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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金属台面透过薄薄的实验服,刺得沈默脊椎发麻。那枚被称为“血饕餮”的古玉,此刻正死死贴在他裸露的左前臂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又像一块永不满足的贪婪磁石。剧痛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心悸的虚无。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一种清晰的剥离感——仿佛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正被那冰冷的玉石硬生生从他体内抽走,顺着血管,汇入那幽邃的内部。

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缓慢而无可阻挡地蚕食着光明。实验室里原本恒定低鸣的设备背景音,此刻听起来遥远而扭曲,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沾满油脂的毛玻璃。只有那枚玉,在视野模糊的中央,散发着妖异的、仿佛拥有生命脉动的暗红光芒。它不再是静态的器物,更像一个活着的、正在贪婪吮吸的寄生体口器。

“……呃……”沈默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干涩的气音,像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他想抬起右手去掰开那该死的玉,哪怕只是触碰一下,证明自己还能控制这具身体。然而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挪动分毫。神经末梢传递上来的,只有一片麻木的冰凉,以及玉石下方皮肤传来的、持续不断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感。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玻璃的噪音毫无预兆地在他颅腔内炸开!沈默浑身猛地一颤,几乎要弹起来,又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冰冷的台面上。那噪音并非来自外界,它直接源于脑海深处,尖锐、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意。紧随其后的,是某种模糊的低语。那不是任何已知的语言,更像是一群饥饿野兽在深渊边缘的嘶鸣与磨牙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对“更多”的原始渴求。

【饿……】那意念尖锐地刺入他的意识。

【热流……不够……】另一个意念冰冷地叠加。

【更多……生命……】第三个意念带着粘稠的贪婪,层层叠叠,汇成一股冰冷浑浊的意识流,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

沈默的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在这死寂的实验室里异常清晰。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黏腻冰冷。是幻觉?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神经错乱?还是……这鬼东西真的在发出声音?在……思考?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比玉石本身的冰冷更甚,沿着他的脊髓急速攀升,瞬间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几乎在那颅内噪音响起的同时,实验台旁连接着他身体的生命体征监测仪,发出了第一声尖锐短促的警报!

“滴——!”

屏幕顶端代表心率的绿色数字,猛地从稳定的 72 bpm 向下暴跌!68……65……60……数字像失重般疯狂坠落。紧接着,血氧饱和度(Spo2%)的读数也开始闪烁,从健康的 98% 骤然掉到 94%,并且还在持续下滑!血压计的波形图瞬间变得低平无力,收缩压数值一路飘红,从 120 mmhg 径直跌破了 90 的警戒线!

刺目的红色警告框在所有屏幕上疯狂弹跳闪烁,将整个监控区映得一片血红。刺耳的警报声不再是短促的提示音,而是拉长成了凄厉的、不间断的蜂鸣,如同死亡的丧钟,一下下狠狠敲在控制室里每个人的心脏上!

“老天!” 控制台前,正专注分析先前沈默发送过来的、关于“血饕餮”异常微弱能量波动图谱的李维,被这突如其来的警报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主监控屏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瀑布。

屏幕上,沈默的生命曲线正以前所未有的陡峭角度向下俯冲!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剧烈地、不规则地颤抖着,振幅越来越小,频率越来越慢,几乎要拉成一条濒死的直线!血压数值在红色区域疯狂闪烁,每一次跳动都显得更加微弱。血氧饱和度更是跌到了危险的 85%,并且没有丝毫止跌的迹象!

“沈默!沈默你怎么了?回答我!”李维对着通讯器嘶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和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尖锐得刺耳。他双手痉挛般地拍打着控制台上那个醒目的红色紧急按钮,那是直接连接到实验室内部广播的警铃。

“呜——呜——呜——”

凄厉的、足以撕裂耳膜的警笛声瞬间响彻整个地下实验室!红色的应急灯疯狂旋转起来,将冰冷的金属墙壁、冰冷的仪器设备、以及每一个骤然抬头、脸上写满惊愕和恐慌的研究员的脸,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隔离区!一级生理危象!沈默博士!快!”李维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出,带着电流的嘶哑和无法掩饰的颤抖,在警笛的间隙里疯狂回荡。

