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书桌上,安宁正在整理顾寒舟堆积如山的建筑设计稿。自从亲子餐厅的误会解开后,家里充满了久违的轻松氛围。顾雅诗几乎每周都来,每次都会给小满带加拿大特色的枫糖饼干。
一张烫金邀请函从文件夹中滑落。安宁拾起来,烫银字体写着\"顾氏家族聚会\",日期是下周六,地点在城郊的顾家老宅。她从未听顾寒舟提起过这个聚会,更不知道他还有能举办\"家族聚会\"的亲戚。
\"在看什么?\"顾寒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今天穿着安宁送的那件深蓝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手里端着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焦糖玛奇朵。
\"雅诗落下的邀请函。\"安宁举起卡片,\"你从没说过顾家还有其他人。\"
顾寒舟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远房亲戚...主要是爸爸那边的。\"他放下咖啡,从背后环住安宁,\"本来想等确定雅诗能参加再告诉你。\"
安宁转身面对丈夫,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这一个月来,她注意到每当提及家族往事,顾寒舟和顾雅诗总会交换某种默契的眼神。上周她偶然走进厨房时,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顾雅诗迅速将一张纸塞进了手提包。
\"小满能参加吗?\"安宁试探地问。
\"当然!\"顾寒舟吻了吻她的额头,\"正好让亲戚们见见咱们的小公主。\"他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一条消息:
「dr. chen:检查结果出来了,明天老时间见。」
安宁假装没看见,但心里咯噔一下。顾寒舟最近每周三都会\"加班\",而顾雅诗的工作邮箱后缀确实是\"@cityhospital.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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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宁轻轻推开书房门。顾寒舟出差深圳,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翻找丈夫的东西。道德感撕扯着她的心,但母亲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如果顾寒舟真的生病了,她必须知道。
第三个抽屉的暗格里,文件夹贴着\"房产税\"标签,里面却是厚厚一叠医疗报告。安宁的手指发抖,最新一份的日期是三天前:
「患者姓名:顾寒舟
检查项目:全基因组测序
初步诊断:疑似家族性淀粉样变性(FAp)倾向
建议:进一步进行神经传导速度检测及心肌活检
主治医师:dr. Yashi chen」
医学术语像天书,但\"心肌神经\"这些词足以让安宁腿软。她颤抖着搜索这个病名,屏幕上的解释令人窒息——一种罕见的遗传病,会导致神经损伤和心力衰竭,平均发病年龄35-45岁...正好是顾寒舟现在的年纪。
手机突然响起,顾雅诗的名字在黑暗中闪烁。安宁深吸一口气接通:\"雅诗,寒舟是不是病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看过报告了?\"
\"刚刚发现。\"安宁的声音哽咽,\"为什么不告诉我?\"
\"Alex坚持要等确诊。\"顾雅诗叹息,\"我们家族有这个病史,爸爸就是因此...他不想吓到你。\"
\"有多严重?\"
\"早期发现的话可控。\"顾雅诗语气变得专业,\"我在研究的基因疗法正好针对FAp,加拿大已经进入二期临床试验...\"
安宁突然明白了一切——频繁的会面、秘密检查、甚至这场突如其来的\"家族聚会\",都是为了顾寒舟的病。而她差点因为可笑的猜忌错过丈夫人生中最需要她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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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接机口,顾寒舟拖着行李箱走出来,脸色比出差前苍白许多。安宁直接扑进他怀里,感受到丈夫明显消瘦的背脊。
\"怎么了?\"顾寒舟轻抚她的头发。
\"我们回家说。\"安宁紧紧握住他的手,就像五年前产房里他做的那样。
客厅里,医疗报告摊在茶几上。顾寒舟的肩膀垮了下来:\"本来打算确诊后再...\"
\"我是你妻子。\"安宁打断他,\"无论是好是坏,我们都该一起面对。\"
顾寒舟的眼圈红了:\"爸爸发病那年我十二岁...看着他一天天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连呼吸都...\"他哽咽着说不下去,\"我害怕小满也要经历这些。\"
\"雅诗说可以治疗?\"
\"实验性疗法,需要亲属配合。\"顾寒舟拿出一份资料,\"正好顾家有多位患者,医院想以我们家族为研究对象。\"
这就是家族聚会的真相——一场 disguised 的医学筛查。安宁突然想起什么:\"小满需要检查吗?\"
\"雅诗说儿童期通常不会显现...\"顾寒舟的嘴唇颤抖,\"但如果真的遗传了...\"
安宁抱住丈夫:\"明天就带她去检查。\"她抚摸着顾寒舟的后颈,那里有根神经正悄悄被异常蛋白侵蚀,\"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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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童医院走廊,小满举着棒棒糖在顾雅诗怀里嬉笑,完全不知道刚才的血检意味着什么。安宁盯着检查室的门,顾寒舟正在里面接受神经检测。
\"别太担心。\"顾雅诗递来咖啡,\"即使最坏情况,我们也有方案b。\"
\"方案b?\"
\"加拿大实验室的基因编辑技术。\"顾雅诗压低声音,\"不过需要健康亲属的干细胞...这也是我急着回国的原因。\"
安宁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为了...\"
\"Alex是我唯一的弟弟。\"顾雅诗眼中闪着泪光,\"二十年前我没能救爸爸,这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检查室门开,顾寒舟走出来,脸上带着安宁从未见过的释然笑容:\"神经传导速度正常!医生说至少三年内不会有明显症状。\"
安宁冲过去抱住他,闻到熟悉的须后水混合着消毒水的气味。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婚姻中最深的信任不是没有秘密,而是在暴风雨来临时,依然相信对方会是自己的避风港。
\"妈妈!\"小满举着画跑过来,\"看我把爸爸的医院画成城堡!\"蜡笔画上,穿白大褂的顾雅诗像公主般站在塔楼,而顾寒舟骑着恐龙(孩子不知从哪听说的\"基因龙\"概念),正在喷火烧毁一堆黑色小怪物。
顾雅诗大笑出声:\"小艺术家抓住了精髓!我们就是在用基因技术打败病变蛋白。\"她蹲下身与小满平视,\"想不想看姑妈真正的实验室?\"
回家的车上,小满在后座睡着了。顾寒舟握住安宁的手:\"聚会还是照常举行,不过现在...更像是庆祝。\"
安宁望着窗外飞逝的梧桐树影。这个夏天,一场暧昧微信引发的误会,最终导向了家族秘密的揭开。或许每段婚姻都要经历这样的循环——从猜疑到信任,再从信任走向更深的联结。
手机震动,顾雅诗发来聚会的最终流程单。安宁微笑着把手机递给丈夫,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两枚传承自祖母的戒指熠熠生辉,如同历经淬炼后愈发坚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