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里的警报声像被泡发的钢丝，刺耳地绞着耳膜。
孟飞后背抵着雷达站锈蚀的铁皮墙，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脊蹭过虎口的旧疤——那是三天前和变异犬搏斗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疼。
\"系统，当前脑波干扰强度。\"他咬着后槽牙低喝，视网膜上立刻跳出淡蓝色数据流：78%。
怪不得刚才那刀扎进改造人喉咙时，手感软得像捅进了发酵的面团，对方的自愈速度比昨天快了至少三倍。
山脚下的车灯又近了些，探照灯扫过雨帘，照出最前排装甲车车身上的黑翼鹰徽。
孟飞摸出兜里发皱的水果糖，糖纸边缘扎得指尖生疼——小朵今早塞给他时，还沾着她偷藏的蜂蜜味，现在只剩雨水泡发的甜腻。
他突然想起苏绾昨天蹲在篝火边编草兔子，说等打完这仗要给他编个草盔甲，\"比战术背心软和，还能防蚊虫\"。
\"老雷，外围伏兵到位没？\"他对着耳麦压声问，指节在战术刀上敲了三下。
\"东侧灌木丛卡着三个改造人，\"雷灵的声音带着粗重的喘息，孟飞能想象到好友正猫在百年老槐的枝桠间，指节捏得发白，\"我数了，装甲车一共五辆，最中间那辆引擎声不对，应该是指挥车。\"
\"姚瑶？\"
\"主电源已切断，备用电池组还剩43%。\"女博士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孟飞几乎能看见她站在指挥部楼顶，白大褂被雨水浸得贴在背上，怀里还抱着那台从财团实验室顺来的旧笔记本，\"林雪的异能波动被干扰器压制了，她现在...像被捂住嘴的喇叭。\"
话音未落，仓库方向传来玻璃碎裂声。
孟飞瞳孔骤缩——那是林雪的冰锥撞碎了通风窗。
\"我能感觉到！\"林雪的喊声响彻耳麦，带着冰碴子刮过金属的刺响，\"有东西在我脑子里打洞！
那些改造人的脑波...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
孟飞舔了舔唇，血腥味在舌尖炸开。
他摸到战术包最里层的电磁干扰器，金属外壳凉得刺骨。
系统突然发出蜂鸣：\"检测到宿主肾上腺素分泌异常，是否启动感知强化？
冷却剩余时间：12分37秒。\"
\"启动。\"他咬字清晰，像在嚼碎什么。
视网膜瞬间被染成暗红，所有声音都被剥离成线条——雨水的坠落轨迹、装甲车的引擎震动、改造人喉间的低吼声，甚至是三百米外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翻望远镜的咔嗒声，都在他眼前凝成发亮的丝线。
\"找到了。\"孟飞扯掉战术刀的消音套，刀身嗡鸣着弹出半寸。
他顺着那些丝线望去，指挥车副驾驶座上，金丝眼镜男正举着对讲机，镜片上蒙着层雨雾，\"目标：戴金丝眼镜的，活捉。\"
\"孟飞！\"雷灵突然低吼，\"你身后——\"
孟飞旋身，战术刀划出银弧。
改造人的钢爪擦着他右肩划过，在铁皮墙上刮出刺耳鸣响。
他反手捅进对方心口，却只听\"当\"的一声——这具改造人的胸腔里嵌着钢板。
\"系统，改造体弱点。\"
\"建议攻击后颈神经接口，成功率63%。\"
孟飞的战术刀顺着钢爪的缝隙滑进去，刀尖精准挑断了改造人后颈凸起的银色接口。
绿莹莹的液体喷出来，沾在他手背上，像被泼了盆滚油。
他闷哼一声，借势踹开尸体，抬眼正看见指挥车的车门打开。
金丝眼镜男举着伞站在雨里，西装革履，连裤脚都没沾湿。
他对着孟飞的方向举起右手，掌心躺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脑波干扰器，最新款。\"他的声音被扩音器放大，混着雨声灌进每个人耳朵，\"你们的异能者现在连冻住一杯水都做不到——除了那个能激活系统的小子。\"
孟飞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摸到腰间的战术步枪，感知强化下，金丝眼镜男的喉结滚动、瞳孔收缩、甚至手表秒针的跳动都清晰可见。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锁定成功，爆头概率92%。\"
枪响的同时，仓库方向传来冰裂声。
林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后颈的胎记烫得像块炭。
姚瑶的手还按在她肩上，温度透过白大褂渗进来，像根细绳子拴住了她乱撞的心跳。\"试着把异能往我手上传，\"女博士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在你后颈的神经接口里埋了病毒程序，需要冰系能量激活。\"
林雪咬着嘴唇点头。
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冰元素在翻涌，平时这时候早该失控，把方圆十米冻成冰雕，但姚瑶的手像块磁石，把那些乱窜的冰碴子都吸到了掌心。
