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在旅馆房间的木床上醒来,打量着四周——土坯墙,木桌椅,桌上放着一盏煤油灯。系统007的声音响起:“你当前身份是归国华侨。”他沉声说:“传输这个世界的剧情。”系统随即开始传输。
\"剧情传输中——\"
1942年腊月廿七,林家村的祠堂里飘着线香。十四岁的春妮跪在蒲团上,右耳垂被火钳烫穿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打着补丁的蓝布衫。她爹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烟灰簌簌落在草纸上:\"陈家给了三斗糙米,明天就过门。\"
春妮盯着自己被按在契约上的手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隔壁王婶偷偷塞给她半块红糖,转眼就被她爹抢去换了酒。夜里她缩在草堆上,听见爹娘在里屋说话:\"女娃子迟早是别人家的,换米总比饿死强。\"
拜堂当夜是场闹剧。陈长庚穿着打补丁的青布衫,布鞋露着脚趾头。他往春妮手里塞了半块红薯干,低声说:\"等打完鬼子,我就回来和你好好过日子。\"可天还没亮,保长就带着人砸门,把陈长庚拖去了川军队伍。春妮只记得他腰间的红布条在晨雾里晃了晃,转眼就没了踪影。
陈家的日子从第一声鸡叫开始。春妮天不亮就得摸黑起床,背着比她还高的背篓去后山砍柴。山路结冰,她摔了无数跤,膝盖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回来要挑水、生火、煮猪食,等公婆吃完早饭,才能啃两口冷硬的苞谷馍。
农忙时她要下田插秧。四月的水田里还结着冰碴,她赤脚踩进去,蚂蟥立刻爬满小腿。婆婆站在田埂上骂:\"磨蹭什么!这点活计都干不好,不如喂了蚂蟥!\"晚上还要缝补全家人的衣裳,油灯昏黄,针常常扎进手指。
冬天是最难熬的。腊月里她要在溪边洗全家的衣裳,河水刺骨,手指很快冻得像紫茄子。有次冻疮溃烂,她偷偷用灶灰敷伤口,被婆婆发现后,罚她跪在石板上洗了三桶衣服。夜里她缩在柴房,用稻草裹住双脚,听见隔壁陈家大娘说:\"这女娃子,比我们家的老黄牛还苦。\"
四七年大旱,地里颗粒无收。陈家把分给春妮的口粮扣下,说\"女人家少吃点饿不死\"。她饿得头晕眼花,趁婆婆不注意,喝了猪食槽里的泔水。这事被发现后,公公把她吊在房梁上,用竹篾条抽打。血顺着裤腿流到地上,结成暗红的冰碴。
1945年抗战胜利的消息传到村里时,春妮正在晒谷场扬谷。她望着远处飘起的鞭炮屑,心里想着陈长庚说的好日子。可等来的不是人,是陈长庚从湖南寄来的立功喜报——他升任了排长,照片上的军装笔挺,左眉多了道疤。
婆婆把喜报供在神龛上,转头就给了春妮一巴掌:\"还不快去磨豆腐!我儿要当大官,你这邋遢样别丢陈家的脸!\"
内战打响后,陈长庚的信越来越少。1948年秋天,村里突然来了几个穿灰布军装的人,说是陈长庚跟着xx军投诚了,让他们小心点。陈父把来人骂了出去,回屋就摔了陈长庚的照片:\"逆子!跟着“匪党”跑了!\"
春妮躲在灶房里,把照片碎片悄悄捡起来,用糊窗纸包好藏在枕头底下。那上面的人穿着新军装,眼神和当年塞红薯干时不一样了。
解放那年,春妮正在山上挖野菜。她听见山脚下敲锣打鼓,有人喊着\"分田地了\"。可陈家的新土地证上,根本没她的名字。婆婆说:\"买进来就是陈家的人,要地做什么?\"她依旧每天种地、洗衣、做饭,唯一的变化是不用再给保长家送鸡蛋了。
1951年腊月,陈家收到一封信。陈长庚的钢笔字写着:\"已与文工团王秀兰同志结婚,他和春泥的婚姻为包办婚姻,无法律效力。\"信是寄给陈父的,老人看完后把信纸往春妮脸上一甩:\"扫把星!克得我儿在外面另娶,还不快滚!\"
婆婆抄起烧火棍就打:\"让你占着陈家媳妇的名分!现在好了,害得长庚被人戳脊梁骨!\"春妮被打得躲在灶台边,额头的血滴在灶台上。当天夜里,她的铺盖卷被扔到了门外,连那双补了又补的布鞋,都被婆婆收了回去。
