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物店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临时实验室。沈青玄带来的特调局设备与龙虎山法器古怪地共存——示波器旁边摆着铜钱剑，离心机挨着八卦镜。林墨躺在中央的折叠床上，右臂裸露，从指尖到肩膀覆盖着蛛网状的灰斑，在紫外线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开始了。\"沈青玄调整着头戴式摄像头，\"记录编号t-2999-1，林墨首次能力觉醒实验。\"
林墨盯着天花板上悬挂的符纸阵列。那些黄符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在空调气流中微微晃动，像一群伺机而动的蝙蝠。他左手腕上缠着特制电极片，连接着一台改装过的心电图仪。
\"先说清楚，\"林墨声音沙哑，\"如果我的心脏停跳超过十秒，立刻终止实验。\"
沈青玄没有回答，只是将一管淡蓝色液体注入静脉输液袋。液体顺着透明导管流下，在接触到林墨皮肤的瞬间，灰斑边缘泛起涟漪般的波动。
\"龙虎山秘制'通灵散'，能暂时增强阴阳感知。\"沈青玄调整着滴速，\"副作用是可能出现幻视、幻听，以及...\"
\"以及什么？\"
\"暂时性灵魂出窍。\"沈青玄按下录音笔，\"现在尝试激活幽冥左手。\"
林墨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于左手咒印。熟悉的刺痛感从掌心传来，青色纹路如藤蔓般在皮肤表面蔓延。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纹路中心鼓起一个小包，像有什么东西要破皮而出。
\"啊！\"林墨猛地弓起背。掌心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个细小的裂缝出现在纹路中心，渗出青黑色的黏液。
沈青玄立刻凑近观察：\"继续！就差一点！\"
裂缝逐渐扩大，露出里面一颗浑圆的眼球——没有睫毛和眼皮，只有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瞳孔是诡异的竖条形，如同猫科动物般在灯光下收缩。
\"第三只眼...\"沈青玄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判官异闻录》里记载过，但三百年来没人亲眼见过。\"
林墨颤抖着抬起左手。掌心眼球骨碌碌转动，视线所及之处，世界变成了另一种模样——沈青玄周身笼罩着淡金色光晕，而房间角落里飘荡着几缕灰黑色的雾气，形状像扭曲的人脸。
\"看到什么了？\"沈青玄急切地问。
\"你身上有金光。\"林墨指向角落，\"那里有黑色的人脸...在哭嚎。\"
\"功德金光与怨气残念。\"沈青玄快速记录，\"试试能不能触碰那些怨气。\"
林墨伸出左手，掌心眼球突然瞪大。当手指接触黑雾的瞬间，一段破碎的记忆涌入脑海：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男人举起铁锤...地上躺着穿红裙的女人...血蔓延到玩具熊旁边...】
\"凶杀现场。\"林墨甩手挣脱黑雾，\"这是凶宅残留的怨气。\"
沈青玄正要回应，心电图仪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林墨的心率飙升到180，血压计数值疯狂跳动。更可怕的是，右臂的灰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胸口蔓延，皮肤表面浮现出纸张纤维般的纹理。
\"尸化加速！\"沈青玄立刻关闭输液阀，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贴在林墨胸口，\"守心固魂，急急如律令！\"
符纸燃烧产生的青烟钻入林墨鼻孔。他的心跳逐渐平稳，但掌心眼球却不受控制地转动起来，最后死死盯住地下室的某个角落——那里摆放着《怨憎簿》。
\"书...有问题...\"林墨的声音变得不似人声。
几乎同时，《怨憎簿》自动飞起，悬浮在林墨正上方。封面锁链印记蓝光大盛，小雨的虚影若隐若现。
\"哥哥...危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那只眼睛...会吃掉我...\"
沈青玄立刻结印，桃木剑指向林墨左手：\"林墨！控制它！别让它看小雨！\"
林墨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暂时夺回左手的控制权。他强迫手掌翻转，掌心眼球不甘心地闭合，但仍在皮肤下不安分地蠕动。
\"暂时...压住了...\"林墨大汗淋漓，\"但它在吸收我的生命力...我能感觉到。\"
小雨的虚影飘到林墨右臂上方，小手轻抚那些灰斑：\"比昨天又多了...\"她突然抬头，\"沈道长，能给我也做个检查吗？\"
沈青玄愣了一下：\"你？\"
\"我总觉得...记忆缺了很大一块。\"小雨指向《怨憎簿》的锁链印记，\"特别是碰到这本书的时候，脑子里会闪过一些奇怪的画面...\"
沈青玄与林墨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从设备箱中取出一个金属圆环，上面刻满细密的符文：\"这是特调局研发的'灵体共振仪'，能检测魂体记忆碎片。不过...\"
\"不过什么？\"林墨警觉地问。
\"需要灵体直接接触法器，可能会有疼痛感。\"
