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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陆书屋 >  血玉噬主 >   第9章 共生

“噗…噗噗…”

几声细微却刺耳的、如同尖锐物刺破湿布的声响,在沈默左侧锁骨下方骤然爆开!

剧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尖锐的剧痛!仿佛有烧红的钢针从内而外狠狠穿透了他的皮肉!沈默身体猛地一抽,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哑痛呼。他下意识地低头,布满血丝、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惊恐地聚焦在自己胸前。

被鲜血浸透的衬衫布料下,几处小小的凸起猛地撕裂了纤维!几点冰冷的、锐利的翠绿光芒,如同黑暗中睁开的邪眼,瞬间刺破了猩红的血污!

是晶簇!

那几根在他痛苦挣扎时破体而出的玉质晶簇!它们只有小指长短,如同最纯净、最冰冷的翡翠雕琢而成,表面流淌着深邃内敛的翠绿光华,尖端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此刻,它们正贪婪地汲取着通风管道内弥漫的浓郁玉髓气息,在沈默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如同活着的植物根系,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决地……向上生长!

晶簇的根部深深扎入他锁骨下方刚刚玉化的皮肉之中,每一次细微的生长,都伴随着皮肉被强行撕裂、骨骼被冰冷异物摩擦的剧痛!更可怕的是,随着晶簇的生长,他清晰“感觉”到,一种冰冷、沉重、如同液体金属般的质感,正沿着晶簇的根部,向着他的锁骨、肩胛骨深处……疯狂蔓延!

骨骼……他的骨头……正在被玉髓侵蚀、同化!

“呃啊……”沈默的身体因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剧烈痉挛,右手死死抠进冰冷的金属管道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早已翻卷撕裂,鲜血淋漓。他试图抬起还能活动的右手去触碰、去拔掉那些邪恶的晶簇,但手臂刚刚抬起,全身的力气就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虚弱。

玉佩!是那块该死的玉佩!

裤袋深处,那块紧贴着他大腿的青玉古佩,此刻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如同小型熔炉般的恐怖高温!裂痕深处那两点“汝命”血光,如同两颗烧红的微型太阳,散发出灼魂蚀魄的邪异光芒,疯狂地抽取着他残存的生命力!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股被强行抽走的虚弱感,仿佛灵魂正被无形的丝线一点点从躯壳里剥离。

玉佩的贪婪吸力,与胸前晶簇的疯狂生长,形成了一种撕裂灵魂般的痛苦拉扯!一边是冰冷的侵蚀与异物植入,一边是滚烫的吞噬与生命剥离!沈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置在炼狱熔炉和极地寒冰之间的破布,随时可能彻底崩解!

就在这时——

“咿…呀…”

那细微飘渺、如同初生婴儿睡梦呓语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混乱不堪的脑海深处响起!

这一次,声音不再遥远!它近在咫尺,带着一种清晰的、冰冷的、非人的……急切!

声音响起的刹那,下方那巨大玉髓湖泊中心,那个被粘稠玉髓包裹托举的翡翠婴儿轮廓,猛地“活”了过来!

它模糊的五官轮廓骤然变得清晰!那双由更深邃墨绿玉纹勾勒出的“眼睛”位置,两点幽暗如深渊的光点猛地亮起!不再是沉睡中的微光,而是如同苏醒的凶兽,带着冰冷而纯粹的意志,瞬间锁定了通风管道边缘、蜷缩在剧痛与恐惧中的沈默!

“嗡——!!!”

沈默裤袋中的玉佩如同受到了最强烈的挑衅,震鸣瞬间拔高到刺耳的尖啸!血光暴涨,吸力陡增!沈默眼前一黑,又是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涌上喉头,顺着嘴角溢出,滴落在胸前那几根翠绿的晶簇上,瞬间被冰冷的玉质吸收,不留一丝痕迹。

下方的玉髓婴儿似乎被玉佩这狂暴的吞噬彻底激怒!

