清风说岩缝像阴阳家锁魂阵时,他只当是经验之谈;此刻看着老人指尖泛起的金芒,和祭坛里镇压黑雾的光如出一辙,终于明白那些\"指点修炼\"的夜晚,老人藏了多少秘密。
\"你...一直都知道?\"他的声音发涩,像含着块烧红的铁。
柳清风转头看向他,目光里有歉意,也有释然:\"我在等,等'黑暗之心'现世,等你唤醒体内的武神血脉。\"他拍了拍林尘的肩,掌心传来熟悉的热——和当年教他打熬筋骨时一样,\"三年前武馆被烧,我在废墟里找到你父亲的拳谱,最后一页写着:'若我儿能扛过所有杀劫,便带他去终南山,找清风。
'那时候我就知道,该来了。\"
林尘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破布包,里面除了半块玉牌,还有张泛黄的纸,墨迹被血浸透,只看清\"终南山\"三个字。
原来父亲早为他铺好了路,而眼前这个总说\"老了,打不动\"的老头,才是那条路的引路人。
\"所以你故意让我们触发封印?\"苏璃的骨玉突然抵住柳清风心口,朱雀胎记完全覆盖了右眼,\"让岳山中毒,让林尘涉险?\"
\"那是唯一的办法。\"柳清风没有躲,任由骨玉刺破皮肤,渗出的血珠却在半空凝成金粒,\"暗夜同盟要唤醒的不是深渊,是被封印三千年的'怨魔'。
它需要活人的怨气做引子,而'黑暗之心',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他转向玄衣男人,金瞳里的黑雾开始溃散,\"无妄,你以为用林尘的怨气当引子,就能掌控怨魔?
当年你连我的锁魂印都破不了,现在凭什么?\"
玄衣男人的脸突然扭曲。
他尖叫着挥出黑雾匕首,却被柳清风抬手接住——老人的掌心腾起金色火焰,黑雾遇火即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
林尘这才发现,柳清风的指甲不知何时变成了金色,像传说中神仙的法甲,每一道纹路都刻着古老的咒文。
\"林尘。\"柳清风转头,眼里有信任,有期待,\"你的拳,是破怨魔的关键。
苏小姐的召唤,岳山的横练,加上我的阴阳术——我们联手,能行。\"
林尘望着老人掌心跳动的金焰,望着苏璃骨玉重新泛起的红光,望着岳山咬着牙撑起身体,刀疤上的汗混着毒血,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硬气:\"老子还没输。\"
他突然笑了。
从小到大,他以为武道是一人之勇;此刻才明白,真正的武道,是并肩的拳,是不熄的火,是所有不愿妥协的人,一起打碎深渊。
玄衣男人的黑雾突然暴涨,主殿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是怨魔即将苏醒的征兆。
柳清风的玉牌在腰间炸出强光,照亮了林尘左臂的\"武\"字刺青——不知何时,刺青下的皮肤泛起金色纹路,和老人掌心的火焰同频跳动。
\"动手。\"柳清风的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
林尘活动了一下手腕。
这一次,他的拳套不在,但掌心有苏璃递来的骨玉微光,背后有岳山的呼吸,身侧有柳清风的金焰。
他望着玄衣男人身后翻涌的黑雾,想起父亲说的\"拳要硬,心要正\",想起武馆柱子上的\"止戈\",想起所有死在暗夜同盟手里的人。
他的拳,要硬过深渊。
他的心,要正过天光。
主殿深处的轰鸣越来越近,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睁开了眼睛。
而林尘知道,这一次,他们不是在迎接战斗——是在终结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