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扎进血管，顺着血液流遍全身。我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焊死了一样，只能听到耳朵边嗡嗡作响，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有什么东西在叫。
\"嗤啦——\"
一声轻响，像是烧红的铁条插进水里。紧接着，一阵刺骨的寒意贴着脸颊擦过，激得我打了个哆嗦。眼皮终于能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先看到的是一截白色的布。
不是普通的布，是绸缎， moonlight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布料边缘绣着银线，针脚细密，随动作轻轻晃动。这是...披风？
等等。
我猛地想起来了。圣池，黑雾，大长老的奸笑，还有那只抓向我的魔掌...最后是那个声音。
\"末将赵云，参见主公！\"
胸腔里像是有块石头落了地，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我艰难地转动脖子，视线往上移。
银甲，白袍，持枪而立。背影不算特别魁梧，却像座山一样挡在我身前。枪尖斜指地面，一滴黑色的液体顺着枪尖缓缓滑落，滴在地上发出\"滋啦\"的轻响，冒起一小股白烟。
他真的来了。
系统召唤出来的...活生生的赵云。
\"咳咳...\"喉咙里又干又疼，我想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破锣一样的声音。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滚烫的感觉，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低头一看，那块虎头图腾红得发紫，正随着心跳一下下搏动，每跳一次，全身的血管就跟着疼一次。
系统面板在眼前闪了闪，淡蓝色的光有点模糊。
【生命体征暂时稳定...血脉燃烧后遗症显现...检测到高阶守护单位能量波动...】
守护单位？说的是赵云？我盯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他脚下的地面裂开了几道细纹，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压出来的。
\"嗤——\"
又是一声轻响。一条黑色的触手从池水里钻出来，悄无声息地缠向我的胳膊。这东西怎么还在？我心里一紧，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触手快要碰到我皮肤的时候，银光一闪！
\"锵！\"
赵云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连头都没回，银枪后撩，精准地挑在触手最粗的地方。那黑色触手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瞬间缩了回去，在水里激起一圈涟漪。
\"主公且退后。\"赵云的声音沉稳得像块石头，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末将为您开路。\"
我想动，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低头看向水面，才发现那些黑色的雾气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粘稠的黑水，裹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绳子把我捆住了。池底的漩涡还在转，只是速度慢了点，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下煮汤。
\"咔嚓。\"
赵云动了。左脚往前踏出半步，银枪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我却感觉整个密室都震动了一下。那些刻在地上的红色符文突然亮了起来，像是活过来的蛇，扭曲着爬上四座青铜雕像。
\"嗡——\"
四座雕像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比刚才还要亮，简直像四个小太阳。拿剑的那个雕像率先有了动作，手里的青铜剑猛地抬起，对准赵云射出一道红色的光束！紧接着，拿弓的、拿法杖的、拿盾的...四道红光在空中交叉，织成一张网，朝着赵云头顶盖了下来！
快！太快了！
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见赵云动了。不是跳不是躲，而是双脚猛地跺地！
\"轰！\"
脚下的青石板\"咔嚓\"一声裂成蛛网，他整个人迎着红光网冲了上去。银枪在他手里像是活过来了，枪尖上那个若隐若现的龙胆虚影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破！\"
一声低喝，不高，却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力量。银枪像一道银色的闪电，精准地刺入红光网最中间的交叉点。
\"噼里啪啦！\"
红光网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碎成一片光点。石屑从穹顶上簌簌落下，掉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看到拿法杖的那个青铜雕像晃了晃，手臂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哪来的野小子！\"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气急败坏的疯狂。大长老从雕像后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那根骨头拐杖，脸上的皱纹扭曲在一起，看着像个恶鬼。他一只手捂着流血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赵云，眼睛里全是血丝。
\"敢坏我蛮族大事！你知道你在跟谁作对吗？\"
赵云根本没理他，银枪一抖，枪尖上的龙胆虚影又亮了几分。他侧着身，枪尖始终对着大长老，同时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
我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在护着我。
