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伍花肉不是满伍岁了吗?今年怎么打算?”
王起年笑答:“自然是要办的,小寿都要庆,何况正寿?今年除了你和院长,我还想多邀几位同僚。
对了,还有小笵大人,他出手阔绰,想必会包个厚礼。
藤子荆家也不错,不过红包别抱希望了,上次院舍之事他还欠我钱。
主要是霸霸与小牛玩得投缘,关系亲密,所以也请他们一家,另外……”
……
鸿胪寺安排给庄墨韩的住所。
门缝间悄然滑入一张纸条。
有人上前拾起,走到烛火旁展开细看,纸上几行字映入眼帘:
“夜宴时笵贤亦会到场,请庄先生设法败坏其声名。”
庄墨韩捏着纸条置于烛焰上点燃,火光映照着他略显浑浊的双眸,他长叹一声。
……
笵府中。
笵贤正专注研读宫内布局图,手中执笔,边思考边在图上勾勒记号。
脚步声突然响起,笵贤立即警觉,迅速放下手中的笔,将图纸合上,目光警惕地望向前方。
直到看清掀帘进来的是伍竹,笵贤才松了一口气。
“你挂了红灯笼。”
笵贤轻吁一声,将地图与笔放下,正襟危坐,仔细打量伍竹一番后疑惑问道:
“叔,这么多年我一直好奇,你究竟看得见还是看不见?为何我挂个灯笼,你不但知道,还清楚知道颜色?”
伍竹沉默片刻,微微侧头。
“难以解释,我不是靠眼睛看到的。”
笵贤沉思片刻。
“用心感受?”
伍竹坦然答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
笵贤听后略有失落,但很快释然。
“罢了,别纠结这事了。
叔,我们谈正事吧。”
伍竹依言在他面前坐下。
笵贤展开地图,指向一处说道:
“叔,明晚皇室将在祈年殿设宴。”
“祈年殿?”
笵贤点头,刚想继续说,却见伍竹紧接着追问:
“这事与王起年有关?”
“……”笵贤被伍竹跳跃的思路弄得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
“祈年殿,应该与王起年无干。”
“嗯。”
深吸一口气后,笵贤继续说道:
“叔,明晚的宴席是为庆祝北齐战事结束,也是件大事。
事情成功后,人常会疏忽。
所以我打算明天动手,在宴席结束后,我们趁夜潜入皇宫。”
伍竹积极响应:
“好!按原计划,我负责牵制洪泗庠,你去太后寝宫取钥匙!”
笵贤点头同意。
“不过还有一点,我不知太后会将钥匙藏在哪,找起来可能费时,到时还需劳烦叔帮忙拖延。”
这次伍竹未作承诺,他对钥匙的位置了然于胸。
“她床板下的暗格里藏有重要之物。”
“当年我偶然发现。”
听到此话,笵贤双眼发亮。
“为何要查看太后的私人物品?”
伍竹偏头思考片刻。
“太后独居,看似端庄,或许暗中收藏了些有趣的物件。”
他稍作停顿后恢复常态。
“这是她原话。”
笵贤忍俊不禁。
“仅因好奇,就去探查太后秘密?这太……哈哈。”
伍竹歪着头。
“你笑什么?尽管我不懂你说的‘八卦’,但你的想法是对的。”
笵贤挥挥手。
“这有何难?没人察觉吧?”
伍竹平静回应。
“无妨,我负责警戒。”
笵贤赞叹道。
“厉害!你们真是绝佳搭档,下一步怎么办?既然问题解决,只需确认钥匙位置即可。”
伍竹提醒。
“若取走真钥匙,太后恐会察觉。”
笵贤摇了摇头。
“我已有应对之策,只需换上高仿制品即可。”
伍竹眉头微皱。
“未曾目睹真品,何以仿制?”
笵贤展颜一笑。
“得手后复制不就行了吗?具体安排我心中有数,你只需明日替我拖住洪公公便可。”
“好。”
……
枚府。
枚橙安与王起年交谈许久,不见笵贤到来,遂结束谈话送走后者。
二人贤聊片刻后,气氛渐显沉闷,勉强支撑至此已属难得。
王起年离去后,枚橙安于庭院中观月片刻,随后梳洗就寝。
卧榻之上,他以手枕首,心绪难平。
此次商谈既毕,出使北齐之前当无大碍,总算可稍作休憩。
这几日需好好筹划,带妻同行何处?新边陲一日游如何……
思绪渐散,呼吸渐匀,安然入眠。
一夜无扰。
翌日清晨,枚橙安破例多赖片刻,发呆后方缓步起身。
问候过早起的侍女后,他打着哈欠绕至院中,浇完紫衣花后才开始习武。
两套太极打罢,筋骨舒展,他自觉神清气爽。
精神抖擞地洗净面庞,前往膳堂用餐。
席间,枚妤兮好奇问兄长:“爹说今夜你要赴陛下的晚宴?”
枚橙安瞥了父亲一眼,点头回应:“是啊,有何不妥?”
