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完全不同。
引元丹的药力化作灼热洪流,在他体内新开的“路”上奔涌,竟隐隐与天地间稀薄的元气产生了微弱共鸣。
一丝丝冰冷、带着腐朽气息的气流,被强行牵引着,顺着药力洪流,艰难渗入他体内。
剧痛依旧,但不再毫无章法。
他能清晰感觉到,灼热与阴寒两股力量在体内交织、冲突,最终在丹田下方那片虚无——空窍雏形边缘,形成了一小滴浑浊不堪、散发着微弱墨绿光泽的液滴。
“元海……成了!”
欧阳世精神一振。
他死死咬着牙,维持着扭曲痛苦的姿势,引导着更多稀薄元气融入体内。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石屋内只有他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汗水滴落的声音。
当引元丹药力耗尽,灼热感消退时,欧阳世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浑身湿透,肌肉颤抖。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在他的感知中,空窍雏形边缘,那滴墨绿色的浑浊液滴,虽然微小,却真实存在!
它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元力波动。
凝元一层!
虽然只是起点,丙等资质的枷锁如同阴影笼罩,但这第一步,他终究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和那枚引元丹,硬生生踏了出来!
“成了……”
欧阳世躺在地上,望着昏暗的屋顶,疲惫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
力量,哪怕只有一丝,也让他在这绝望的虫廪中,抓住了一线微弱的光。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世如同蛰伏的毒虫,在虫廪的阴影下小心翼翼地生存、修炼。
他白天勤勤恳恳地完成屠洪分派的最脏最累的虫室清理,忍受着气味和毒虫威胁,表现得顺从木讷。
晚上则回到石屋,争分夺秒地修炼《御蛊诀》,艰难地壮大那滴墨绿色的元海。
丙等资质的桎梏如同无形枷锁。
当元海壮大到占据空窍雏形半成空间时,无论他如何努力,吸纳元气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元海的增长近乎停滞,仿佛有一层坚韧的膜封住了上限。
“四成……这就是极限么?”
不甘如同毒藤缠绕心脏。
他下意识摸向怀中的破麻袋蛊囊,指尖触碰到那枚冰冷的蚀金蛛卵。
屠洪的话在耳边回响:“里面的卵液也是大补…顶得上你苦修十天半个月。”
一个疯狂而危险的念头在欧阳世心中滋生。
这枚卵是悬顶利刃,是赃物,但它内部蕴含的磅礴能量,也可能是他打破丙等资质枷锁的唯一希望!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时,危机再次降临。
这日晌午,他正费力清理着一间饲养“腐血蜈蚣”的虫室。
突然,厚重的石门被粗暴推开。
刘三瘦那张枯瘦的脸出现在门口,脸上挂着怨毒和一丝兴奋。
他身后,跟着两个面色不善、气息在凝元一层的外门弟子。
“小子!果然是你!”
刘三瘦的目光瞬间锁定欧阳世,声音尖利。
“老子查清楚了!那日你入虫廪,屠胖子就克扣了本该喂给掠影蛊的‘血髓膏’!定是你这新来的手脚不干净,偷吃了老子的东西,害得我的蛊虫元气大伤!”
他根本不给欧阳世辩解的机会,枯瘦的手指一指。
“给我教训教训他!搜!老子倒要看看,虫廪养的小贼,身上藏了什么!”
他身后那两个外门弟子狞笑一声,周身元气涌动。
一人掌心浮现出一只甲壳闪烁金属寒光的铁甲虫(一转低阶·【铁甲蛊】),另一人则抖落出十几只嗡嗡作响的黑色毒蚊(一转低阶·【腐毒蚊】)。
虫室狭小,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欧阳世瞳孔骤缩!
没想到刘三瘦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
面对两个凝元一层、驱使着攻击性蛊虫的外门弟子,他这刚入凝元一层的修为,如同螳臂当车!
“我没有!”
欧阳世厉声反驳,同时身体紧绷,一只手闪电般摸向腰间那柄淬毒的虫牙匕,另一只手则死死按在胸口的破麻袋蛊囊上。
这是他唯一的依仗。
“还敢狡辩!动手!”刘三瘦厉喝。
铁甲蛊化作一道乌光射向欧阳世面门!十几只腐毒蚊如同黑云包抄而来!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个肉山般的身影带着怒吼撞了进来:“刘三瘦!你他娘的找死!敢在老子虫廪撒野!”
是屠洪!他庞大的身躯蛮横地撞开一个外门弟子,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凝元六层的元力,一巴掌拍向蚊群!
“噗嗤嗤!”十几只腐毒蚊瞬间被拍扁碾碎!那只铁甲蛊也被掌风扫中,“叮”的一声翻滚撞墙,甲壳裂开细缝。
“屠胖子!你……你敢包庇他!”刘三瘦又惊又怒。
“放屁!”屠洪绿豆小眼凶光毕露,凝元六层威压全开,“虫廪交接,白纸黑字!你当时验得清清楚楚!现在你的蛊虫废了,就敢来老子地盘栽赃?真当老子好欺负!”
他往前一挺,浓烈的煞气扑面:“滚!再不滚,老子今天就让你这三根排骨,喂了老子的‘血吻线蛇’!”
刘三瘦脸色铁青,看看凶神恶煞的屠洪,又瞥了眼悄无声息出现在屠洪身后阴影里、如同鬼魅毫无气息的木枭。木枭那双空洞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让他脊背发寒。
他知道今天讨不了好。怨毒的目光如同毒蛇,在屠洪和欧阳世脸上狠狠剜过,尤其看到欧阳世苍白却隐含不屈的脸时,恨意几乎凝成实质。
“好!好得很!屠胖子!木哑巴!还有你小子!”刘三瘦从牙缝里挤出字,“咱们……没完!走!”他猛地转身,带着两个惊怒的弟子狼狈退出虫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