它那由纯粹玉髓构成的小小身躯猛地一颤!环绕在它周身的半凝固玉髓湖面,如同投入巨石的深潭,骤然荡开一圈圈剧烈而无声的涟漪!粘稠的玉髓液面疯狂地扭曲、波动,仿佛下方有庞然巨物在翻腾!

紧接着——

“咻——!”

一道凝练到极致、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尽管冰冷无比)的深绿色光华,如同实质的闪电,猛地从连接着婴儿肚脐的那条翡翠“脐带”深处爆发出来!光华顺着“脐带”内部的流动管道,以超越思维的速度,瞬间冲入婴儿体内!

婴儿那翠绿的身体内部,仿佛被注入了沸腾的能量,无数更加细密、更加复杂的玉质纹理瞬间亮起,如同被点亮的电路板!它那小小的、由玉髓构成的口部轮廓,猛地张开!

没有声音发出。

但一股无形无质、却带着山崩海啸般恐怖冲击力的……冰冷意志洪流,如同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瞬间跨越空间,狠狠撞入了沈默的意识深处!

“轰——!!!”

沈默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眼前瞬间被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无边无际的翠绿色光芒彻底淹没!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感知、所有的痛苦……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碾碎!

他“看”到了!

不,不是看到,是无数冰冷、混乱、充满非人质感的画面和感觉,如同狂暴的泥石流,瞬间冲垮了他的意识堤坝,蛮横地塞满了他的每一个思维角落!

* **视角在无尽的黑暗中下坠、下坠……** 四周是冰冷坚硬的石壁。一种永恒孤寂的冰冷感浸透了一切。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永恒的黑暗和死寂。

* **突然!一道微弱却炽热的暖流……** 像是黑暗中点燃的一颗火星。那暖流微弱,却带着一种与这冰冷死寂截然不同的、令人灵魂颤栗的……生命气息!视角疯狂地、贪婪地追逐着那丝暖流,如同沙漠濒死者扑向海市蜃楼的水源!暖流的源头……是一具倒卧在冰冷岩石上的……人类尸骸?尸骸手中紧握着一块小小的、散发着微弱温热的……石头?

* **画面碎裂!无数混乱的碎片闪过:** 粗糙的石器刮擦着巨大玉原石表面的冰冷触感……黑暗洞穴中,篝火映照下原始人惊恐跪拜玉雕神像的扭曲剪影……冰冷棺椁内,殉葬玉器紧贴着腐烂皮肉带来的黏腻与死寂……帝王宫殿深处,匠人用精钢钻头在巨大玉璧上钻孔时发出的刺耳尖啸和玉粉飞扬……烽火硝烟中,炮弹炸裂,无数精美玉器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的毁灭瞬间……现代都市的霓虹下,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一块温润的古玉放入铺着丝绒的展柜……

* **贯穿所有混乱碎片的核心感觉:** 一种冰冷、古老、如同大地本身般沉重的……意识?它沉睡着,却又无时无刻不在被动地“感受”着。它感受到人类双手的触碰带来的短暂微温,感受到被雕刻、被供奉、被陪葬、被掠夺、被毁灭时产生的微弱“涟漪”。它本能地排斥那些破坏的“涟漪”,却又在漫长的被动接触中,如同缓慢生长的苔藓,无意识地吸收、解析着那些附着在玉石上的……人类的温度、情绪、甚至……灵魂的碎片?

* **最后定格的画面:** 现代都市的钢铁森林深处,一座摩天大楼的地基被深深打入岩层。打桩机的轰鸣震动着大地深处……一根冰冷的、巨大的钢桩,如同审判之矛,狠狠刺穿了深埋地底、一条巨大古老玉脉的……核心!剧痛!一种源自构成自身的本源被强行撕裂、被现代工业的冰冷与暴力粗暴侵入的……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剧痛!

*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强行“惊醒”的……冰冷愤怒!以及……一种源自本能的、对“热源”、对“生命力”的……贪婪渴求!**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冰川被地火灼烧,开始苏醒,开始……反噬!