枚妤兮兴奋道:“可否带上我?从未见过皇家盛宴的模样。”
枚橙安眯眼轻笑:“也好,选套美衣,晚间一同前往。”
心底却默念:至于能否入内、守卫是否放行,这事儿我说不准,妹妹莫怪,若被拒于门外……
“真的?”枚妤兮喜形于色。
“胡闹!”枚执礼放下筷箸直视枚橙安,“你怎这般糊涂?这是何等规格的聚会,岂容你带家人同往?此事怎能轻易应允?”
枚橙安耸肩不语,埋头进食。
枚妤兮哑口无言。
枚执礼亦责备女儿。
“连我都无缘参与,你又怎配?好好吃饭!”
枚妤兮撅嘴望向枚橙安。
枚橙安搁下筷子,摊手对妹妹道:“实在抱歉,妹妹。”
……
饭后回至小院,王起年与笵贤相继来访。
枚橙安邀二人入前厅,先看向王起年。
“昨日疏忽未提,今日鸿胪寺轮休,无需送我当值。”
王起年“嗯”了一声。
“那我……”
枚橙安止住他:“稍候片刻。”
继而转向笵贤:“一大早就登门,所为何事?”
所有人都值得信赖,笵贤开门见山。
“有些事可能需要大家协助。”
王起年吃了一惊:“还有我?”
枚橙安敲敲桌面:“直说吧。”
笵贤坦然道:“就是上次提到的找钥匙的事,我打算今晚行动,夜探后宫。”
枚橙安“嗯”了一声:“接着呢?”
王起年大惊失色,压低嗓音:“小笵大人说要夜闯后宫?”
枚橙安眉头微皱,随即放松,知道他是知情者,而王起年不知情,这种反应很正常。
笵贤下意识左右环顾,对王起年竖起手指放在唇边:“轻点声,别嚷嚷!”
王起年恍然大悟,同样大吃一惊,连忙捂住嘴巴,又低声确认了一遍,依旧难以置信。
“您要夜闯后宫?”
笵贤放下手点头,瞥了老乡一眼:“没错,我今晚打算夜探后宫,潜入太后寝宫取钥匙。”
稍作停顿,笵贤继续说道:“为避免老太太察觉,还得连夜做一个假的放回去,大概就是这样。”
“偷钥匙?这…”
王起年呆住,回过神倒抽冷气。
“您、您、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笵贤严肃回应:“当然不是。”
“情况不对劲,是真的!”
王起年几乎无法接受。
“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笵贤耸耸肩。
“我知道。”
王起年僵在原地,转头看向枚橙安。
“少爷,您得给句话,小笵大人若真疯了,您得拦住他。”
枚橙安郑重点头,举手示意冷静。
王起年松了口气。
枚橙安转向笵贤,语气严肃:“你想让我们帮忙什么?”
王起年沉默。
笵贤忍不住笑出声,前俯后仰。
“哈哈哈哈哈,老王,你肯定想不到,啊哈哈哈哈哈…”
王起年沉默。
王起年无语,又望向枚橙安。
“您怎么也…”
枚橙安也笑了,不过克制许多,开口道:“一时半会儿跟你解释不清,总之你知道他非去不可,我拦不住。”
王起年一时茫然,这个世界太过离奇。
枚橙安笑着看笵贤。
“好了,赶紧说,要我们帮忙什么?”
王起年也转头看向他,虽然内心混乱,但还是好奇想知道。
笵贤止住笑声,说正事要紧,看着两人道:
“是这样,我得赶在今晚仿制一把锁,这需要手艺精湛的锁匠,我才到京都,人生地不熟,只能麻烦你们这些本地人了。
认识靠谱的锁匠吗?”
枚橙安轻轻摇头,将视线转向王起年。
“这种琐事,你应该清楚才对,问我们也没用。”
笵贤亦随之注视着王起年。
王起年沉默片刻,反问:“找锁匠这么简单?”
笵贤眼前一亮,明白事情已有眉目。
“正是如此!”
王起年继续说道:“若让我卷入其中,那便是死路一条。”
笵贤点点头。
“绝无可能,我只是请你帮忙找锁匠做钥匙,别的概不相关。”
听到这话,王起年更加焦虑。
“为何要说这么多?只需找锁匠就行。”
“噗。”枚橙安轻笑出声,这一幕总能逗乐他。
笵贤与王起年齐齐看他一眼,枚橙安急忙掩嘴示意他们继续。
两人再次对视,笵贤说道:
“原本我也想这样,但如今不行。”
王起年瞪大双眼:“为何不行?”
笵贤勉强一笑:“今晚你需要安排锁匠守在宫外,钥匙的事不可拖延,我还有急事要回。”
“……”王起年眉头紧皱,“为何总是落在我身上?人缘广难道是错?”
左右为难的王起年看着笵贤,试探性地问:
“你不怕我们会告发你?把性命托付给我们,就这般信任?”
笵贤望着身旁的人,笑道:“确实,我完全信任他,因为他信任你,所以我相信你。
而且……”
话到此处,笵贤忽然停住。
王起年催促道:“而且什么?”
笵贤含笑未语,他欲言又止的话实则是一种警告,但他意识到直接威胁下属并不明智,遂缄默不言。
王起年一脸苦恼,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吊人胃口的方式。
枚橙安打趣道:“他接下来的话不太好听,要不要听听?”
王起年点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