主实验室厚重气密门上的红色警示灯急促闪烁,发出低沉的蜂鸣,提醒着内部的高危状态。门外,急促、沉重、混乱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鼓点,由远及近,狠狠撞击着冰冷的金属门板。

“权限!快!最高紧急权限解锁!”一个研究员几乎是扑到了门禁控制器上,声音嘶哑地吼着。

“生命维持小组!带上强心剂!除颤器!”另一个声音在尖锐的警笛间隙里咆哮。

“备用电源接入状态检查!防止意外断电!”技术主管的声音强行压住恐慌,试图维持秩序。

“哔——哔——哔——”

门禁系统终于发出急促的解锁音。厚重的合金气密门发出沉重的机械运转声,嗤地一下向两侧滑开。

刺鼻的、冰冷的、带着消毒水和金属味道的空气混杂着仪器尖锐的警报声,如同无形的巨浪,猛地拍在冲进来的每一个人脸上。红色的旋转应急灯光像粘稠的血浆,涂抹在每一个角落,给这个原本代表着理性与秩序的科技圣殿蒙上了一层地狱般的诡谲色彩。

“沈默!”冲在最前面的是实验室的首席生物安全官,一个身材魁梧、平日极其稳重的男人,此刻他的声音却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牢牢钉死在中央实验台上。

沈默像一具被钉在金属解剖台上的标本,瘫在那里,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近乎透明的惨白,嘴唇泛着骇人的青紫色。他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喉咙深处拉风箱般的艰难嘶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左前臂上那枚古玉——“血饕餮”。

它不再是安静的、死气沉沉的古物。

它在……发光!

一种粘稠的、仿佛具有生命质感的暗红色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强度从玉石的内部透射出来。那光芒如同拥有心跳,一明,一暗,一明,一暗……每一次“明亮”,都伴随着监测仪上沈默生命体征的又一次剧烈下挫!光芒的边缘似乎微微膨胀、收缩,像一颗正在搏动的、邪恶的心脏。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玉石紧贴皮肤的边缘,正渗出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暗红色粘稠液体!那液体并非血液的鲜红,而是一种更接近凝固淤血的、令人作呕的深红褐色,正沿着沈默苍白的手臂皮肤缓慢蜿蜒滑落,留下几道污浊的痕迹。

“那鬼东西……在吸他的血!”一个年轻的研究员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快!把他和那东西分开!”安全官最先反应过来,强压下心头的寒意,怒吼着扑了上去。他戴着厚实的防护手套,双手猛地探出,试图抓住沈默的手臂,将那块散发着不祥红光的玉硬生生扯下来!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沈默皮肤的刹那——

“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白色的微小电弧,毫无征兆地从“血饕餮”的表面猛地弹射而出!像一条细小的、暴怒的电蛇,精准地咬在安全官厚实的橡胶手套上!

“啊!”安全官发出一声痛呼,如同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他强壮的身体。他猛地向后踉跄,沉重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撞在身后一台精密的扫描设备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设备外壳被撞得凹陷下去,闪烁着警告的黄色灯光。他瘫倒在地,身体还在无意识地轻微痉挛,那只被电击的手套指尖处,赫然留下了一个焦黑的灼痕,橡胶被烧熔,发出刺鼻的糊味。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按下了暂停键。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监测仪更加凄厉疯狂的警报声和应急灯单调旋转的嗡鸣。所有想冲上去帮忙的人,脚步都僵在了原地,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他们看着地上抽搐的安全官,又看向实验台上气息奄奄的沈默,以及他手臂上那块光芒愈盛、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邪玉,一股冰冷的绝望感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

“电……它……它在放电?”一个女研究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无法组成完整的句子。

“别碰他!”技术主管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无力感,“那东西……是活的!它在……自我保护!”

