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熊精的洞府出奇地安静。
叶尘站在石桌前，尾巴不自觉地夹在两腿之间。桌上摆着从机械和尚残骸中取出的核心——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八面体晶体，表面刻着陌生的符文。
\"解释。\"黑熊精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八度。
叶尘的爪子轻轻划过桌面：\"这些不是本界的造物。它们来自......\"他斟酌着用词，\"天外天。\"
\"废话。\"黑熊精一掌拍碎半张石桌，\"我是问，为什么你知道它们的弱点？为什么孙悟空对你另眼相看？\"他俯身逼近，蜂蜜酒的气息喷在叶尘脸上，\"你到底是谁？\"
一滴汗顺着叶尘的狼吻滑落。他必须给出一个既可信又不暴露穿越者身份的答案。
\"我祖上......\"
\"别再用那套占星官的鬼话糊弄我！\"黑熊精的咆哮震得洞顶落下碎石，\"我检查过你的妖丹——里面有东西不该存在！\"
叶尘心头一颤。妖丹？他根本不知道狼妖身体里还有这玩意儿！
黑熊精从怀中掏出一颗浑浊的灰色珠子，放在桌上。珠子内部隐约可见一团银色物质在游动，像被困住的水银。
\"这是你的妖丹，\"黑熊精用爪子轻敲珠子表面，\"里面掺了'异界尘'，至少三百年道行的大妖才能炼化这东西。\"他眯起眼，\"而你，灰耳，化形才五十年。\"
叶尘盯着那颗珠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前任穿越者——那个教小珠二进制的\"灰耳\"——一定留下了这个。他决定赌一把。
\"如果我说，\"叶尘深吸一口气，\"我是被'夺舍'的，但夺舍我的那位已经离开了，只留下部分记忆......\"
黑熊精的表情变得古怪：\"继续。\"
\"那位......前辈来自天外天，知道许多未来的事。\"叶尘小心编织着谎言，\"他借我身体躲避仇家，临走向我展示了那些机械怪物的弱点。\"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但似乎起了效果。黑熊精慢慢坐回石椅，爪子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所以你能预知唐僧师徒的行动。\"
\"是的，但......\"叶尘的耳朵抖了抖，\"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就像这次，本来应该是您去盗取袈裟，然后......\"
\"然后被观音收作守山大神。\"黑熊精突然接话，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西游劫难预判手册》附录三十七写了。\"
叶尘瞪大眼睛。这黑熊精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还多！
\"听着，小狼妖。\"黑熊精突然压低声音，\"我不管你是灰耳还是什么天外来客。现在黑风山需要你的知识。\"他推过来一坛蜂蜜酒，\"帮我办成佛衣会，我保你不死。\"
叶尘接过酒坛，心跳加速：\"您还打算按原计划......\"
\"当然不。\"黑熊精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我们要办一场'文明佛衣会'。\"
就这样，叶尘莫名其妙地成了\"佛衣会筹备委员会\"总策划。
三天后，黑风山开始了前所未有的改造工程。
叶尘站在半山腰的平台上，指挥着小妖们搬运建材。蜘蛛精们按照他设计的图纸，在松树间编织巨大的丝绸横幅；兔子精们用荧光蘑菇汁在石壁上书写欢迎词；几个刺猬精正忙着组装叶尘发明的\"自动素斋分发器\"——用竹筒和杠杆做的简易装置。
\"灰耳大人！\"一个乌鸦精飞过来报告，\"按您吩咐，给观音禅院送了镀金请柬，用的是从机械怪物身上熔出来的金属！\"
叶尘满意地点点头。自从黑熊精公开支持他的改革，小妖们的态度从敬畏变成了崇拜。现在连最年长的老乌龟精都会恭敬地称他一声\"灰耳大人\"。
\"灰耳哥！\"小珠从一棵松树上荡下来，六只手各拿着不同颜色的丝线，\"横幅绣好了，你看！\"
叶尘抬头，只见松树间展开的巨大横幅上绣着：\"热烈欢迎东土大唐高僧莅临指导\"，旁边还画着q版的唐僧师徒——当然，孙悟空被画得格外威武。
\"完美。\"叶尘竖起大拇指，\"素斋准备得怎样了？\"
\"按你给的菜谱，\"小珠掰着手指数，\"蘑菇炖豆腐、松子炒野菜、蜂蜜蒸南瓜......\"她突然压低声音，\"但熊队长说没有肉，宾客会闹事的。\"
叶尘早就料到这点。他神秘地眨眨眼：\"后山不是有几窝野蜂吗？告诉熊队长，那是'天界玉蜂'，吃了能延年益寿。\"
小珠的八只眼睛同时瞪大：\"那不是骗人吗？\"
\"这叫'营销技巧'。\"叶尘笑着揉揉她的头，\"对了，藏经洞收拾好了吗？\"
\"老参谋亲自在整理。\"小珠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他找到一本奇怪的经书，说是让你看看。\"
藏经洞里，老乌龟精正用软布擦拭一本金属封面的典籍。看到叶尘进来，他颤巍巍地举起书：\"灰耳大人，老朽活了三百年，没见过这种材质......\"
叶尘接过书，差点脱手——这根本不是书，而是一台伪装成古籍的电子设备！封面上的\"金刚经\"三个字下方，有一行几乎不可见的小字：\"型号：t-8000操作手册\"。
\"这是......\"
他刚想翻开，洞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一个兔子精跌跌撞撞跑进来：\"来了来了！唐僧师徒到山脚下了！\"
佛衣会提前开始了。
叶尘匆忙把\"经书\"塞进怀里，跟着众人赶往迎宾台。黑熊精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玄铁铠甲，背后披着用机械怪物残骸打造的暗红色披风，看起来威风凛凛。