春妮在破庙里熬了三天。最后一晚下着大雪,她穿上压箱底的红布衫——那是成亲时做的,如今短得露出半截小腿。她摸着怀里的鸳鸯帕,那上面的血渍是当年穿耳洞时留下的,这些年洗了无数次,颜色却越来越深。
天快亮时,她爬上了鹰嘴崖。崖下的溪水还结着冰,野山茶的枝条上挂着冰棱。远处传来陈家的骂声,婆婆喊着:\"死丫头!敢寻短见脏了我家风水!\"
春妮把红盖头抛向空中,布料在空中翻卷,最后落进深涧。她最后看了眼东方的鱼肚白,想起陈长庚说的重庆火锅,想起王婶给的半块红糖,然后闭上了眼睛。
\"任务:阻止林春妮被卖入陈家,改变其死亡结局。\"系统007的声音打断记忆,\"当前时间线:腊月廿八凌晨,陈家迎亲队伍已从山下出发,预计两小时后抵达。\"
王杰推开窗,寒风灌进衣领。远处山道上晃动着几点火把,唢呐声隐约传来。他抓起身份证明收进空间,鞋底踩过结冰的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王杰踹开林家院门时,堂屋传来铜簪落地的轻响。春妮正对着铜镜整理发辫,右耳垂的新伤裹着布条,嫁衣是件洗得发白的红布衫,补丁在烛火下泛着暗红。
\"保甲处查人口。\"他手拍在供桌上,目光扫过墙角麻袋里的糙米,\"县太爷夫人要挑个丫鬟,听说你们把闺女卖了?\"
春妮爹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脸涨成猪肝色:\"老总,这是陈家的聘礼,早...早定下的亲!\"
远处传来唢呐声,雪地里隐约浮现迎亲队伍的火把。王杰从口袋掏出三枚银元,拍在桌上:\"这是官府的采买钱。\"他拽起春妮的手腕,女孩踉跄着撞翻了木凳,嫁衣下摆扫过满地糙米。
\"老总!迎亲的马上到了!\"老头扑过来想拦,被王杰用手枪抵住胸口。春妮盯着他袖口的南洋刺绣,突然攥紧了他的长衫下摆。老头吓的抱头蹲下,他伸手拉住春妮的手腕。春妮惊恐地瞪大双眼,踉跄着被他拽得撞翻了一旁的木凳,嫁衣的下摆擦过地上散落的糙米 。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春妮带着哭腔问道。
“先离开这儿,去个安全的地方。”王杰简短地回了一句,随后半拉半拽地带着春妮出了门。
一出林家,王杰一刻也不敢耽搁,带着春妮朝着村外奔去。春妮穿着不合脚的布鞋,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摔倒,但都被王杰用力扶住。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带我走?”春妮喘着粗气,满心疑惑地问道。
“别问那么多,我不会害你,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王杰心急如焚,无暇多做解释,只是不断催促春妮加快脚步。
王杰拽着春妮在雪地里狂奔,山路结冰打滑,两人跌跌撞撞。终于到了码头,他摸出银元拍在售票窗口:“两张去重庆的票,最快的船!”
船票贩子接过钱扔出两张船票。王杰拉着春妮冲上跳板时,江风裹着雪粒呼啸而来。身后传来陈家人的叫骂声,他头也不回地把春妮推进船舱——江面黑雾弥漫,汽笛声中,货船缓缓驶离码头。
船舱里煤油灯昏黄,春妮蜷缩在角落,身上的旧嫁衣还沾着泥点。王杰背过身,从系统空间摸出叠好的粗布衣裳——藏青棉袍、千层底布鞋,还有块带着薰衣草香的新帕子。
“去后头舱房换了。”他把衣物塞给春妮,指了指挂着布帘的隔间,“换下的扔江里。”
春妮捧着衣裳发愣,指尖摩挲着柔软的布料。王杰听见她小声问:“这...哪来的?”
“别问。”他低头整理袖口,余光瞥见女孩攥着帕子的手在发抖,“换好了吃点东西,天亮就到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