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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赵富贵的“感谢费”风波余韵未消,“有间仙栈”的生意倒是维持着一种超乎寻常的红火,让王母娘娘都暂时放下了对扫帚的怨念,开始琢磨着要不要重启直播卖奶茶。哪吒的外卖订单也趋于正常,虽然偶尔还会有几个执着的老地址蹦出来,但至少没了那些露骨的骚扰私信。扫把星依旧努力降低存在感,对着仙人掌练习“精神集中”,那盆绿植在她的“关怀”下,顽强地在枯黄与灰败之间反复横跳,竟也透出一股子“死不了”的倔强。

然而,这份表面的平静,在一个闷热的黄昏被彻底打破。

先是巷子里的野猫炸了毛,发出凄厉的警告嘶叫,一溜烟全跑没影了。

接着,隔壁杂货铺的王大妈,正摇着蒲扇在门口纳凉,忽然“哎哟”一声,手里的扇子都掉了,指着巷口方向,声音发颤:“好…好大的狗!吓死个人!”

巷口,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徘徊。

那是一只极其雄壮的黑背大狗!肩高几乎接近成年人的腰际,骨架粗大,肌肉线条在暗淡的光线下依然能看出蕴含的力量感。本该油光水滑的黑色皮毛,此刻却显得暗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打起了绺,透着一股风尘仆仆的狼狈。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额间,一道如同火焰灼烧过的陈旧伤疤,斜斜划过眉骨,非但没有破坏它的威猛,反而增添了几分凶悍的煞气。

正是曾经的哮天神犬。

此刻,这位昔日吞日逐月的神犬,却显得异常焦躁。它硕大的头颅低垂,鼻孔翕张,喷出灼热的白气,喉咙里滚动着低沉而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它那琥珀色的、本该锐利如电的双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迷茫和…近乎疯狂的渴望。

它的脚步沉重而犹豫,在“有间仙栈”门口几米外的地方来回踱步,巨大的爪子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嗒、嗒”的闷响。它时而停下,昂起头,朝着小店的方向猛力抽动鼻子,仿佛要将空气中的每一丝气味都吸进肺里;时而又焦躁地刨几下地面,喉咙里的呜咽声更重,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急切。

几个想进店买奶茶的年轻人,被这头气势汹汹、焦躁不安的巨犬吓得脸色发白,远远地绕开,嘀咕着“这狗疯了?”、“报警吧?”。

店内的王母娘娘也注意到了门外的异常,透过玻璃门看到那巨犬的轮廓和额间的伤疤,脸色微微一变:“哮天犬?它怎么…”

哪吒刚送完一单回来,把共享单车往墙上一靠,也看到了门外徘徊的黑影,眉头一皱:“这傻狗发什么疯?堵着门还做不做生意了?”

唐棣靠在吧台里,手里慢悠悠地擦着一个玻璃杯。他的目光落在门外那只焦躁不安的巨大黑影上,平静无波。但就在哮天犬又一次猛力抽动鼻翼、朝着店门方向发出压抑低吼的瞬间,唐棣擦杯子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一种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熟悉的感觉,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湖深处漾开一圈涟漪。那是一种…混杂着泥土、阳光、某种温暖皮毛,以及…一丝奶香气的模糊触感?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心口位置。脑中那个毛茸茸的影子,似乎又清晰了那么一瞬,带着一种依赖的呜咽。

就在这时,巷口阴影处,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闪了出来!

那人身材高大挺拔,穿着一件过时的、领子高高竖起的黑色风衣,脸上戴着一副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巨大墨镜,帽子也压得很低。他动作迅捷而警惕,像极了电影里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他快速靠近焦躁的哮天犬,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斥责:

“哮天!停下!别叫!低调!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什么情况?暴露了怎么办?!” 他伸手想去抓哮天犬脖子上的项圈(那项圈看起来也有些陈旧磨损)。

正是二郎神杨戬。如今人间代号:杨简。

然而,往日里对主人指令绝对服从的哮天犬,此刻却像是着了魔!它猛地一甩头,轻易就挣脱了杨戬的手!它那双布满血丝的琥珀色眼睛,死死地盯着“有间仙栈”那扇玻璃门,仿佛穿透了门板,锁定了门后某个存在!

它喉咙里的呜咽陡然拔高,变成了一声充满痛苦与渴望的、撕裂般的低嚎!

“嗷——呜——!”

紧接着,在杨戬惊愕的目光和店内众人(仙)的注视下,这只硕大的黑背神犬,如同离弦的黑色重箭,四爪蹬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朝着紧闭的玻璃门猛冲过去!

“哮天!不要!”杨戬的惊呼被淹没在撞击声中!

“哐啷——!!!”

巨大的撞击力让整扇玻璃门连同门框都剧烈震颤!挂在门上的贝壳风铃发出濒死般的疯狂乱响!玻璃虽然没有碎裂,但门上清晰地留下了一片蛛网般的裂痕,中心位置还沾着几缕黑色的狗毛!

巨大的冲击力让哮天犬也晃了晃脑袋,但它毫不停顿,凭借着惊人的力量和体重,“砰”地一声用身体撞开了并未锁死的店门!

