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摆渡人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着车窗,林晚攥着手机,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屏幕上的新闻推送刺痛她的眼睛:“青川渡口再发离奇溺亡案,死者均面容扭曲,似遭重物拖拽。”而此刻,她正驱车驶向这个被诅咒的渡口,只为寻找失踪的男友陈默。
夜色如墨,林晚的车停在渡口边。锈迹斑斑的铁牌在风中摇晃,“禁止夜间摆渡”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水面上传来吱呀的摇橹声,一艘乌篷船缓缓靠岸,船篷下站着个身披蓑衣的人,斗笠阴影遮住了整张脸。
“姑娘要过江?”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潮湿的腐味。林晚刚想拒绝,却瞥见船舱里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深灰色卫衣,不正是陈默失踪时穿的那件?
她鬼使神差地上了船。船桨划破水面,激起的涟漪中倒映出诡异的景象:无数苍白的手从江底伸出,指甲缝里塞满淤泥,而摆渡人的脸在水面倒影里忽隐忽现,那分明是一张肿胀腐烂的脸。
林晚想逃,却发现船舷不知何时缠满了水草,如同巨蟒般将她缠住。摆渡人掀开斗笠,露出半张泡得发白的脸,咧开的嘴里黑洞洞的,没有舌头。“该还船费了。”他举起船桨,木桨上刻满密密麻麻的名字,陈默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还画着个滴血的手印。
船剧烈摇晃,林晚跌进船舱。黑暗中,她摸到一具冰冷的尸体,正是陈默!他的眼睛大睁着,脖颈上缠着粗粝的麻绳,而麻绳的另一端,正握在摆渡人手中。
“每夜都需要新的摆渡人。”摆渡人狞笑着,将林晚推向江水。冰冷的江水灌进鼻腔,林晚在窒息中看见无数溺亡者的身影,他们都穿着嫁衣,手腕上系着红绳,而江底深处,一座阴森的府邸若隐若现,匾额上“水鬼庙”三个大字泛着幽蓝的光。
第二天,新闻又更新了:“青川渡口新增溺亡者,死因成谜。”而在江面上,那艘乌篷船依旧在午夜徘徊,摆渡人蓑衣下,多了一男一女两具苍白的尸体,随着船桨的摇晃,轻轻碰撞……
林晚的意识在刺骨的江水中沉浮,浑浊的水流灌入肺叶时,她突然感到手腕一紧。无数条猩红的丝线从江底蔓延而上,如同活物般缠住她的四肢,每根丝线上都缀着铃铛,发出空灵又诡异的声响。被丝线拖拽着下沉的过程中,她看见陈默的尸体正对着她露出僵硬的微笑,嘴角裂开的伤口里不断涌出黑色的水草。
当黑暗彻底将她吞没,林晚却在一阵摇橹声中猛然睁眼。她浑身湿透地躺在乌篷船里,而船头的摆渡人依旧戴着那顶斗笠,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醒了?\"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船桨划过水面,这次激起的涟漪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皆是这些年溺亡在渡口的人,\"该学着习惯了,新摆渡人。\"
林晚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低头一看,原本的衣物已变成破旧的蓑衣,手腕上不知何时系着红绳,绳结处还沾着陈默的血。船缓缓靠岸,岸上站着几个面色青白的人,他们机械地重复着登船的动作,每个人上船前都会往船头的陶罐里投入一枚铜钱——那些铜钱上刻着的,竟是林晚和陈默的生辰八字。
更可怕的是,林晚发现自己能看见江水深处的景象:无数被铁链锁住的亡魂正在淤泥中挣扎,而江底的\"水鬼庙\"大门敞开,庙前立着的功德碑上,新刻的名字正是她和陈默。摆渡人突然转身,腐烂的脸上裂开诡异的弧度:\"从你上船的那一刻起,青川渡口的诅咒就多了两个替死鬼。\"
午夜的渡口,乌篷船的铃铛声再次响起。林晚麻木地握着船桨,看着又一个寻找失踪亲人的女孩走上船。女孩眼中的恐惧让她想起曾经的自己,可喉咙里像是被水草堵住,根本发不出任何警告。当女孩惊恐地看向船舷边伸出的苍白手臂时,林晚听见自己用和摆渡人一样沙哑的声音说:\"该还船费了。\"
远处的岸上,陈默披着蓑衣,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江面上,越来越多的乌篷船亮起幽蓝的灯火,每艘船的船头都坐着面如死灰的摆渡人,而他们手腕上的红绳,正将整个青川渡口编织成永远无法逃离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