这庞大、冰冷、混乱、充满非人质感的记忆碎片洪流,伴随着那玉髓婴儿纯粹的、充满占有欲的冰冷意志,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瞬间钻入了沈默意识的最深处,疯狂地啃噬、污染、覆盖着他属于“沈默”的一切!

“呃啊啊啊——!!!”

沈默的身体在通风管道中疯狂地扭曲、抽搐,如同被高压电流持续击打!他的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野兽般的嚎叫,眼珠向上翻起,露出大片骇人的眼白,涎水和着鲜血从嘴角不断淌下。玉佩的疯狂吞噬,身体玉化和晶簇生长的剧痛,再加上这恐怖记忆洪流对灵魂的污染冲击……三重地狱般的折磨,几乎要将他的存在彻底撕碎、磨灭!

然而,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那冰冷的玉髓意志彻底吞噬、同化的最后边缘——

那强行塞入他脑海的混乱记忆碎片中,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猛地劈开了混乱!

**古玩店!那间狭窄、昏暗、堆满旧物的店铺!**

画面极其短暂,如同老电影卡顿的一帧:独眼老板那只布满老人斑的干枯右手,正将那块带来无尽诅咒的青玉古佩,递到“沈默”的手中。老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浑浊的独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但就在这递出玉佩的瞬间,在老板身后那片堆满杂物的阴影角落里……一条极其纤细、如同婴儿小指般粗细、散发着微弱翠绿光芒的……玉髓细丝!如同有生命的藤蔓,极其隐蔽地从一堆破旧瓷器的缝隙中延伸出来,一端……正极其轻微地、如同呼吸般,触碰着老板垂在身侧的、握着玉佩的……手腕内侧!

那触碰点附近的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翠绿色光芒……一闪而逝!

这个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瞬间就被后续狂暴混乱的玉矿记忆碎片淹没。但就在这画面闪过的瞬间,沈默那即将彻底崩溃的意识深处,如同垂死挣扎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爆发出一股源自生命本源的、不甘被吞噬的微弱悸动!

**那块玉佩!那个老板!还有这条诡异的玉髓细丝!它们之间……有联系!**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意识即将熄灭的深渊里挣扎着闪烁了一下!

这微弱的、属于“沈默”的念头闪烁,仿佛激怒了那强行灌输记忆的冰冷意志!

“咿——呀——!!!”

脑海深处,那婴儿的呓语瞬间变得尖锐、高亢,充满了冰冷的愤怒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如同一个被抢夺玩具的暴戾婴孩!

伴随着这愤怒的尖啸,下方玉髓湖中心,那翡翠婴儿的身体猛地放射出更加刺目的翠绿光华!它肚脐连接的那条翡翠脐带骤然绷直,内部流淌的玉髓光华如同沸腾的岩浆!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意志力量,混合着玉髓湖中浓郁到实质化的精纯玉髓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顺着那几根刺入沈默胸口的翠绿晶簇,疯狂地、蛮横地灌注而入!

“呃……!!!”

沈默的身体如同被高压水枪击中,猛地向后弓起,撞在冰冷的管道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胸前那几根晶簇如同贪婪的吸管,瞬间变得灼热滚烫(虽然依旧是玉质的冰冷触感,但内部蕴含的能量却带来灼烧的错觉)!翠绿的光芒沿着晶簇的脉络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这股力量并非纯粹的破坏,而更像是一种……强行的融合!冰冷的玉髓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倒刺的冰针,疯狂地刺入他残存的血肉、骨骼、神经……甚至试图侵入他最后一点挣扎的意识!它们要强行改造这具躯体,将其彻底转化为能够承载那冰冷意志的……容器!玉质的容器!

玉佩的吞噬吸力在这股狂暴的玉髓能量冲击下,竟被短暂地压制了片刻!那两点猩红的“汝命”血光剧烈地闪烁、明灭,如同风中残烛,玉佩本身也变得滚烫无比,几乎要灼穿沈默的裤袋!