\"就是现在！\"姚瑶突然松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银色光痕——那是她用纳米笔写的代码。
林雪跟着抬手，冰锥从她指尖迸发，裹着姚瑶的代码刺进变异士兵的眼睛。
变异士兵的动作顿了顿，脖颈处的接口开始冒黑烟。
姚瑶抄起脚边的扳手砸向对方膝盖，金属碰撞声混着林雪的冰刃碎裂声，在仓库里炸成一片。
\"你刚才...是故意让我引导异能的？\"林雪喘着气，看着姚瑶擦掉扳手刃上的绿液。
\"你的异能不是失控，是没有正确的宣泄口。\"姚瑶扯下被雨水浸透的白大褂，露出里面的战术背心，\"下次可以试着先冻住对方的脚。\"她冲林雪笑了笑，那是孟飞见过三次、苏绾见过两次、雷灵见过一次的笑——带着点冰碴子的温度，却让人心底发暖。
\"老雷！\"孟飞的吼声炸进耳麦，\"指挥车的干扰器在金丝眼镜男左手腕！\"
雷灵正吊在装甲车底，军用匕首割开了两根油管。
他抬头，透过车底的缝隙，正看见那个戴黑色徽章的军官把干扰器往怀里塞。
徽章是纯黑的，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在雨里泛着冷光——和三天前在废弃医院捡到的半块残片纹路一模一样。
\"系统提示：干扰器核心装置，摧毁后可解除脑波压制。\"孟飞的声音突然在他脑子里响起，雷灵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孟飞启动了共享感知。
他松开匕首，抓住车底的横梁翻上去。
军官发现了动静，举枪便射。
雷灵侧身避开，拳头擦着对方枪管砸在喉结上。
军官闷哼着后退，雷灵趁机扯下他脖子上的徽章。
\"操！\"雷灵骂了一声——五六个改造人从两侧围了过来，钢爪在雨里泛着冷光。
他把徽章塞进战术腰包，抄起军官掉在地上的突击步枪，\"小飞，我这儿需要支援！\"
孟飞的战术步枪几乎是擦着雷灵的耳朵打出去的。
他感知强化下，每个改造人的动作都慢得像慢放：左边那个要抓雷灵的胳膊，右边那个要踢他的膝盖，中间那个举着钢爪要捅他心脏。
\"林雪！\"他对着耳麦喊，\"往雷灵正前方二十米，全力冻！\"
林雪的冰元素这次没有失控。
她闭着眼，冰墙从地面拔地而起，像道透明的城墙，把雷灵和改造人隔开。
姚瑶的声音同时响起：\"干扰器信号减弱，现在是37%！\"
孟飞的战术步枪连开三枪，分别打穿了三个改造人的后颈接口。
雷灵趁机踹开最后一个敌人，举着徽章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
雨突然小了。
孟飞蹲在雷达站楼顶，看着指挥车燃起的大火。
金丝眼镜男的尸体趴在车边，额头上的弹孔还在往外冒血。
雷灵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战术腰包的拉链开着，黑色徽章在雨里泛着冷光。
姚瑶接过徽章时，指尖微微发颤。
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放大镜，对着徽章背面照了照，声音突然低得像耳语：\"Ac-01...绝对控制体的首字母缩写。\"
\"什么意思？\"林雪凑过来，冰元素在指尖凝成小冰珠。
\"这是财团秘密研发的脑波控制项目，\"姚瑶的指甲掐进徽章边缘，\"他们用改造人做实验，用干扰器压制异能者，就是为了测试...如何用系统级权限控制人类大脑。\"
孟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的水果糖纸。
他想起三天前陈默塞给他的密报，上面用血写着\"Ac计划\"四个字，想起苏绾昨天编草兔子时说的话：\"等打完这仗，我们去南方吧，听说那里的春天没有雪。\"
\"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个Ac计划了。\"他把徽章塞进战术包最里层，抬头看向东北方——那里的乌云正在散开，露出半块月亮，像把淬了毒的刀。
山脚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
孟飞眯起眼，那不是黑翼特勤的装甲车，是辆改装过的牧马人，车牌被泥糊得严严实实。
副驾驶座上的人摇下车窗，扔过来个油布包，又迅速开走了。
雷灵捡起油布包，打开后是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坐标：\"陈默的标记。\"他抬头看向孟飞，\"这小子说...坐标点有Ac计划的关键线索。\"
孟飞摸出战术刀，在地图边缘划了道小口——这是他和陈默约定的\"已接收\"暗号。
雨又开始下了，混着血珠砸在地图上，把红圈晕染成团模糊的血花。
\"收拾装备。\"他转身走向基地，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明天天亮，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