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客人”的惊叫声从楼梯口炸开,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我空洞的玻璃眼珠无法转动,却能透过窗玻璃的反光,看见室友拖着那人的脚踝在地板上拖行,血迹蜿蜒成扭曲的笑脸。戴草帽的腐烂孩童不知何时飘到我身后,它融化的指尖戳进我刚缝合的后脑勺,掏出一团缠绕着碎发的棉花。
“该换填充物了。”孩童的声音像是从布满裂痕的陶罐里发出,阁楼角落的衣柜突然自动打开,里面悬挂着数十个真人大小的玩偶。它们的表皮由人皮鞣制而成,脖颈处的拉链开合间,露出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室友将新“客人”倒挂在房梁上,手术刀划开那人的胸膛时,温热的血滴落在我的布纹皮肤上,竟晕染出与嫁衣同款的并蒂莲图案。
缝纫机开始疯狂运转,这次缠上的是从“客人”大腿剥下的完整人皮。当人皮像布料般被绷在我身上,我听见自己胸腔里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不知何时,我的内脏已被替换成精密的发条装置。更恐怖的是,所有玻璃罐里的眼睛突然集体转向门口,月光中,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站在门口,她怀里抱着的泰迪熊,纽扣眼睛渗出黑色的血泪。
“妈妈说不听话的孩子会变成玩具。”女孩走进来,泰迪熊的嘴咧开到耳根,露出人类的牙齿。室友兴奋地搓着手,将女孩按在操作台上,手术刀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崩裂。女孩的身体开始膨胀,校服下伸出无数条布满针脚的肢体,每根手指都握着不同型号的缝衣针。她咯咯笑着将室友钉在墙上,转头望向我时,整个阁楼的玩偶同时发出刺耳的机械声,仿佛在欢呼新主人的降临。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阁楼墙壁上新出现的血字:“玩偶的灵魂永远饥饿”。当穿校服的女孩将最后一根银针刺入我的发条心脏,我听见整个城市的角落都传来布料撕裂声——那些曾被当作商品售卖的玩偶们,正在集体苏醒,而人类,即将成为它们缝制新世界的原材料......
玩偶瘟疫
银针没入心脏的刹那,我体内的发条装置迸发出幽蓝的光。阁楼里所有玩偶的关节同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脆响,它们挣脱束缚,用木签般的肢体刺破窗户,如潮水般涌入雨夜。穿校服的女孩化作一团蠕动的针脚,顺着排水管向城市蔓延,所到之处,玻璃上都浮现出诡异的缝纫图案。
街道上,夜行的路人突然僵住——他们的影子脱离身体,在空中扭曲成玩偶的轮廓。便利店的货架轰然倒塌,塑料模特的头滚到门口,空洞的眼眶里伸出丝线,缠住第一个惊慌失措的顾客。地铁站的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每个屏幕里都映出戴着草帽的腐烂孩童,它正用沾满福尔马林的手指,隔着屏幕缝合乘客的嘴巴。
医院产房的婴儿床上,新生的啼哭戛然而止。护士掀开襁褓,发现里面躺着的不是婴儿,而是个用胎盘和脐带缝制的玩偶,它的纽扣眼睛滴着羊水,嘴角的红线还在渗血。更恐怖的是,所有孕妇的肚子开始剧烈蠕动,b超显示胎儿的四肢正在被无形的针线拆解重组。
我的发条心脏越转越快,意识却不受控制地扩散到城市的每个角落。我看见商场的橱窗里,时尚人偶突然活过来,用别针刺穿顾客的喉咙,将他们的皮剥下来做新衣;幼儿园的午睡室中,毛绒玩具钻进孩子的被窝,用填充物堵住他们的口鼻,再把小小的身体塞进自己的棉絮里。
城市上空聚集起厚重的乌云,云团中垂下无数根发光的丝线,将整座城市编织成巨大的玩偶。穿校服的女孩站在市中心的钟楼顶端,她的身体已经与城市的建筑融为一体,每栋大楼的窗户都成了她的眼睛,每条街道都是她的血管。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那些被改造成玩偶的市民身上,他们同时抬起头,露出整齐划一的微笑。
而在某个阴暗的地下室,堆满了等待改造的“原材料”。他们被铁链拴在缝纫机旁,身上的皮肤被一片片剥下,露出底下用墨线画好的裁剪图。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腐肉混合的恶臭,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图纸,标题写着:“完美人类玩偶制作手册——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