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橙安拍拍她的手,温言道:\"那咱们换个话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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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柔嘉点头,又问:\"若事态恶化,我们该如何应对?表姐是我的亲人,笵贤也是橙安哥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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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橙安笑着反问:\"你怎么看?\"
礼柔嘉托腮思索片刻,说道:\"嗯……我自然希望帮助表姐,但又不知如何出力。
若长公主执意如此,这几乎是无解之局。
长公主心思深沉,改变她的决定实属不易。
我能做的,或许就是找个时机多陪伴表姐,分散她的注意力罢了。
橙安哥哥呢?\"
枚橙安揉揉她的小脑袋,见她要恼,赶忙收回手笑道:\"我嘛,依情况而定。
谁能始终固执己见呢?我若帮忙也需看对方是否需要。
若笵贤有所求,我会尽力相助;若他自己能处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你说是不是?\"
枚橙安起身舒展身体,随意望向窗外,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礼柔嘉说:\"待会在屋子里憋坏了,外面阳光正好,要不要去院子里荡秋千?\"
礼柔嘉眼睛一亮,兴奋地说:\"好!\"
……
长信宫中,太子饮完茶便起身告辞,长公主含笑目送他离去。
太子的身影消失后,长公主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幕。
她转头锐利地盯着侍女。
\"婉儿为何要去靖王府?\"
兰香微微俯身,恭敬答道:\"不仅殿下对这桩赐婚心存不满,连太夫人似乎也不满意。
昨日她还带叶氏前往笵府商议退婚之事,只是因笵公子去了‘一石居’而未果。
今日听说笵公子会去靖王府赴宴,或许婉儿想借机与他当面商讨退婚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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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闻言,神色稍霁,沉吟片刻后吩咐道:“稍后派人去她住处探查,问问是否跟笵公子提及此事,还有笵公子的回应。
另外告知她,我会协助解决退婚之事,让她莫要焦虑。”
……
皇家别苑中,叶棂儿身披红裳,慵懒倚于门阶,手托香腮,目光专注地望向左侧小径,眼中尽是期盼。
忽而,她轻嗤一声,抬眸看了看日头位置,随即调整姿态,继续凝视那条路。
口中低声嘀咕:“奇怪,都快午时了,婉儿怎还未归?究竟发生何事?”
话音刚落,远处拐角传来熟悉蹄声,叶棂儿精神一振,连忙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渐近的马车。
咦?小希竟不在车厢内,反倒在外相随,这是何缘由?
马车停定后,叶棂儿疾步上前,见帘幕微颤,知婉儿即将出车,忙掀起帘子。
“婉儿总算归来,我一直在此等候……你是谁?”叶棂儿视线触及车厢中新现的陌生身影,不禁怔住。
笵贤低头看着身着红衣的叶棂儿,疑惑不解,本能答道:“我是笵贤,你又是谁?”
叶棂儿双目圆睁。
“笵贤?!”
笵贤挠挠头。
“哦,原来你认得我?”
叶棂儿未待说完,已然出手。
她以掌为爪,直取笵贤胸前,同时叱喝道:“你给我出来!你对婉儿做了什么!”
“不妥啊,为何你们都这样,一见面就动手,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又不认识你,你有何资格打我?”
叶棂儿杏眼圆瞪,指尖直指笵贤,欲继续呵斥。
车内传来凌婉儿声音。
“棂儿,我无碍,他是送我回的。”
叶棂儿冷哼一声:“即便如此,男女同车独处,他全然不顾我的名誉,分明心怀叵测。
更何况他还对我失敬,婉儿莫拦阻,容我好好惩治此人。”
话音未落,叶棂儿跃上马车,挥掌拍向笵贤。
笵贤顿时惊慌:“且慢!你先停手!”
笵贤跳下车即逃,叶棂儿一掌落空,紧跟追下。
车厢里的凌婉儿急得团团转,探身喊道:“棂儿,罢手!你错怪他了!”
笵贤边跑边回头:“听见否!汝此妇人,疯癫之极!婉儿言明乃误会,汝休再追!”
