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孙知县也赞同?!”
看着冲进来的孙传庭,孙铨便就是一怔。
在孙铨的眼中,这位年轻的县令并不像那知兵之人,至多说他善于骑射,熟于武艺,熟读文学经典,有一定的文学和武学造诣。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人孙传庭自崇祯元年起便开始留意兵事了,后来是独挑大梁先后带兵征战于陕西、山西、河北等地,是明末的数一数二的名将!
“嗯,今日战事下官看了,虽是看不真切。但也能明确敌军甲胄与火器之厉,故此下官以为,我军当立即分兵驰援库伦、科尔沁左中!”
孙传庭说的没错,今日的战局是个明眼人就看出来结果,如此继续打下去不但打不出个结果,更容易丢失库伦和科尔沁左中这两个地方。
而这两处地方,一个是有燕山北部余脉汇入地形很是复杂且多山多丘陵,另一个则是斜坡平原和少量的丘陵很适合骑兵展开和囤积重兵。
一旦这两个地方脱手,那日后想要再拿回来无异于是登天之难,更是会因其重兵引发察哈尔内部震荡,导致诸部落倒向建奴,进而向其让道使其进攻大明北疆!
“嗯,二位言之有理,可…我军眼下接连两场大战,兵卒只有四万五千余人,倘若分兵出去,人未到,地已丢怎么办?就算那两地仍在,可倘若建奴大军压来,以巧法破了我军的地雷阵该又如何?”
看着营内的张书缘二人,孙铨放下笔思量着道。
听着孙铨的话,张书缘就死死的捏起了拳头,心里是百般吐槽眼下的通讯手段。
但这话又说回来,此时若不分兵,那此次援蒙就成了无用功了,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不说朱由检能否向百官交代,单就是自己弄不好就要被人给搞进大狱了。
松开攥的死紧的拳头,张书缘便语气坚定的开口,就仿佛是带了死志一般。
“孙总兵,无论如何分兵是势在必行。倘若继续如此,届时库伦二地丢失,你我将难逃其咎更无颜面还朝面见吾皇!”
张书缘是铁了心了,当即就把他们那一套给搬了出来。
“好…好吧。既然时局至此,那末将就同张阁赌上一赌!来啊,招诸将进账!”
其实,孙铨是明白事情严重性的,但是他不敢赌,生怕分兵出去,不但没救得了库伦、科尔沁左中,反而是把自己给拖死了。
半个时辰后。
营帐内是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副将、千户、总兵、监军太监,加起来足足是有四十多人。
面对着这些人,孙铨是深吸了口气,进而就将方才的利弊与他们讲了一番。
听到孙铨的话,营内的众人皆是静默四望,毕竟这分兵一事风险过于的大了,弄不好走到半路就会撞上建奴。
“诸位都讲讲吧,谁愿领军驰援?!”
坐在主位上的孙铨是看着众人。
“启禀将军,此事…此事可否再议?我军才刚到一天就行如此壮举,倘若时局变化,那岂不是致我军崩溃退却?”
营内的一姓张的总兵起身开口。
“炳尔,你说的本将也明白,可方才张阁的言语,大家也都经由我口知晓了,倘若继续如此战斗,只怕我等是功败垂成,不但完不成驰援林丹汗之念,更会影响我朝日后的部署。所以此举本将定要施为!”
孙铨是不容置疑的开口,完全就是被张书缘与孙传庭的言语所打动了。
“嗯,孙总兵所言即是,我愿意领兵!”
见无人再开口了,身为小英国公的张世泽便就站了出来。
“不可,世子您身担我都护府之要职,万不可担此战役,倘若有恙下官实难向公国爷与圣上交代。”
见他领命,孙铨是赶忙的站起来婉拒,整个人的心是砰砰直跳。
“是啊,世泽此役就莫要前出了,留在此地也可磨砺。”
张书缘也站起了身,看着张世泽受了伤的胳膊就轻声劝阻。
“二位不用在劝了,此役乃为我军今后部署的重中之重,我张世泽身为国公世子理应动身前出!倘若在下若有不幸,也合我世家之命!”
张世泽是大义凛然的开口,他之所以如此,一是想给自己报仇,二来也是想建功立业早点接了父亲的班。
“世泽…你……”
“书缘兄,不用再劝了,我辈子弟理应如此。”
说这句话时,张世泽就看向了同为勋贵的徐锡登等人。
见到他的眼神,徐锡登等人也麻了,心说你想去送死你自己去就好了,干嘛还要拽上我们弟兄几个?
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人张世泽乃是当今的一等国公世子了。
“世子所言无错,我等乃世受皇恩,理应如此!”
见勋贵子弟都站了出来,孙铨也不好在劝阻了,毕竟这十几人的能量是不小的,倘若因为此事得罪了他们,那等回国之后恐怕就有好受了。
“好吧,既然诸位侯爷执意如此,那下官便就自作一回主张!王将军将你前军兵符交给张世子,你从旁辅佐领军一万五进军库伦!”
“末将遵命!”
“我等谨遵将军之命!”
见孙铨同意了,张世泽等人便就一拱手领命坐了下去。
“虎大威听命!”
“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一万五进军科尔沁左中!”
“末将遵命!”