可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他银甲的左肩。那里有道口子，鲜血正从里面渗出来，染红了白色的披风下摆。刚才那一下硬碰硬，他也受伤了！
\"以为多一个帮手就有用吗？\"大长老突然怪笑起来，声音又尖又细，\"晚了！先祖已经感应到钥匙的气息，马上就要降临了！谁也拦不住！\"
他突然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自己的手腕上！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手指往下滴。
\"疯子！\"我忍不住骂出声。
大长老像是没听见，举着流血的手冲到雕像群里，把血抹在每个雕像的底座凹槽里。嘴里开始念念有词，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声音忽高忽低，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哭嚎。
随着他的念诵，四座青铜雕像开始嗡嗡作响，身上的符文一个个亮了起来，红光顺着符文流动，像是血脉在血管里奔腾。
\"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
\"咕嘟...咕嘟咕嘟...\"
圣池里的黑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黑色的雾气\"呼呼\"地往上冒，聚在半空中，越聚越多，越聚越大。慢慢地，雾气开始塑形，变成一只巨大的手掌！
那手掌得有磨盘那么大，五个指头关节分明，指甲又尖又长，滴着黑色的粘液，还在不停地蠕动。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了很久的死鱼，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这玩意儿比刚才那个魔掌大了不止一倍！
\"先祖的力量！感受到了吗！\"大长老状若疯狂，指着那只巨掌狂笑，\"这就是冒犯我们蛮族的下场！你们都得死！成为先祖降临的祭品！\"
巨掌带着一阵恶风，朝着我狠狠拍了下来！速度快得离谱，我甚至能看到掌心里那些蠕动的黑色触须，每一根都像毒蛇一样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
完了。
我闭上眼睛，心彻底沉了下去。这么近的距离，就算赵云再厉害也来不及了吧...
\"百鸟朝凤枪！\"
一声断喝，震得我耳膜嗡嗡疼。
我猛地睁开眼，只见赵云已经转过身，挡在我面前。银枪在他手里舞得密不透风，枪影层层叠叠，像一把撑开的大伞。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些枪影上竟然浮现出无数飞鸟的虚影，各种各样的鸟，麻雀、燕子、大雁...数都数不清，围着枪尖盘旋飞舞，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轰——！！！\"
魔掌和枪幕撞到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密室都在摇晃，我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往下陷。那些红色的符文忽明忽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灯。
烟尘弥漫中，我看到赵云的身子晃了晃，单膝往下微微一沉。银枪枪杆弯成了一张弓，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像是随时会断掉。
\"噗——\"
一口鲜血从他嘴角喷出来，溅在白色的披风上，像开了一朵凄艳的红花。
\"赵...赵云！\"我急得嗓子都哑了。
\"主公...\"赵云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带着一丝喘息，\"请相信末将！\"
他咬着牙，手臂上的肌肉贲张，银枪枪杆被他硬生生挺直了寸许。那些飞鸟虚影叫得更厉害了，竟然硬生生将巨大的魔掌顶回去了半尺！
可我看得出来，他快撑不住了。额头青筋暴起，脸色苍白得像纸，嘴角的血不停往下流。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
一股火从心底烧起来，烧得我五脏六腑都疼。凭什么？凭什么每次都是别人保护我？凭什么我只能像个废物一样看着？
苏沐瑶还在等我回去！我答应过要带她去看海的！还有那些士兵，那些信任我、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不能死在这里！
\"系统！\"我在心里疯狂大喊，\"还有什么办法？能量？积分？只要能让我动起来！\"
【宿主生命体征过低，能量储备不足...无法执行指令...】
冰冷的机械音像是一盆冷水，浇得我心里直发颤。难道真的只能这样了？
就在这时，胸口突然又是一阵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疼，像是虎头图腾要从肉里钻出来！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池底传来！不是那只魔掌的声音，是另一个声音，雄浑、威严，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我猛地低头看向池水，只见那些黑色的雾气正在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漩涡的中心，一个巨大的虎头虚影缓缓升了上来！跟我胸口的图腾一模一样，只是这个虎头大得离谱，两只眼睛金光闪闪，像是两轮小太阳，死死地盯着我！
是它！试炼时候帮我的那个虎头虚影！
虎头虚影看了我一眼，然后猛地转头，对着半空中的魔掌发出一声咆哮！金色的音波扩散开来，那些黑色的雾气像是遇到了克星，\"滋啦滋啦\"地冒着白烟往后退！
正在和赵云僵持的魔掌明显晃了一下，上面的黑色触须像是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掌面也变得透明了几分。
\"机会！\"我脱口而出。
赵云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变化，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就在这时，我看到他手里的银枪突然震颤起来，枪尖那个蓝色的龙胆虚影竟然开始变色，一点点染上金色！
\"这是...龙气？\"赵云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主公之威，末将岂能落后！\"