叶棂儿双眼泛红,穷追不舍:“管你误会与否,汝辱我为疯妇,今日必令汝偿命!”
笵贤加快步伐。
“汝才疯矣!疯妇便是我所骂,疯妇……”
叶棂儿咬牙切齿,全力追赶。
凌婉儿在车内焦虑不已:“速止此事!此作甚!棂儿……笵贤莫再多言!”
笵贤立即噤声:“诺,依汝,汝速教他们停手!”
凌婉儿转向叶棂儿:\"棂儿,你先别急,让他向你认个错如何?\"
叶棂儿摆手:\"婉儿莫要插手,这是我和他的事,不给他点教训我不会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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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婉儿无奈,转而对笵贤说:\"你先走吧,我已经到家门口,你不也说过送我回家就离开吗?\"
笵贤听见声音,一边奔跑一边观察皇家别院的位置,记下方位后走到凌婉儿面前。
\"好,我先走,改日再来找你。
顺便提醒你,也该好好劝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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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凌婉儿身影后,他绕过车尾,来到车头,待再次看到她时继续说道:\"让她收敛一些,别动辄动手。
若非看你面子,又因她是女子,我才不会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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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棂儿气喘吁吁:\"来啊,有胆量就别逃,咱们光明正大地比划一场,看谁更胜一筹!\"
笵贤冷哼一声:\"懒得跟你纠缠,我先走了,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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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手告别后,他快速离去,朝路口奔去。
叶棂儿停下脚步,不是不愿追赶,而是实在追不上,扶着腰大口喘息:\"这人跑得真快,把我累死了!\"
*凌婉儿在侍女帮助下下车,走向叶棂儿身边,拿出帕子为她擦汗。
\"看你满头大汗的样子。
\"
叶棂儿接过帕子擦脸,笑着回应:\"没事,活动一下感觉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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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婉儿忍俊不禁:\"你总是这样。
\"
叶棂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笵贤是怎么回事?他为何陪你回来?\"
凌婉儿柔声回答:\"这事说来话长,先进屋慢慢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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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棂儿催促:\"那还犹豫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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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起凌婉儿的手,一同往门口走去,凌婉儿笑着点头,任由她牵引回府。
两人来到后院楼上房间,坐下后,侍女送来点心和水果,退在一旁。
叶棂儿喝完三杯茶,精神恢复,看向凌婉儿:\"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婉儿直白地说起事情经过:庆庙时笵贤曾关注她,他一直在探寻她的身份;后来靖王府重逢,双方确认身份,笵贤坚持送她回家的过程。
叶棂儿听得专注,虽觉叙述平淡,但其中的巧合却引人入胜。
听完后,她眼睛发亮:\"这么说,从庆庙相遇那天起,你就对他有好感,他也对你有意。
你想要退婚,他则想找到你。
直至今日靖王府重逢,你们才真正确认彼此身份?\"
凌婉儿脸颊泛红,微微点头。
叶棂儿激动起身:\"这简直像话本里的缘分,太奇妙了!\"
凌婉儿含羞带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叶棂儿兴奋地握住她的手。
“婉儿,这实在太好了!你的幸福让我很开心!念及笵贤的付出,我决定不再计较他叫我疯婆子的事了。”
凌婉儿柔声说道:“多谢你这般包容。”
叶棂儿摆摆手,“不必谢,这算不得什么。”
忽然想到一事,她敛去笑意。
“你们感情和睦自是美事,只是笵贤的名声……”
凌婉儿道:“途中我已问他,关于郭家护院受伤之事并非他所为,是有人栽赃。”
叶棂儿皱眉沉思。
“谁会这般歹毒?”
“或许是……三表哥罢。”
“三……太子殿下?”
叶棂儿瞪大了眼。
凌婉儿点头,“大约是内库财权争端所致。”
叶棂儿一时无言。
“唉……”
凌婉儿浅笑,“无妨,笵贤说他无意争权,此事解释清楚便无碍。”
叶棂儿长舒一口气。
“那便好!”