小雨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来吧。\"
当她的指尖触碰圆环的瞬间，整个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圆环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在空中投射出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女人、装满液体的玻璃樽、手术台上挣扎的孩童...最后定格在一张立体地图上：慈心院地下三层的详细结构，某个房间被标记为红色，编号\"Scp-2999\"。
\"这是...慈心院的实验室？\"林墨试图记住地图细节。
小雨突然尖叫起来，锁链印记迸发出刺目蓝光。投影地图上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衔尾蛇图案，它们蠕动着组成一行文字：
【第九樽候选体：灵童2999】
\"断开连接！\"林墨大喊。沈青玄立刻切断电源，但为时已晚——小雨的虚影已经变得半透明，锁链印记如同活物般缠绕着她的四肢。
\"哥哥...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弱，\"那里好黑...好多玻璃樽...\"
林墨不顾右臂疼痛，强行用幽冥左手抓住锁链。掌心眼球再次睁开，射出一道青光击中锁链。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锁链竟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响，缓缓松开了小雨。
\"这是...物质化阴气？\"沈青玄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只有百年以上的怨灵才能...\"
投影地图突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小雨瘫软在《怨憎簿》上，而林墨的右手则发生了可怕的变化——灰斑完全覆盖了整个右臂，并且向肩胛骨蔓延。更诡异的是，当他触碰右臂皮肤时，发出的不再是肉体接触的闷响，而是类似翻动古籍的\"沙沙\"声。
\"实验终止。\"沈青玄迅速拔掉所有连接线，\"你的身体组织正在纸化...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永久性转化。\"
林墨艰难地坐起来，右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看向小雨，发现锁链印记的颜色变深了，隐约浮现出和投影中相同的编号：2999。
\"那个编号...\"林墨声音嘶哑，\"和猫妖芯片上的标记一样。\"
沈青玄正在整理数据的手突然停住：\"你说什么？\"
\"在血符作坊找到的芯片，边缘刻着'Scp-2999-b'。\"林墨指向小雨，\"而她是2999...这不会是巧合。\"
《怨憎簿》突然自动翻页，停在中间某章。页面上浮现出血字：
【灵童计划：以99个纯阴命格孩童为容器，提炼\"人造判官\"。2999号因意外逃脱，载体为《怨憎簿》残页。】
小雨虚弱地抬起头：\"所以我是...实验体？\"
沈青玄的平板电脑突然响起警报。屏幕显示特调局数据库刚刚完成一项匹配——二十年前慈心院失踪的99名儿童中，有一个女孩的照片与小溪有八分相似，名字栏却写着\"林小雨\"。
\"等等...\"林墨抢过平板，\"你姓林？\"
小雨茫然地摇头：\"我不记得...但看到这个名字...心里好痛...\"
沈青玄放大照片细节：\"档案显示，她是被一个姓林的道士带走的...等等...\"他快速滑动屏幕，\"这里有一段模糊的监控记录...\"
视频画面上，一个穿灰色道袍的男人抱着昏迷的小女孩冲出慈心院。虽然画面极其模糊，但林墨仍能认出——那道袍袖口的云纹，与他父亲留下的法衣一模一样。
\"爸...？\"林墨的呼吸急促起来。
视频到此中断。最后定格画面角落里，有个戴蛇形面具的黑影站在暗处，手中握着把滴血的手术刀。
\"蛇堂主...\"沈青玄低声说，\"二十年前他就在那里。\"
林墨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握紧，掌心眼球渗出青黑色的血。他突然想起苏媚儿的话——小雨的母亲是她的上一任宿主，而那个女医生死在慈心院...
\"我们需要回慈心院。\"林墨挣扎着站起来，\"往生殿里一定有答案。\"
沈青玄按住他：\"以你现在的状态，进去就是送死。\"他指向林墨的右臂，\"当务之急是阻止尸化蔓延。龙虎山藏经阁有本《阴符经》，记载了逆转尸化的方法。\"
\"要多久？\"
\"最快三天。\"沈青玄收拾设备，\"这期间你必须避免使用幽冥左手，尤其是那只眼睛...我怀疑它会加速吸收你的生命力。\"
小雨飘到林墨身边，小手轻抚他右臂的灰斑：\"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林墨刚要回答，突然浑身一颤。掌心眼球再次不受控制地睁开，直勾勾盯着地下室的天花板——透过水泥和钢筋，他\"看\"到旧物店屋顶站着个人影，胸口嵌着发光的黑色晶体。
\"他在上面...\"林墨的声音变得嘶哑，\"蛇堂主...\"
几乎同时，整栋房子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灰尘，某种沉重的东西正从屋顶缓缓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