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遮天蔽日的青铜羽翼,闪烁着冰冷而暗沉的光泽,就这么蛮横地扑到我眼前,糊了我一脸。
眼前原本黄昏时分那橙红交织、如梦幻画卷般的天空,瞬间被浓重的黑暗所吞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拉上了黑色的幕布,整个世界从黄昏瞬间坠入午夜,连一丝缓冲都没有。
我恍惚间琢磨着,这要是搁现代,得省多少电费啊。
“滴答,滴答。”耳边传来清脆却又诡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静谧的空间里悄然坠落。
啥玩意儿漏了?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头顶,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石壁,以为是这破地宫年久失修。
结果手背上一阵冰凉,那触感如同冬日里刚从湖底捞起的冰块。
定睛一看,不是水,是青铜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子铁锈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怪味,直钻我的鼻腔。
青铜雨?
我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老天爷你家的水龙头也开始生锈了是吧?
更操蛋的是,我胸口的契痕,那刚纹上去没多久还带着温热触感的金色纹路,此刻竟像劣质贴纸一样,一片片地往下掉,发出细微的“簌簌”声,好似深秋里飘落的枯叶。
“系统提示:检测到新契约副作用——每分钟流失百分之一人类记忆!”冰冷机械的系统提示音在我脑海中炸响。
我艹!
老子就知道这破系统没安好心!
副作用是失忆?
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下一秒就老年痴呆得了!
我脚下一个踉跄,身体重重地撞在旁边一个青铜疙瘩上,那坚硬冰冷的触感从身体接触处传来,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仔细一看,好像是之前那个守墓人留下的一面破镜子。
镜子里,我那张帅裂苍穹的脸,半边已经爬满了青铜色的血管,纵横交错,跟特么打了特效的蜘蛛网似的,泛着诡异的幽光。
“靠!这破系统连倒计时特效都做得这么逼真?”我忍不住吐槽,这他妈以后还怎么靠脸吃饭?
就在我对着镜子研究自己还能抢救一下不的时候,阿芜那丫头突然拽住了我的衣角,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
她的声音带着颤儿:“陈……陈大哥,城外……城外废墟好像有活人!”她指着地宫入口的方向,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晃动的身影。
“他们……他们举着青铜火把,像是……像是墨阳那伙人!”
墨阳?这孙子不是应该在上面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吗?
说曹操曹操到,地宫入口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像是一群野兽在黑暗中奔跑、咆哮。
紧接着,墨阳那张死了老婆一样的臭脸就出现在昏暗的光影中。
他身后还跟着二十来号人,个个灰头土脸,身上的衣物破破烂烂,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魅一般。
但他们的眼神却跟饿狼似的,直勾勾地盯着我们,或者说,盯着我胸口这快要报废的契痕。
他们竟然冲破了那对鸟翅膀的封锁?
就在墨阳等人冲破封锁进入地宫的瞬间,那对巨大的青铜羽翼剧烈地颤抖起来,青铜羽毛如雪花般纷纷散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原本闪耀的青铜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墨阳脖子上那条从不离身的青铜锁链,此刻正发出嗡嗡的低鸣,那声音低沉而又诡异,像是跟他主子隔空喊话。
“樵夫!”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在寂静的地宫里显得格外刺耳。
“初代祭司的账本最后一页,写着‘共生体需要见证者’!”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不溜秋的青铜令牌,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契痕,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他甩手就扔到了我脚边,令牌砸在地面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
“用它激活地宫外的‘观星台’!但代价是,你树灵祭司的身份,会彻底暴露!”
树灵祭司?
我什么时候又多了这么个高大上的头衔?
系统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
我心中不禁回想起之前在一些神秘的场景中,自己偶尔会感受到一种与树木相关的奇异力量,难道那就是成为树灵祭司的潜在线索?
没等我开喷,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青鸢突然伸手按住了那块令牌,她的手白皙而又坚定,眼神冰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紫烟客的古籍上记载,所谓的观星台,根本就是初代祭司用来献祭见证者的祭坛!”
献祭?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几乎是同时,头顶那对巨大的青铜羽翼,竟然开始缓缓蠕动、凝聚,那动静好似有无数只虫子在黑暗中爬行。
最后,幻化成了一张模糊不清,却又透着无尽恶意的脸,那张脸在幽暗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从地狱深处浮现出来的恶魔。
青梅的虚影,就在那张大脸的眉心痛苦地挣扎着,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如同夜枭的啼叫:“樵夫!墨阳的祖先,正是初代祭司选择的第一任见证者!代价,就是让整个家族,世世代代成为灾厄的‘记忆容器’!”