“其余人等守好奈曼大营!”
“是!末将遵命!”
分配好任务后,众人旋即便就起身退出了营帐。
就在众人退出大营的同时,张书缘就喊住了张世泽等人。
“阁部。”
“诸位此次远行乃苦难重重,诸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切勿急功近利。世泽你身为国公之子要多多与大家商议,若有异变莫要逞强即刻回转,是在不行就绕道回朝!”
张书缘是忧心的嘱咐他们。
虽然他与这十几位年龄差不多,但碍于他的身份他是必须要讲这番话,来抚慰这些人的。
听着张书缘的话,张世泽就不免觉的有些好笑,这搞的好像他张书缘是自己什么长辈一样。
“呵呵,书缘放心,此行我心中有数。在说了我军眼下可是人手一把火器,要是真有什么危险,那也是建奴有危,武定侯你说是不?”
“哈哈哈,世子说的是,我军的徐孟破军威力甚大,虽然装填繁琐但也要比这长刀好用不是。”
见他们这群勋贵是嘻嘻哈哈的,张书缘便也就没了办法,只得摇了摇头跟他们一起出了营帐。
事不迟疑,众人散后便立马整装了起来,一车车的弹药火器被重新装车,很快便就在大营内形成了两条长龙,只不过一个是指向东北方向,一个是指向了东南。
“书缘,我们走了!”
“嗯,诸位侯爷保重,倘若此行归来,本阁定于诸位把酒言欢且于圣上言明诸位之功绩!”
看着走出了大营的队伍,张书缘心中是百感交集,但没办法战争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你动作不快,换来的只会是失败……
目送着他们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后,张书缘便转身回营写起了奏报,然后又交给军中的急脚递,让其以八百里急递送往京师。
办完此事之后,他又亲笔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去给林丹汗让他的人,在近日里发起佯攻来配合张世泽那两路大军行事。
就在张书缘忙完这一切准备假寐一会儿的时候,轰轰的几声炸响就从东北方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张书缘瞬间就弹了起来,连忙出营查看。
只见,去往科尔沁左中(通辽)的方向,是迸发出了一团火光,在这寂静的夜里都照亮了半个夜空。
“这是遇敌了!”
看到这一幕,张书缘的心不由的就紧了起来,赶忙就去找孙铨。
而孙铨此时也是站在主将营外看着夜空,心情比张书缘还要紧张。
“孙总兵。”
“张阁。”
“那边可有派去斥候?”
“派了。张阁,你说我军要不要去驰援一下?”
“不,我们不能动,应该加急布雷。”
张书缘是看着夜空的火光,心中很是紧张,但理智告诉他眼下他们出不了大营,只能是布雷防守。
因为,倘若虎大威是撞到了敌军主力,那自己等人去了也只会是送菜,可让若虎大威撞到只是敌军的小股部队,他应该能轻易摆脱。
“好吧…希望他们能成功抵达吧……”
我们再说离开了大营的张世泽等人。
离开了大营之后,张世泽是十分小心的前行,第一时间就把军中的斥候给撒了出去。
一连避开了三支建奴步军,走了大约有五里地后,他们便就听到了北方的巨响。
见那边燃起了火光,他们这支大军便就停止了动作,武定侯徐锡登等人是迅速的围拢了上来。
“怎么不走了?”
“都先停一下,老徐你说要不要去支援一下子?”
看着北方燃起的火光,身在一处密林小路的张世泽就对着身旁的将军们开口。
“支援…”徐锡登看了眼远处的火光,大概计算了一番距离后道“怕是不行,那虎参将距离我们太远了。世子,我们应该借着此机迅走,倘若被人发现了再想走,可就走不了。”
“是啊,此役关乎着我军的未来部署,武定侯说的不错,我们应该急走!”
见张世泽有些想出手去帮忙,身为武安侯的郑之俊也站了出来。
“是,你们说的没错,不过,那是我友邻部队,就这么走了怕是说不过去。诸位你们这样可好?我们留下一百人在距离此地的十里外的山上放一炮,吸引巴布海的注意力。”
定了定心,张世泽就想转移一下建奴的注意力了,以防巴布海调主力去围剿虎大威。
“也行,不过这得让谁去呢?”
听着张世泽的话,众人便就互相扫视了起来。
“几位侯爷,此事就交给我吧!”
就在他们互相审视着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就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定睛看去,只见这出声的是军中的一位总旗,他的脸上满是坑洼,甚至还带有几处刀痕,很显然是一位老将。
“李总旗你确定?”
“嗯!末将知道这里的地形,若世子真想要吸引敌军注意,还是交由我来办合适!况且我早就想为我军的弟兄报仇了!”
没错,这是一个被战场打出了仇恨的人,他率领的部队被打空了,虽然是又添充了兵卒进来,可物是人非事他如何能咽的下那口气?
见此人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张世泽便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的他的肩膀。
“好一个总旗,不愧是我大明人!兄弟放心若你归来,本世子定与你高官厚禄,若回不来,那本世子就养你一家子三代!”
“是!末将定不负世子恩泽!”
说罢,这位姓李的总旗就带了五十个人,拿上地雷就奔向了东北方向。
“走!”
定了定的看了眼那位总旗,张世泽一咬牙便带着大军狂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