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面前效率为先，江清月将宗樾拉出了黑名单，公事公办发去消息：“宗律师，你好，秦律让我向你了解利海医疗的经营状况，请问什么时候方便？语音或电话会？。”
宗樾很快回复：“周六我回东州，见面聊。”
江清月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婉拒道：“宗律师，周六是休息日。”
宗樾：“周日也行。”
江清月：“周日也不是工作日吧？”
宗樾发来语音，一声轻哼：“众胜给你开的底薪高到你敢双休混吃等死的地步了？”
他可真会戳人心窝子，江清月咬牙切齿：“oK，周六中午，地点你定。”
宗樾不回复了，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这反而让江清月放心，他再越界多说话，她不确定能如此以礼相待下去。
次日秦霜宁刚回到律所就把她叫了过去，开口便问此事办得如何，江清月庆幸还好是答应了，“约了明天面谈。”
秦霜宁满意地点点头：“你辞职的始末我也都知道了，听说你当众质问邱天翼？之前你不是我同事，不好评价什么，其实对于你辞职的举动，我是佩服的。”
江清月安静听，知道会有转折，没有接话。
“但是坚持原则和感情用事，只有一线之隔，我一度担心你毕竟年轻，分不清楚，”秦霜宁坐了下来，也摆手示意她坐到对面，“但现在证明，我的担忧是多余的。”
江清月哪能听不懂，这是夸赞，也是点拨，她不敢蹬鼻子上脸，解释道：“我和宗律师本身也没什么过节。”
没什么理由感情用事。
“有过节又如何？即便是遇上陈嘉鸣，也是一样，”秦霜宁循循善诱：“法律都能变，更何况是人？人是永恒发展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在不断发展，你已经是众胜的江律师了，再用过往的视角看待周围的人事，岂不是脱节？”
这是在警示她，已经进入众胜，就要以大局为重，不要困在过往的纠葛当中。
江清月：“我明白，谢谢秦律。”
秦霜宁从桌面一角拿起文件夹递了过来：“这是个账号代理运营的案子，你对社交媒体相关的东西都比较熟悉，这个案子我就全权交给你来做。”
有案子了？
惊喜来得太突然，江清月她接过文件夹，简单浏览案件情况。
可是案件并不简单。
国内某知名mcN机构预签约某好莱坞明星，运营该明星在大中华区的全社交媒体账号，众胜这边需要提供包括起草协议及条款谈判在内的全流程法律服务。
“这可是夏总推荐过来的案子，你能知道案子的含金量？”秦霜宁强调。
江清月把文件抱在胸前，内心振奋，又隐隐顾虑，但她没有露怯，只是点头：“当然。”
这几天她也搞清楚了，曾映真不仅是众胜的大客户，也是投资人，话语权不低于秦霜宁，如果她能把这个案子做好，做得漂亮，也许能够一改自己在曾映真那里的印象。
可是显然，这个案子难度不低，她在陈嘉鸣那里也从来没有接触过类似案件。
“我可能需要帮手。”她坦率提出。
秦霜宁：“这是当然，我会给你派个助理律师，一会儿例会结束，他会上你那报到。”
“谢谢秦律，我一定好好做。”江清月如今就像荒野求生的人，对案子的饥饿感让她来者不拒。
秦霜宁：“是一定做好。”
“明白。”
离开办公室前，江清月回头道：“对了，秦律，我办公室暂时安排在行政部那边，一会儿助理律师……”
秦霜宁抬头，淡然一笑，没有多余的表情：“好，我让他到行政部找你。”
江清月微愕，低低一声“好”，退了出去。
原来，秦律师知道她没有正式工位。
她有一瞬的恍惚，但低头看了眼案卷，又神清气爽了——有这么好的案源，还计较这么多细枝末节做什么？
回到办公室，她埋头开始法律检索，临近中午饭点，助理律师们的例会终于结束，她的帮手如约来报到。
一个长相和打扮都十分伶俐的男生，大方地走进行政部，环视一圈后，走向贾士成的工位，礼貌问道：“请问您是江律师吗？”
贾士成那张永远淡然超脱的脸依然没什么表情，指了指窗边：“她是。”
那男生扭头，“额……你是江律师？”眼神没个遮掩，眼珠子上下扫，打量着江清月。
江清月能感受到他眼神里的不可置信，以及一丝失望，仍笑得亲切和善：“是我。”
“哦，我叫关子瑞，是秦律师的实习生，她派我过来帮忙。”男生自我介绍的姿态从容自信。
江清月看了眼时间，“一起吃个饭吧，楼下有家意大利面做得不错，边吃边聊？”
关子瑞：“听江律师安排。”
江清月走在前头，关子瑞摘了工牌，跟在她身后。
等电梯的时候，关子瑞率先发起谈话：“江律师看起来好年轻，同事们不说，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刚毕业来实习呢？”
“也算，刚毕业两年，”这东西又藏不住，江清月不打算装老成，“我们应该没有代沟。”
“啊……那确实没有，”关子瑞笑了笑：“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江清月淡然：“就咱们东政，你呢？”
“我本科是海川大学，硕士是ucla的。”提起学校，关子瑞显然是自豪的。
“啊，都是很厉害的学校。”江清月表示肯定。
“也没有，”关子瑞故作谦虚道：“咱们律所今年的实习律师毕业院校都很强，我这都不算什么……”
那她一个东政岂不是更不算什么了？
看得出关子瑞对她这个学历、资历、背景方方面面都不够拔尖的“执行带教律师”并不满意，但这都是客观事实，没什么好气馁或者自卑的，江清月保持得体微笑，迈入电梯。
“江律师一直在东州生活学习吗，是东州人？”关子瑞问。
“不是本地人，大学才过来的。”
“这样啊，我也不是，但刚成为新东州人。”
“准备在这边置业定居？”
“已经买房了，毕竟男生，成家立业，这些都是基础。”
她好像并不想知道这些，淡淡应答：“哦，挺好。”
电梯到达一层，门一开启，她便与外头一双漂亮的眼睛四目相对。
这双眼睛实在识别度太高，她甚至无需再看别的五官。
岑阙，他怎么来了？来众胜有案子要谈？可是他既没带助理，也没提公文包，整个人姿态松弛，神情愉悦，目光柔软，倒像去约会。
她有一种自以为是但非常确切的预感：他不会是来找她的吧？
前天夜里发出的鉴定报告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铡刀，他是手握绳索另一端的典狱司。
此刻，不，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想看见他！
在她开口前，身后关子瑞突然打招呼：“岑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