我勒个去,这信息量比刚才那波还大!
合着墨阳他们家祖传都是给灾厄当移动硬盘的?
“哐!”老狗那根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铁棍突然狠狠刺入地面,铁棍与地面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地宫里回荡。
他猛地一撬,竟然带出了一小截闪烁着微弱青铜光芒的树根,那树根在黑暗中微微颤动,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
“系统说,检测到观星台与母体核心的共振通道!”他瓮声瓮气地喊道,“但……需要活人启动!”
活人启动?这四个字怎么听怎么不吉利。
墨阳却像是没听见林青鸢和青梅的警告,他死死盯着我脚下的令牌,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疯狂的执念。
突然,他拔出腰间的短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的声音清晰可闻,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那殷红的鲜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接将流血的手腕按在了那块青铜令牌上。
“用我的血!”他声音嘶哑,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疯劲儿,“当年我祖父,就是死在观星台上——但这一次,我要亲眼看清楚真相!”
鲜血浸染了令牌,那些原本黯淡的契痕瞬间亮了起来,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芒,那光芒如同闪电般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宫。
整个地宫都开始剧烈震动,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无数混乱的画面闪过:初代祭司那张模糊的脸,巨大的青铜母体,还有墨阳的某个祖先,在绝望的嘶吼中,被强行刻入血脉的契约……
“原来……原来你们墨家,才是真正的‘清醒种子’!”我看着墨阳,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孙子不是不怕死,他是早就知道自己没得选!
此时,我内心陷入了挣扎。
我深知墨阳的决定会带来巨大的后果,但局势紧迫,容不得我有太多的思考时间。
我反手握紧了柴刀,感受着柴刀刀柄上粗糙的纹理,在那青铜羽翼发出愤怒咆哮的瞬间,狠狠刺入了墨阳的胸口!
“噗嗤!”刀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沉闷而又惊心。
“系统提示:检测到见证者献祭完成——代价是,墨阳将成为灾厄的新容器!”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成了此刻唯一的背景音乐。
墨阳一口血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脸,那温热的鲜血带着浓浓的腥味。
他却咧开嘴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咳咳……总算……比我那窝囊废祖先……死得痛快点……快……快看……观星台!”
随着他话音落下,头顶那对青铜羽翼的裂缝中,一个巨大的青铜星盘缓缓升起,散发着古老而苍凉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是从远古时代吹来的一阵寒风,带着岁月的沧桑和神秘。
青梅的虚影在那星盘的压力下,竟然猛地分裂成了两股意识,一股散发着柔和的生命气息,如同春日里温暖的阳光;另一股则充满了暴虐与毁灭的欲望,好似汹涌的海啸。
“樵夫!”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截然不同的情绪,“你必须选择——是让星盘吞噬墨阳,延续这畸形的共生,还是……重启初代的毁灭程序!”
林青鸢手中的逆鳞刀突然发出一阵轻鸣,那声音清脆悦耳,与我手中的柴刀隐隐共鸣,散发出淡淡的金色纹路,如同流动的霞光。
阿芜抱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墨阳,发出凄厉的尖叫:“等等!星盘……星盘需要‘双生血’才能彻底激活!”
双生血?这又是什么鬼设定?
我看着那缓缓转动的青铜星盘,看着上面闪烁不定的诡异符文,符文闪烁的光芒如同鬼魅的眼睛,再看看怀里奄奄一息的墨阳,突然放声大笑,笑声在这压抑的青铜风暴中显得格外突兀刺耳。
“系统说,‘契痕共鸣可建立临时通讯’——既然如此,那就让这狗屁的灾厄好好看看,什么叫做三重背叛!”
话音未落,我胸口那已经剥落大半的契痕,突然爆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金色,而是金、青、黑三色交织的光芒,如同三条狂龙,咆哮着直冲天际,狠狠撞向了那青铜星盘的核心!
整个地宫,不,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青铜星盘启动的瞬间,那由羽翼凝聚的灾厄之种的巨大面容上,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那声音……竟然是初代祭司的!
与此同时,墨阳胸口,我刚刚刺入的伤口处,那原本应该熄灭的生命之火,竟然开始逆向生长出丝丝缕缕的金色纹路,如同初生的嫩芽,顽强地扎根在他濒死的躯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