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郕王殿下,这是你要的东西。”
朱祁钰接过,他用刀在尸体身上划了几遍。
明代确实允许民间习武或锻造武器,可是一群乡村野痞哪里买得起昂贵的刀剑?
别无他法,只能派发。
而这把刀是出自杨稷随从身上的,许多大家族的装备,其实都是经过定制。
如果真想核查武器来源,想必以朝廷的能力,不会困难。
锦衣卫虽然供养着一大群废物,但是依然能办事。
不需要多繁琐的推理,就能轻而易举的怀疑到杨士奇头上。
“敢挑衅本王,这就是你的代价!”
如果按照《大明律》,若袭击皇家,该判“大不敬”或“谋逆”的重罪,杨稷绝对会被“凌迟处死”。
不过,现在说不好,万一朱祁镇原谅他了呢?
杨稷是必须要死的,即使朱祁镇不杀,他也会派人宰了。
朱祁钰之所以自导自演这一出戏,所图目的有三个。
想要试探朱祁镇对自己的态度,以谋后续,只是其中之一。
他大手一挥:“回头,入宫!”
......
马车上——
“殿下,我帮你擦拭一下血迹吧。”宋铭割下衣袍,却被朱祁钰伸手挡住。
“不用你擦,让御医来。”
“???”
朱祁钰一挥衣袖,转身踏入马车。
“回城,入宫。”
宋铭再次忐忑的走进轿厢里,他如坐针毡,总感觉自己的身份,配不上。
“刚才的战斗,你有负伤吗?”
“没有,殿下放心,那群野痞战力不行。”
朱祁钰眼神一凝:“那不行,你怎么可以毫发无损呢?”
宋铭愣了愣,下一刻,掏出小刀就往自己胸口刺去,全程面不改色,一声不吭。
“???”
“殿下,这样可以了吗?”
朱祁钰嘴角一抽,不是哥们,你这么拼命的吗?
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
此时此刻的杨稷还在家里守候着好消息,结果等了大半天,迟迟不见汇报。
“郑三怎的还没回来?”
“这可如何是好?”
杨稷心急如焚,他在大厅中左右踱步,他迫切想知道,自己惹得到底是不是郕王殿下?
别看他临走前放了狠话,实际上他怂了,没有派人去行凶,却不知灾难已然降临。
直到申时,杨士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宅院。
正常来说,明代中央官员,早上5:30-6:30这段时间要参加朝会,朝会结束后,到中午十二点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不过,即便是下班时间,还是要保持十二时辰的待机时间,皇帝可能会特别召见。
申时已是下午15点,看来杨士奇加班了。
“吾儿,可有按时进食?”
杨士奇每次回家,都会见到他的宝贝儿子,在捧着一本书籍学习,吾儿甚好,老怀欣慰。
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验杨稷,工作真的太忙了。
当父亲回来的时候,杨稷马上卸下焦急的情绪,从怀里掏出《大学》中的一卷,摇头晃脑的朗读起来。
这些年,他一直都是如此装腔作势的,表现得十分懂事乖巧。
出了门,就完全换成另一个人。
就导致杨士奇压根不相信,他的宝贝儿子会去作恶?
前段时间,时常有下属跑过来汇报,毕竟给领导公子擦了屁股,不求嘉赏,好歹要个表扬吧?
结果杨士奇听完之后怒目圆瞪,觉得下属在欺骗他!
“吾儿素性纯良,君何戏言?”
进步小曲的前奏都起好了,结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任谁的心情都不好。
渐渐地,有人不太愿意插手,而是任由案宗流入大理寺。
这些事情,杨稷是不清楚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爹坑了他。
哪怕不被郕王撞见杀人,不用过几日,他的劣迹都会被皇帝知晓。
......
朱祁钰重返顺天府,他进入城门后,在一间宅院里换上藩王的赤色织金四团龙衮龙袍,以及更换华贵车马。
这还不止,他故意用刀刃割裂长袍,身上抹些血迹,装扮成凄惨的模样。
他割裂的服饰,不是冕服,那玩意只能在庄重的场合才能穿,日常出行,穿的是常服。
明代的亲王和郡王,服饰上都可以使用五爪龙,区别就在于纹样和衣服颜色与皇帝的不同。
例如,太子的冕服为玄色,亲王和郡王的冕服俱为青色。
顺天府的侍卫上直军的金吾前卫千户,听闻下吏汇报的时候,惊呆了下巴。
他结结巴巴的开口询问:“你方才言道,郕王殿下入城了?”
“是的,千户。”
“还不速速前去守护?”
黄千户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想着,今天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呀?郕王殿下为何突然造访?
因为来的次数少,所以要认真对待。
尽管正统年间存在的藩王数量不少,但这个郕王有点特殊,是当今陛下唯一的皇弟。
他们这些当官的,可不知道两兄弟关系如何。
无论怎样,那身龙袍都值得自己认真对待。
朱祁钰坐在华贵马车里,他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听闻路边吆喝。
“命运如诗,命理为笺。观风云变幻,解人生起伏。百钱占卜,还君顺遂!”
“江湖术士?”朱祁钰眼珠流转,他微微掀开窗帘一角,暗中观察那人。
仙风道骨,颇有高深之姿,就这副仪态,很容易赢得他人信任。
“阿铭。”朱祁钰从包里掏出一锭元宝,金的,大概有五十两重。
“你下车给那个人,并且,将此信交予他,要求务必办成,不管用什么方法。”
宋铭认真的点点头,稍待一会儿后,他重新回到马车里。
“殿下,已经嘱咐,要不要我去监视他?”
朱祁钰淡然一笑:“不必了,当他见到你手中的金元宝时候,就该明白,如果没有照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没有监视,就是最好的监视。”
“好了,继续启程,孤要入宫。”
朱祁钰正在做实验,看看自己能不能真的操控命运,改变历史既定事实。
若是,让朱祁镇娶了个糟糠,恶心一下他,岂不是一举两得?
......
路边摊的王半仙,双手缩在桌子下方,如果认真观察的话,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左手颤抖得很厉害。
他亲眼目睹,那个强硬塞给他金元宝的少年,翻身跳入了华贵马车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
王半仙摇头苦笑,事已至此,只能将事情办好,方能保全狗命。
他掐指一算,却算不出来个好歹,更让他心慌。
“仙人,占卜吗?”
“收摊,收摊!明日再来。”
“不对,以后都不用来了。”王半仙有多快溜多快,他片刻都不想在此处停留。
因为,他要转移阵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