他猛地吸气，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红。银枪上的金色越来越浓，龙胆虚影和虎头虚影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一虎一龙，交相辉映！
\"龙胆亮银枪，出！\"
枪出如龙！
金色的银枪带着破空之声，像一道流星，瞬间穿透了巨掌的中心！
\"嗷——！！！\"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从枪尖传来，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金色的光芒从枪尖迸发，顺着巨掌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黑色的雾气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
\"不！！！\"大长老发出绝望的哀嚎，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巨掌在金光中一点点化为飞灰。
密室里的震动停了，红色的符文也暗了下去。四座青铜雕像\"咔嚓咔嚓\"地响着，身上的裂痕越来越多，最后\"轰隆\"一声，拿剑的那个雕像首先倒塌，碎成一地青铜块。
赵云拄着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银甲上全是血，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抬起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大长老，眼神冰冷。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咕嘟...咕嘟...\"
平静下来的圣池突然又开始冒泡，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黑色的水面鼓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底下钻出来。
我和赵云同时看向池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水面\"哗啦\"一声破开，不是刚才的雾气，也不是触手。一只巨大的眼睛从水下浮了上来！那眼睛比磨盘还大，瞳孔是竖立的，像猫科动物，闪着绿油油的光，死死地盯着密室里的一切。
紧接着，一只比刚才魔掌还要粗壮十倍的黑色巨爪猛地从水里伸了出来！爪子上的指甲有手臂那么长，闪着金属般的光泽！
它的目标不是我，也不是赵云。
而是瘫在地上的大长老！
\"先祖...您...\"大长老吓得魂都没了，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爪抓向自己。
\"不！先祖！是我唤醒了您！我是您最忠诚的仆人啊！您不能这样对我！\"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手舞足蹈地想要躲开，可他的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巨爪精准地抓住了大长老的身体，像是抓小鸡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大长老拼命挣扎，手脚乱踢，嘴里发出各种哀求的声音，可那巨爪纹丝不动。
\"带...带我走...我的...祭品...\"大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涣散，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巨爪抓着他，缓缓缩回池水里。黑色的水面慢慢闭合，连一丝波澜都没留下，只留下大长老最后那绝望的哀嚎，在密室里回荡，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圣池里的黑色雾气明显淡了很多，水面也平静下来，只是深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模糊的低吼，听得人头皮发麻。
赵云拄着枪，警惕地盯着池水看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新的动静，才缓缓转过身。
他走到我面前，单膝跪下，银枪拄地支撑着身体。月光从通道口照进来，正好照在他脸上，能看到他脸上有好几道血痕，嘴唇干裂，可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主公，\"他低着头，声音虽然疲惫，却无比坚定，\"惊扰您了，可还安好？\"
看着他跪在地上的样子，我突然鼻子一酸。想起穿越前看的那些三国故事，长坂坡七进七出的赵子龙，浑身是胆的常山真定人...现在，这个只存在于历史和小说里的人物，活生生地跪在我面前，叫我主公。
胸口的虎头图腾慢慢恢复了原来的颜色，滚烫的感觉也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强烈的虚弱感，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晃了晃，差点栽倒在水里。
赵云连忙伸手扶住我，他的手掌很烫，带着血腥味，却异常有力。
\"主公？\"
\"没事...\"我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就是有点...没力气。\"
系统面板又闪了闪，这次的提示内容让我心里一沉。
【威胁等级暂时降低...检测到未知生命信号潜伏...血脉融合度下降至45%...】
融合度降了？还降了这么多？我看着面板上的数字，心里五味杂陈。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破败的雕像，地上的血迹，还有那个深不见底的圣池，\"谁知道那鬼东西会不会再出来。\"
赵云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通道的方向。
\"有人来了？\"我心里一紧。
赵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银枪，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通道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麻烦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