但玉佩显然不甘示弱!它似乎感受到了更庞大“食物”的诱惑!裂痕深处血光猛地一凝,一股更加阴狠、更加刁钻的吸力爆发出来,不再试图与玉髓能量正面抗衡,而是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住沈默残存的生命核心,疯狂地榨取着,同时贪婪地汲取着那些涌入沈默体内的、精纯的玉髓能量!

沈默的身体成为了两股恐怖力量争夺的战场!

胸前,冰冷的翠绿晶簇疯狂生长、蔓延,玉髓能量如同寒潮,所过之处,血肉迅速失去温度,变得僵硬、麻木,皮肤下泛起冰冷的玉色光泽,并且这玉色正沿着他的脖颈、右侧肩臂、甚至左侧胸腔的肋骨……急速扩散!骨骼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如同玉石摩擦般的细微声响——那是他的骨骼在被强行玉化!

体内,玉佩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地吞噬着他被撕裂的生命力和涌入的玉髓能量,带来一种诡异的、混合着灼烧与冰冻的剧痛。每一次吞噬,都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生命力更加微弱。

而他的大脑,则被那玉髓婴儿冰冷愤怒的意志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反复冲刷、污染,属于“沈默”的思维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随时可能彻底倾覆,被那冰冷的玉矿意识彻底取代!

就在这濒临彻底毁灭的绝境边缘——

“滴——呜——!!滴——呜——!!!”

一阵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声,如同撕裂布帛的利刃,毫无征兆地、狂暴地刺破了通风管道内死寂的恐怖氛围,也狠狠刺穿了沈默被痛苦和混乱充斥的耳膜!

是整栋大楼的火警警报被触发了!

刺耳的警笛声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下方那巨大的玉矿空洞内,原本恒定流淌的玉髓能量似乎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代表着“毁灭”的尖锐噪音而产生了瞬间的紊乱!

那强行灌注玉髓能量的冰冷意志,因为这剧烈的外界干扰而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滞!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齿轮被卡进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砂砾!

就是这一丝迟滞!

沈默那被挤压到极限、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如同被这刺耳的警报声狠狠刺激了一下,猛地爆发出最后一点源自生命本能的、垂死挣扎的微光!

“逃……!”

一个微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念头,如同风中残烛,在他混乱的意识废墟中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身体的本能,在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做出了反应!

他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不再徒劳地抠挖管壁,而是猛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抓向自己胸前——抓向那几根正在疯狂生长、贪婪汲取玉髓能量的翠绿晶簇!

“噗嗤!”

几声皮肉被强行撕裂的闷响!

尖锐冰冷的晶簇尖端瞬间刺破了他右手掌心的皮肉!剧痛让他浑身剧颤!但沈默仿佛感觉不到这疼痛,他死死地攥住了那几根冰冷的晶簇根部,用尽所有的意志和残存的力量,狠狠地——向外一拔!

“呃啊——!!!”

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从沈默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伴随着晶簇被强行拔出,一大股混合着暗红色血液和粘稠翠绿色玉髓的液体,如同喷泉般从他锁骨下方的创口处狂飙而出!

这自残般的举动,如同强行切断了能量输送的管道!

那疯狂涌入的玉髓能量洪流骤然中断!下方玉髓湖泊中心,那翡翠婴儿愤怒的尖啸瞬间变得更加狂暴,整个玉髓湖面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

而沈默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剧烈的疼痛和生命力随着血液的狂喷而急速流失,眼前瞬间被黑暗彻底笼罩,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底的深渊急速坠落……身体再也无法支撑,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狭窄的通风管道里,一动不动。只有胸前那狰狞的、如同被野兽啃噬过的创口,还在汩汩地涌出混合着血色的粘稠玉髓,缓缓流淌,在身下汇聚成一滩冰冷而诡异的液体。

玉佩的吞噬吸力,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重创和生命力的急速流失而减弱了一些,但那两点猩红的“汝命”血光,依旧如同饥饿的魔鬼之眼,在昏暗的管道里幽幽闪烁。

刺耳的火警警报声,依旧在整栋大楼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嘶鸣,穿透层层阻隔,在这巨大而诡异的玉矿空洞中回荡,如同为这场非人的争夺敲响了混乱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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