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早已全部倒塌，唯有后院两旁的桃花树仍是顽强的屹立，上方的花瓣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挂满了青涩的小果子。
柳清然紧抓住璃茉的右手，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柳慕寒缓步来到桃花树旁站定。
旁侧的秋葵树早已没了影，四周璃茉曾经精心培育的蔬菜也全腐烂在地。
浓重的泥腥味清楚的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人鼻子里。
“你们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桑练嫌弃的开口。
柳慕寒瞥了他一眼不吭声，倒是一旁的柳书言忍不住搭腔道：“就你们家那乌烟瘴气的地儿，哪点比得上这里，哼！”
桑练微眯着眼转眸：“臭小子，胆儿挺肥的啊，敢这么跟我说话。”
柳书言双手环胸：“你是小茉的哥哥，我也是，咱俩一辈，怎么就不能跟你这样说话了？”
桑练：“……”
“茉茉，还是跟哥走吧，这柳家人，除了柳叔之外，没一个是好东西。”
柳家五兄弟：“……”
“喂喂，我们又招谁惹谁了？怎么就不是好东西了？”柳元烈双眼一瞪，不服气的道。
“哼！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想都不要想。”桑练冷嗤。
“那么……小爵爷说说，我们在想什么？”柳扶风笑眯眯的询问。
桑练瞥了一眼完全不在状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妹妹，旋即抬眼幽幽开口：“呵，我们桑家的宝贝，可不是那么好娶的。”
众人一听，同时愣了愣，好半晌，柳元烈才爆红着脸结巴道：“说……说什么呢。”
“咳咳——！”
一旁早已听不下去的柳正义连忙轻咳出声，无语的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几个傻儿子，连忙笑呵呵的看向桑练：“小爵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要回边境吗？”
桑练摇头：“回雪城，至于边境……咱们的皇帝陛下既然已经派了铁血猛将，那我们还去凑什么热闹，他连罪名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不去坐实了岂不是太浪费了他的一番苦心。”
柳正义一听摇了摇头：“只是可惜了那些满腔热血的士兵们。”
“妗呈带去的十万再加上余下的三十万大军怎么着也得撑一撑了。”
柳正义微愣：“那三十万大军不是老国公手里的吗？”
桑练：“军队一向只认兵符不认人，太后垂涎我桑家那三十万大军多时，自她派出沈金斌那蠢货来边境捣乱时，兵符便已经被他强行要了去，如今在我爷爷手里的实权几乎没有。”
“对了，你的那些忠心属下，早在你遇袭后，我就命人偷偷将他们带出了城，如今正安札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先别急着去联络，等你们自己彻底的安定下来，再去见他们吧，”桑练转头看向柳慕寒淡淡开口。
柳慕寒惊愕：“你是说，他们如今并不在军营？”
“这么一支忠心的部下，为了那样一个国家那样一个昏君卖命，简直太浪费了，所以我爷爷就将计就计，命人暗中给他们服下假死药谎称他们是饿死的，于是就偷偷运出去了，沈金斌那蠢货，一心沉迷于美色，哪里有空管这些人的死活，倒也没有引起多大的骚乱。”
璃茉嘴角狠狠一抽：“冒昧问一下，被运出去的有多少？”
桑练转眸咧嘴一笑：“五万。”
“……”
“噗——！”
她现在越来越怀疑老爷子的真实身份了。
想到此，璃茉的双眼不自觉微微泛红，忆起爷爷，心脏就微微抽痛，那个顽固的老头，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苛刻不已，反之，在面对她时，却总是格外的有耐心。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拼了命的保护自己。
“茉茉？”柳慕寒见她眼眶微红忙开口唤了句。
璃茉抬眼，转眸对他露出一抹淡笑，旋即转身朝着另一棵桃花树旁走去。
柳慕寒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少许，转头又对着桑练抱拳：“多谢小爵爷与老国公出手相助。”
桑练摆了摆手，看了一眼璃茉的方向开口：“我先走了，若你们换了地儿，就用它来告知我们就行，”言罢，大拇指与食指合并放嘴里吹了一下。
不消片刻，一只漆黑的毛发油亮的……乌鸦便出现在他手臂上。
“……”
“它叫小黑，以后就暗地跟着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写了给它，它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我手里。”
“墨鸦！”柳慕寒剑眉微挑，“早听闻小爵爷训练飞禽有一手，没想到竟然烈性难驯的墨鸦都能驯服，厉害。”
桑练嘴角上扬，伸手摸了摸小黑油亮油亮的毛发似笑非笑的道：“你们几人想得我妹妹的芳心，若是不主动恐怕一辈子也别想如愿。”
早在第一眼，他便看出那小妮子天生就缺根筋，一根属于情根的筋。
此话一出，除却呵呵偷笑的柳正义与默默跟在璃茉身边的柳清然，余下的几人皆是浑身一怔。
桑练嘴角噙笑，非常满意的看了眼几人的神情，旋即转身对着璃茉唤道：“茉茉，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见璃茉头也不回的对着他挥了挥手，他不由轻笑，转眸又玩味的看了几人一眼，这才施展轻功朝着山下飞去。
几人收回视线，相互对视一眼又快速的转头，慌乱的各自忙着收拾去了。
柳正义摇摇头，也跟着朝前院倒塌的屋子走去。
……
戌时。
众人总算将前后两院的垃圾清理妥当，望着倒塌的房梁与土墙，柳正义思索片刻后开口：“要不，重新建造青砖瓦房如何，刚好，茉丫头买下的荒林也在此，这样也方便她培育药材之类的。”
柳慕寒摇头：“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能不能常驻还不一定，老国公与桑小爵爷都已经做出了打算，那么不久龙照国势必会大乱，届时，这里的屋子又将白修。”
“大哥的顾虑是对的，明日我们几人还是先自己修葺一间同往日一样的茅草屋吧，这样，以后也不至于会心疼，”柳扶风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