\"都准备好了？\"黑熊精低声问。
叶尘点点头：\"按计划，先展示文化底蕴，再谈合作。如果谈判破裂......\"
\"有b计划。\"黑熊精拍了拍腰间的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叶尘特制的\"烟雾弹\"——辣椒粉混合硫磺的升级版。
山路上，四个身影渐渐清晰。为首的唐僧骑着白马，旁边是扛着金箍棒的孙悟空，后面跟着挑担的猪八戒和沙僧。
叶尘的心跳加速。这和电视剧里的形象完全不同——孙悟空其实只有一米五左右，但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猪八戒的獠牙比想象中更尖锐；而唐僧......那双眼睛太过平静，仿佛能看透一切伪装。
\"阿弥陀佛。\"唐僧在十步外勒马，\"这位施主，贫僧途经宝地......\"
\"圣僧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黑熊精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得不像是妖怪，\"恰逢敝山举办佛衣文化交流会，特邀圣僧一行莅临指导！\"
唐僧明显愣住了。孙悟空一个筋斗翻到队伍前面，火眼金睛闪烁着金光：\"妖怪，耍什么花样？\"
\"大圣明鉴，\"叶尘上前一步，强忍着不发抖，\"黑风山仰慕东土文化已久，特备素斋一盏，请诸位品评。\"
猪八戒的鼻子抽了抽：\"咦？还真有素菜香......\"
接下来的发展超出所有人预料。
在叶尘的安排下，佛衣会变成了一个古怪的文化交流活动。蜘蛛精们表演了\"飞天织锦舞\"，兔子精合唱团用叶尘教的四声部和声演唱《心经》，甚至还有小妖用竹笛吹奏《敢问路在何方》——当然，叶尘谎称这是\"西域佛乐\"。
\"有意思。\"孙悟空盘腿坐在席上，啃着桃子，\"妖怪开文化节，俺老孙还是头回见。\"
唐僧尝了一口蜂蜜南瓜，微微颔首：\"滋味甚好。\"
叶尘趁机推出重头戏：\"听闻圣僧携有观音菩萨所赐锦襕袈裟，不知可否让我等凡妖一睹真容？\"
洞府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小妖屏住呼吸，等待唐僧的反应。
\"这个嘛......\"猪八戒刚想拒绝，唐僧却抬手制止。
\"既是佛门法会，展示法衣亦无不可。\"唐僧从行囊中取出一个包裹。
当锦襕袈裟展开的刹那，整个洞府沐浴在柔和的金光中。叶尘听到周围小妖们集体倒吸冷气的声音——就连黑熊精的爪子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好宝贝！\"黑熊精由衷赞叹，\"不知圣僧可愿割爱？敝山愿以千年灵芝、万年参王相换。\"
孙悟空冷笑一声：\"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大圣误会了。\"叶尘赶紧打圆场，\"我家大王的意思是......\"他急中生智，\"租借！对，我们想租借袈裟三日，临摹上面的花纹制作仿品，供奉在黑风山佛堂。\"
这个提议显然出乎唐僧意料。他看向孙悟空，后者挠了挠头：\"师父，小心有诈。\"
\"若圣僧不放心，\"叶尘继续加码，\"可留一位高徒在此监督。我们愿以藏经洞所有佛经作为抵押。\"
谈判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最终，在猪八戒\"素斋实在美味\"的助攻下，双方达成协议：袈裟留宿一夜，由沙僧看守；黑风山提供全部佛经副本给唐僧带走；明日辰时原物奉还。
\"灰耳，\"送走唐僧一行后，黑熊精把叶尘叫到密室，\"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叶尘从怀中掏出那本\"金属佛经\"：\"大王，我们的敌人不是唐僧。您看这个。\"
借着夜明珠的光亮，他展示了书中的内容——那根本不是佛经，而是一份关于\"西游世界稳定性维护\"的操作手册。其中一页明确标注：\"黑风山节点：清除土着妖怪势力，植入机械代理人\"。
\"那些机械怪物想取代我们，\"叶尘低声说，\"不仅仅是黑风山，整个西行路上的妖怪洞府都是目标。\"
黑熊精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所以你要借唐僧师徒之手......\"
\"锦襕袈裟上有观音法力，\"叶尘点头，\"那些机械怪物一定会来抢夺。到时候......\"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黑熊精露出獠牙，\"好计策。但若那猴头发现我们利用他......\"
叶尘摸了摸怀里的金桃：\"所以我准备了b计划。\"
夜深人静时，叶尘独自来到藏经洞。沙僧正在袈裟旁打坐，听到脚步声睁开眼。
\"灰耳施主，有事？\"
\"悟净大师，\"叶尘恭敬行礼，\"有件事必须告诉您。\"
他从怀中取出金属书，将机械怪物的阴谋和盘托出。沙僧的表情从警惕变成震惊，最后归于凝重。
\"此事关系重大，\"沙僧站起身，\"我需立刻禀报大师兄。\"
\"等等！\"叶尘拦住他，\"那些机械生物能伪装成任何人。如果它们已经替换了你们中的某个......\"
沙僧僵住了。叶尘知道他在想什么——万一唐僧被替换了呢？或者更糟，孙悟空？
\"我有一个计划。\"叶尘凑近沙僧耳边，\"但需要您配合演戏......\"
与此同时，黑风山后山，几个机械生物正从地下钻出。它们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月光，红色光学镜锁定了山腰处发光的洞府。
\"优先目标：锦襕袈裟。次要目标：清除本土智慧生物。\"
为首的机械体发出电子音，数百个同样的红点在黑暗中亮起，如嗜血的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