“叮铃哐啷!”风铃砸在地上。

巨大的黑影裹挟着尘土和热浪,瞬间冲入了狭小的“有间仙栈”!店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母娘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扫帚柄(虽然那扫帚立刻想挣脱)。哪吒眼神一厉,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摸向腰间(虽然那里空空如也)。扫把星吓得“啊”一声,直接缩到了吧台后面,抱住了那盆仙人掌。赵富贵刚咬了一口新买的肉夹馍,噎得直翻白眼。

哮天犬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大半个店堂,它无视了所有人,那双布满血丝、充满困惑与疯狂的琥珀色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死死锁定了吧台后面那个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杯子和抹布的身影——唐棣!

“呜…呜…” 它喉咙里滚动着意义不明的呜咽,巨大的尾巴竟不受控制地、有些僵硬地摇动起来,拍打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它一步步,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急切和小心翼翼的试探,朝着唐棣走去。沉重的爪子踩在沾着水渍和灰尘的地砖上,留下清晰的湿痕。

它走到吧台前,巨大的头颅几乎要探到唐棣身上。它那湿润冰凉的鼻子,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开始疯狂地在唐棣的围裙上、手臂上、甚至脸颊旁嗅闻!

“嘶…哈…嘶…哈…”

每一次吸气都深长而用力,仿佛要将唐棣身上所有的气息都吸入体内。它的动作充满了焦躁,又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贪婪。它嗅闻着廉价洗涤剂的味道,嗅闻着奶茶残留的甜腻,嗅闻着凡尘的汗味…但它的眼神却越来越迷茫,越来越困惑,甚至带上了一丝痛苦。

不对!不是这个!不是这些!

它要找的…它要找的是…

突然,它的动作猛地顿住!巨大的头颅停在唐棣握着玻璃杯的手腕附近!那里,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属于“特调奶茶”的灵气余韵!那灵气精纯而独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感和…一丝仿佛源自亘古星空的深邃!

就是它!就是这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像一根无形的线,将它从遥远的地方一路牵引而来!这气息让它感到莫名的亲近和渴望,仿佛沙漠中的旅人嗅到了绿洲的水汽!

但…不止如此!

就在它捕捉到那丝精纯灵气的刹那,一股更加微弱、更加飘渺、却仿佛烙印在它灵魂深处的气息,如同惊鸿一瞥,从唐棣的身上逸散出来!那气息…带着一丝熟悉的、属于它真正主人杨戬那清冷孤高本源的味道!但…却又远比杨戬的气息更加古老!更加浩瀚!更加…令它本能地想要臣服!

这矛盾而强烈的气息冲击,让哮天犬彻底混乱了!它困惑地低鸣着,巨大的脑袋在唐棣的手边蹭来蹭去,温热的舌头甚至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唐棣的手背。它的尾巴摇得更快了,带着一种笨拙的讨好和巨大的依恋,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委屈和一种“终于找到你却又不知道你是谁”的巨大困惑。

“呜…汪?” 它试探着,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近乎呜咽的叫声。

店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威风凛凛的神犬,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对着奶茶店老板摇尾乞怜?还舔手?!

杨戬(杨简)终于追进了店里,他一把扯下脸上的大墨镜,露出一张英俊却写满惊愕、窘迫和难以置信的脸。他看着自己视若手足、桀骜不驯的爱犬,此刻正用脑袋蹭着那个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奶茶店小哥的年轻人,还发出那种…那种撒娇般的呜咽?!

杨戬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张了张嘴,想呵斥,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唐棣低头,看着在自己手边蹭来蹭去的巨大狗头,感受着手背上那湿漉漉的、带着倒刺的触感。心口的位置,那种毛茸茸的悸动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应着眼前这只巨犬的困惑和依恋。

他脑海中,那个模糊的影子似乎又凝实了几分——不再是完全看不清的轮廓,隐约有了柔软的耳朵、湿润的鼻尖…还有一双充满依赖的眼睛。

一种奇异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情绪,如同初春的溪流,悄然漫过心间。他拿着杯子的手没动,另一只空闲的手,却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熟稔,抬了起来,轻轻地落在了哮天犬那布满陈旧伤疤、毛色暗淡的硕大头颅上。

粗糙的掌心,触碰到了温热而有些枯涩的毛发。

就在指尖触碰到狗毛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刺痛感,如同电流般,顺着唐棣的指尖,猛地窜入他的脑海深处!一幅极其模糊、破碎的画面骤然闪现:

无尽的、冰冷枯寂的虚空乱流…

一只毛茸茸的、体型比眼前哮天犬小得多、形态也截然不同的影子,紧紧蜷缩在他怀里,发出微弱的、带着恐惧的呜咽…

他低头,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那柔软温暖的头顶…

一种刻骨的、带着血腥味的分离之痛骤然袭来!

画面破碎!

唐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手指在哮天犬的头顶微微一顿。他眼底深处,一丝茫然和剧痛飞快地掠过,快得无人察觉,随即又恢复了那潭深水般的平静。

哮天犬却仿佛被这一摸注入了巨大的能量,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巨大的呼噜声,庞大的身体一软,竟直接趴在了唐棣脚边的地上,巨大的脑袋搁在前爪上,尾巴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地面,琥珀色的眼睛半眯着,充满了依恋和安心。

杨戬看着这一幕,墨镜后的额头上,那道平时隐没不见的竖痕——天眼的位置,不受控制地微微跳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光一闪而逝。他死死盯着唐棣那只放在哮天犬头上的手,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审视和惊疑。

这个奶茶店老板…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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