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暮色还未褪尽,天穹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卖糖画的老汉望着铜勺里突然凝固的糖汁,眼睁睁看着倒映在糖液中的月亮渗出血丝。第一滴血色月光坠落时,正巧滴在阿宁新扎的流萤灯笼上,银蓝光芒瞬间湮灭,琉璃灯罩裂出狰狞的噬月纹。
“快看天!”茶馆二楼的书生打翻茶碗,滚烫的茶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却诡异逆流而上,朝着血色圆月的方向奔涌。整座城池的曼陀罗花灯同时爆裂,花瓣在风中化作黑灰,沾在百姓衣襟上灼烧出细小的孔洞。守祠老人的拐杖“当啷”坠地,他浑浊的老眼映着天空异象,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念出尘封百年的预言:“血月吞星日,噬月降世时...”
星月祠内,沈清辞的星纹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最后一道星轨,龙纹胎记却突然如烙铁般灼痛。占卜卷轴自动卷起,露出背面用血写的警示——那些字迹竟是百年前江挽月的笔迹。“阿月!”占星师踉跄着扶住供桌,却见祠堂中央的星陨池沸腾翻涌,银蓝火焰被染成妖异的赤红色。
“姐姐小心!”萧云舟的怒吼穿透祠堂。少年的星砂剑迸发万丈赤芒,却在触及血月倒影的瞬间黯淡无光。他望着掌心逐渐灰化的曼陀罗印记,想起江挽月说过的话:“当星河哭泣,便是古神苏醒的前兆。”此刻长安城的每一缕风都带着腐臭气息,街边孩童手中的流萤灯笼集体熄灭,最后一只光虫腹部闪过幽绿光芒。
江挽月的流萤群如惊弓之鸟般暴动,万千光虫在空中组成颤抖的荆棘冠冕。少女的虚影骤然凝聚,赤瞳里却少见地充满恐惧:“是封印...在松动!”她的星砂锁链疯狂射向血月,却在触及的刹那被腐蚀成灰,“黑影那个贱人...居然用孩子的恐惧当祭品!”
极北冰窟深处,水晶棺终于不堪重负地炸裂。黑影的残魂裹挟着灰雾冲天而起,她腐烂的指尖划过阿宁的梦境——少年蜷缩在黑暗中,脖颈后的噬月纹正贪婪地吸收着恐惧。“江挽月,看看你的守护多可笑。”黑影的笑声混着蛊虫嗡鸣,“当信仰崩塌,这所谓的星河...”
萧承煜的玄铁剑自动出鞘,帝王冕旒下的眼神却被灰雾笼罩。他望着血月中逐渐清晰的古神虚影,铠甲下潜伏的力量开始不受控地暴走。当剑锋转向沈清辞的刹那,江挽月的流萤群如银蓝盾牌挡在占星师身前,少女的虚影咬着牙怒吼:“陛下!清醒点!”
“阿月,用我们的记忆!”沈清辞咬破舌尖,龙纹鲜血在空中凝成古老契约。她的占卜卷轴燃烧起来,银蓝火焰中浮现出百年间与江挽月并肩作战的画面——那些被治愈的伤口、被守护的笑容、被点亮的信仰。流萤群发出清亮的鸣叫,星砂重新汇聚成少女倔强的身影。
“想毁掉长安?先踏过我的星河!”江挽月的荆棘冠冕迸发出刺目光芒,她的流萤群如潮水般扑向血月。但这一次,黑影早有准备。灰雾中钻出无数记忆蛊虫,每一只都带着孩童绝望的哭喊。当蛊虫钻入流萤体内,银蓝光瞬间被染成幽绿,转而攻向曾经守护的人。
阿娅的兽骨图腾发出凄厉的悲鸣,北疆巫女扯开衣襟,心口的曼陀罗印记正在被灰雾蚕食。她望着疯狂的流萤,突然想起族中古籍记载的禁忌——古神复苏的关键,竟是守护者最珍视的羁绊。“大家别碰流萤!”她的怒吼被淹没在混乱中,而此时的长安街头,被蛊惑的百姓正举着染血的石块,走向星月祠。
血月的光芒愈发浓烈,将整个长安城染成修罗场。江挽月的虚影在攻击中变得透明,却依然固执地将萧云舟护在身后。她的星砂锁链勒进自己的虚影,赤瞳里燃烧着偏执的火:“我说过...谁都不能伤害我的人!”而在她身后,黑影的残魂抚过古神虚影的指尖,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这场用百年谋划的蚀天盛宴,终于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