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管，我家里祖上都是厨子。我的厨艺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也会几道拿手菜。”
“要不然就让我试试吧，反正现在也没厨子。”
苏婉觉得这是个机会，镖局请不到厨子，而她最擅长的就是厨艺。如果不成就算了，成了的话，起码能挣一笔辛苦费。
只是谭总管还没说话，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就算一时请不到厨子，也不是谁都能在镖局掌勺的。”
听到这道声音，谭总管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回过身道：“沈先生。”
沈先生，就是那个气跑了好几个厨子的沈先生。
苏婉对这个沈先生十分好奇。
顺着谭总管的视线，她很快见到一个身着银白色锦衣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相貌生得十分出众，眉目清隽得如同用画笔勾勒过一样，就是神色有些冷，看着不大好接近。
苏婉明智地没有出声。
谭总管开口道：“沈先生，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也不能让老师叔饿肚子。不然让这小娘子试一试。”
沈泽的目光落在苏婉身后的推车上，很快轻启薄唇道：“什么时候一个卖馄饨的也能来镖局冒充大厨了！”
神色冷傲，语气轻慢。
苏婉自打出师起，还从来没受过如此轻视的目光。
她当即忍不住道：“卖馄饨怎么了，我靠自己手艺谋生很丢人吗？看你的样子像是个读书人，怎么连‘高人隐于世’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沈泽本来没看上苏婉，但听对方自称高人，打量了苏婉一眼，说道：“既然你自称高人，那就帮我蒸碗鸡蛋羹。”
“我的要求也不高，鸡蛋羹要蒸得和水豆腐一样软嫩，鸡蛋羹里面要加冬笋丁和火腿丁，只是冬笋丁和火腿丁不能沉在碗底。”
这样的要求，沈泽也向镖局的厨子们提过。
最后一个厨子被逼走，就是因为这一碗鸡蛋羹。
现在沈泽照样用一碗鸡蛋羹来为难苏婉，谭总管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鸡蛋羹要蒸得软嫩还没什么，可要求冬笋丁和火腿丁不能沉在碗底，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凡有点厨艺的人都知道，不管蒸之前往鸡蛋羹里加多少料，最后蒸出来的鸡蛋羹，料都沉在碗底。
沈泽提的这个要求，摆明就是难为人。
“沈先生。”谭总管还没开口说话，就被沈泽打断了。
“这么简单的要求，她都做不到的话，就不必说自己是什么高人了。”
沈泽一字一句说道：“当然，她要是能达到我的要求。她就可以留下来给老师叔做菜。”
他说完，看向苏婉，“怎么样？”
相较谭总管的反应，苏婉的脸上却是云淡风轻，“不过是一碗鸡蛋羹而已，两刻钟以后就可以给你蒸好。”
“不过我手头没有冬笋和火腿。”
谭总管赶紧说道：“今天为着老师叔过来，我已经让人采买了不少食材，其中就有冬笋和火腿。”
苏婉很快就来到镖局的厨房。
整个厨房占地特别大，里面不仅有六个火灶，所有的刀具和炊具都一应俱全。
苏婉甚至有种回到自己餐馆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看到各种各样的食材后更强烈了。
苏婉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先取了把菜刀，试了试轻重，然后开始挑选冬笋和火腿。
沈泽的要求，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但对于苏婉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她当初开餐馆的时候，什么口味刁钻的客人都会遇到，久而久之，也让她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苏婉熟练地将冬笋和火腿切丁，接着往碗里面敲了两个鸡蛋。
生鸡蛋搅匀，加开水和冬笋丁火腿丁蒸熟。
第一遍蒸好的时候，冬笋丁和火腿丁不出意外地都沉在了碗底。
苏婉却一点都不慌张，往蒸好的蛋羹里面加入了一个生鸡蛋。
要想冬笋丁和火腿丁不沉底，秘诀就是蒸两遍。
这样蒸出来的蛋羹，冬笋丁和火腿丁一点不沉底，反而均匀分布在蛋羹里。
每舀一勺下去，都能吃到鲜美的冬笋丁和咸香的火腿丁。
当苏婉将蛋羹端到沈泽面前，对方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苏婉能达到他的要求。
谭总管更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蛋羹是怎么做的，怎么冬笋丁和火腿丁能浮在上面？”
苏婉微笑道：“当然有诀窍。”不过她不准备把这个方法白白告诉给别人。
沈泽则尝了口蛋羹道：“口感还算软嫩，火腿丁和冬笋丁分布均匀，这一关算你过了。”
谭总管立时松了口气。
苏婉也松了口气，她不怕客人有要求，就怕客人不守信。
这沈先生虽然冷傲了点，说话刻薄了点，但说话算数，还在她承受范围内。
只是她刚在心里夸了对方一句，就听沈泽开口道：“老师叔年纪大了，喜欢吃软烂的食物。如果你做的饭菜不合老师叔的胃口，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说完这句话，沈泽就走了。
谭总管生怕苏婉和先前那几个厨子一样，会被沈泽的态度气走，赶紧上前说道：“你别介意，沈先生他从小被家里惯坏了，跟人说话都是这样。你放心，我肯定亏待不了你。要是老师叔吃得满意，我再额外给你封个红包。”
苏婉根本没想过要留下来给镖局当什么大厨，她只想挣一笔辛苦费。
因此她根本不在乎沈泽说的话，听到有赏银可领，脸上立时多了笑容，还问谭总管道：“我在厨房没看到新鲜的鱼，老师叔不喜欢吃鱼肉吗？”
谭总管说道：“老师叔没什么忌口，就是他年纪大了，眼睛有点花。我们怕他挑不干净鱼刺，所以就没有买鱼。”
苏婉道：“既然老师叔没什么忌口，就请谭总管派人去买一尾草鱼，越大越好。我有办法让老师叔尝到鱼的鲜味，又不会被鱼刺扎到。”
软烂的菜肴，都需要火候。
可时候已经不早了，这时候炖鸡炖鸭都有点来不及。苏婉只能多做点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