安心下来的叶棂儿笑着看她。
正值晴日,值得庆祝一番。
我去城外,请上次那位厨子来做顿丰盛的午饭。”他说着便要起身。
凌婉儿急忙拉住他的手,“不必劳烦。”
叶棂儿疑惑,“不妨事,我骑马去快去快回。”
凌婉儿忙解释,“非为此,我是说以后不必如此。”
叶棂儿更加不解,“上次你吃得挺欢,还说尝到真滋味,如今不爱吃了?”
未等凌婉儿答话,侍女小希接口道:“今后无需假食,可直接享用新鲜的禽肉和鱼肉。”
叶棂儿好奇转向凌婉儿,“这是何意?”
凌婉儿娓娓道来靖王府中枚橙安为她诊治的经过。
听罢,叶棂儿既欣喜又忧虑,“枚橙安?未曾听闻他精于此道,可信得过?”
凌婉儿笑道:“他在麒麟殿时钻研医书,又跟太医院的御医学艺,我去取药时核对过,他说的是实话。”
至此,叶棂儿彻底放心,满脸笑意,“今日究竟有何喜事?好事连连!小希,速去安排酒菜,今日我要痛饮三百杯!”
小希眉开眼笑,转身去了。
凌婉儿惊呼,“再高兴也不能贪杯呀。”
叶棂儿挥挥手,“无妨,我高兴!”
……
笵府里,笵贤返家直奔笵若若所在之处。
见兄归来,笵若若问:“哥,你回来了,怎……”
笵贤打断她:“若若,你可知,那卖鸡腿的姑娘原来是凌婉儿!”
笵若若怔住了:“兄长,您说什么?鸡腿与凌婉儿有关?这怎么可能?不是听说她从不吃荤吗?”
笵贤忍不住大笑。
“我们一直误会了,正因她不吃肉,才悄悄拿了鸡腿。
不然何必冒险去取呢?”
笵若若沉思片刻,点头认同:“确实有理。”
笵贤兴奋地背着手说:“哈哈,没承想那位老友说得对,这果然是门道!有意思!”
笵若若疑惑追问:“什么老友?”
笵贤略作停顿,转头对妹妹解释:“哦,是枚橙安,我只是随意这么称呼他罢了。”
笵若若恍然:“原来如此,这个名字倒有趣。”
笵贤挥挥手:“在想什么呢?我已找到鸡腿姑娘,你不该为我高兴吗?”
笵若若笑道:“当然替兄高兴,但这样一来,既是喜事也是忧事。
兄若迎娶凌婉儿,势必牵涉内库事务,与太子难免生隙。”
笵贤脸上的笑意渐淡,叹气道:“你总让我愁绪难消!”
笵若若低声致歉:“对不起兄长,是我考虑不周。”
笵贤摆摆手:“早晚都要面对的事。”说着,他又踱了几步,忽而想到一事:“你觉得我能不能只娶凌婉儿,却避开内库?如此便不会与太子起冲突。”
笵若若仔细权衡后摇头:“几乎无望。”
笵贤耸肩道:“我也觉此事不易。
罢了,无论如何,凌婉儿我是定要娶的,至于太子……”
他眯眼一笑:“总有法子应对!”
笵若若郑重点头。
见妹妹忧虑,笵贤宽慰道:“莫慌,一切顺其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难道不信我的手段?”
笵若若闻言展颜:“自是信兄长!”
“这才对嘛!”
笵贤突然记起什么:“好啦,你就在此处等我,我得去寻藤子荆办事,先回院中休息。”
笵若若点头答应。
“兄长要去找藤子荆?他说过,他要回家探望妻儿,之后便会来找你。”
笵贤点头回应:“晓得了。”
不多时,藤子荆返回,笵贤正悠然剥瓜子,瞧见他,示意桌上的物件。
“这是父亲帮忙弄来的假身份,给你。”
藤子荆接过细看。
“多谢!”
笵贤指向身旁椅凳。
“坐。”
藤子荆将假身份放回桌面,落座。
笵贤吐出瓜子壳。
“你与儿子的关系可有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