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尘额角青筋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直接打断他的‘人生感悟’，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终结感：“少废话，回不回去？黄泉路开，过时不候。”
“啊？等等！”青年鬼魂一听到“过时不候”四个字，瞬间把什么迷茫颓废抛到了九霄云外。
魂体猛地扑向电脑方向，但是扑了个空，指着屏幕急吼吼地喊：“别别别！大师！等等！让我打完这把晋级赛再走行不行？！就差最后一局了！我存了三个月的档啊！求你了大师！打完就走！绝不拖延！”
那神情，比刚才哭诉自己遭遇时还要急切真诚十倍。
棠溪尘：“……”
这都什么跟什么？
刚还在悲春伤秋不想当人，转头就惦记着游戏晋级赛？
“烧给你。”棠溪尘言简意赅，三个字堵死了他的念想。
跟这种网瘾鬼魂讲道理纯属浪费时间。
“烧……烧给我？”李某愣了一下，随即眼睛猛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如同死灰复燃，“真的？！最新款的游戏主机？顶配电脑？还有我的账号皮肤？！都能烧给我？！在地府也能玩？！”
他兴奋得魂体都开始冒虚光了。
早知道早点死了！
死了生活多快乐！
“嗯。”棠溪尘面无表情地点头。
反正烧纸钱也是烧，烧点电子产品模型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这家伙生前还做了好事有一点点功德，自己这样也不算违规。
“好耶！多谢大师！大师您真是活菩萨！不，活神仙！太够意思了！”李某瞬间破涕为笑，激动得在原地飘来飘去，那点委屈的迷茫荡然无存，只剩下对“阴间电竞生涯”的无限憧憬，“大师您放心！我下去一定好好排队！绝对不给阴差大哥添麻烦！我保证！”
棠溪尘是真的很无语，对一个道士说自己是活菩萨？
我谢谢你啊。
他懒得再看这家伙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抬手就准备给他扎纸。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棠溪尘身侧的陆厌，忽然伸手轻轻拉了一下棠溪尘的衣袖。
“哥哥，”陆厌的声音清冷依旧，但那双银灰色的眼眸却看向了棠溪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我来吧。”
不等棠溪尘询问，陆厌便自顾自从棠溪尘的耳坠里，取出了一整套精致的剪纸工具，小巧锋利的金剪、各色彩纸、还有特制的浆糊。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准备好。
他微微仰头看着棠溪尘，眼神干净又带着点期待，像是在完成一件有趣的手工课作业：“哥哥教我。扎纸，我不太会。”
虽然他嘴上说着世间事除哥哥外皆不入心，但看到棠溪尘答应了要烧东西给这糊涂鬼，他便自然而然地想帮忙。
而且，这种“造物”的小手工，似乎……也挺有意思？
尤其是为哥哥做事。
等学会了，到时候他就可以扎好多个哥哥的小纸人。
棠溪尘看着自家小狗这副主动请缨、还带着点“求教学”模样的乖巧姿态，心头那点因李某而产生的无语和烦躁瞬间消散了大半。
他嘴角微扬，点了点头：“好，我教你。”
在青年鬼魂李某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对气质超凡的夫夫，就在这血腥诡异的凶案现场客厅里，铺开彩纸，开始了“手工课”。
陆厌学得极快。
棠溪尘只需稍加指点，他修长的手指便灵活地操控着金剪，彩纸在他指尖翻飞，精准地裁剪、折叠、粘贴。
不过片刻功夫，一台线条流畅、细节逼真的“游戏主机”纸扎便已成型，上面甚至用金粉勾勒出了品牌Logo。
接着是同样精致的“曲面显示器”、“机械键盘”、“炫酷鼠标”……
他甚至没问李某想要什么游戏账号皮肤，直接根据李某电脑屏幕上那个角色的装备，用彩纸和颜料复刻了一套酷炫的“限量版虚拟战甲”纸扎出来，惟妙惟肖。
最后，陆厌还顺手用剩下的彩纸，扎了一座小巧玲珑、带花园和手办展示柜的“二层小别墅”，门口还贴心地剪了个“无限光纤”的标志。
李某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我的天！鬼……鬼哥！您这手艺绝了！比我在阳间买的模型还精致！太牛了！”
陆厌对他的赞叹充耳不闻，只是将扎好的“游戏套装”和“小别墅”仔细整理好，然后看向棠溪尘，眼神里带着完成任务的询问：“哥哥？”
棠溪尘指尖一弹，一簇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瞬间点燃了那一堆精美的纸扎。
纸扎在火焰中迅速化为灰烬，同时，一股无形的、带着特定信息与祈愿的能量流，跨越阴阳界限，精准地传递到了望眼欲穿的李某魂体的手中，“你回到地府，它们就会变成正常的大小，去吧。”
李某感觉手中一沉，低头一看，那套梦寐以求的“阴间电竞装备”和“小别墅”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他激动得差点原地升天，虽然已经是鬼无法升天了哈……
他激动的说：“谢谢大师！谢谢鬼哥！你们真是大好人！我李某做鬼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我这就去好好排队！争取早日投胎……啊不，是早日上分！”
他语无伦次地道谢，抱着那套虚影装备，心满意足地、主动地一头扎进了棠溪尘为他开启的通往黄泉路的通道漩涡中，消失不见。
房间里，只剩下燃烧殆尽的纸灰，三支快要燃尽的醒魂香，以及那具躺在冰柜里、脸上带着诡异的满足笑容的尸体。
棠溪尘看着陆厌平静地收起剪纸工具，动作一丝不苟。
他伸手，揉了揉陆厌银色的发顶，眼底带着笑意：“小狗手艺不错。”
陆厌感受着头顶的温热，微微眯了眯眼，像只被顺毛的大狗狗，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银灰色的眼底却清晰地映着棠溪尘的身影，他期待的“嗯”了一声。
等回去就试试扎哥哥的小纸人。
他们用功德金光做的小纸人，不必忌讳。
棠溪尘拿出手机，拨通了王警官的号码，声音平静无波：“王队，可以过来了。案子结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警官急切的声音：“大师！这么快？有结果了？凶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