“那怎么办?看着他死吗?!”另一个研究员绝望地吼道,双眼赤红。

沈默的意识在无边的冰冷和粘稠的黑暗中浮沉。安全官的痛呼、电流的爆响、重物撞击声……这些来自外界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灌满水的墙壁传来,模糊而遥远,失去了所有具体的意义。只有那枚紧贴在手臂上的“血饕餮”,它的存在感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庞大、无比……饥饿。

那源自玉石内部的、非人的冰冷意识流,此刻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滑腻的毒蛇,顺着被它强行“连接”的血管、神经,疯狂地钻入他意识的最深处。

【……渴……】

一个意念如同冰锥刺入。

【……热……不够……】

另一个意念带着贪婪的吮吸感叠加。

【……生命……给我……】

第三个意念如同深渊的叹息,层层叠叠,汇聚成汹涌的、充满原始吞噬欲望的浑浊浪潮,一遍遍冲刷着他摇摇欲坠的自我认知。这不是语言,是纯粹的本能,是吞噬一切“存在”本身的贪婪。沈默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熔炉的冰块,正在被这股冰冷而灼热的贪婪飞速消融、瓦解。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股贪婪的潮水彻底淹没、同化的边缘——

“滋…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声,穿透了那层粘稠的黑暗,直接传递到了沈默的意识核心。这震动并非来自外界,它源于他身下的金属实验台。那是连接着实验台、为整个设备矩阵提供稳定能源的主电缆,正输送着强大的、有序的工频电流。

就在这震动传递而来的瞬间,沈默清晰地“感觉”到,紧贴着他手臂的“血饕餮”,其内部那汹涌的贪婪意识流,猛地……停顿了那么一瞬!

紧接着,一种全新的、截然不同的“情绪”,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颗石子,从那玉石冰冷的核心深处骤然泛起!

那是……好奇?

不,更准确地说,是如同初生野兽嗅到陌生猎物气息时的……试探性的渴望?一种对“新食物”的原始兴趣?

这股新生的、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渴望,瞬间压过了那持续不断的、对沈默生命力的贪婪吮吸!

“呃……!”沈默残存的意识发出一丝无声的呻吟。

手臂上那持续不断的、令人绝望的剥离感,陡然减轻了!

仿佛一个饿极了的人,突然在眼前看到一块从未见过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蛋糕,暂时忘记了手中那啃了一半、滋味寡淡的干粮。

监测仪上那一路俯冲、眼看就要归零的心率曲线,猛地向上弹跳了一下!虽然依旧虚弱不堪,但那条代表生命存在的绿色线条,硬生生在悬崖边缘停住了坠落的势头!血压数值在危险的红色区域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收缩压艰难地从 70 mmhg 向上挣扎道 75,又微微回落,像风中残烛,但终究没有熄灭!血氧饱和度也暂时稳定在了濒临昏迷的 82%,没有再继续下跌。

这微弱却至关重要的变化,立刻被死死盯着监控屏幕的李维捕捉到了!

“停……停了?”李维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变调,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屏幕上那短暂的生命线反弹,“压力读数!快看压力读数!刚才是不是有波动?”

旁边的技术员也死死盯着屏幕,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是…是!李博士!心率、血压、血氧…所有生命体征!下降趋势…暂停了!虽然还在低位,但…暂时稳住了!就在刚才那一秒!”

“刚才发生了什么?”李维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探照灯,急速扫过实验室内外每一个可能相关的设备指示灯、仪表盘,“是什么干扰了那鬼东西?快查!任何异常能量读数!电磁干扰?声波?任何东西!”

他嘶吼着,手指在控制台上飞舞,调取着后台监控数据流。屏幕上,代表“血饕餮”能量辐射强度的曲线,在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里,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峰值波动!那个峰值,与主电缆的工频电流波形图,在时间轴上,有着近乎完美的耦合!

“电?”李维死死盯着那两段重合的波形,一个近乎荒谬却又唯一合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带来一阵冰冷的战栗。“它…它对电流有反应?它刚才…在‘尝’电?”

这个结论太过骇人,太过超出常理。一块会吸血的玉,现在似乎还对电流表现出了“兴趣”?这完全颠覆了物质世界的认知基础。他下意识地看向隔离区内,沈默手臂上那块光芒依旧在粘稠搏动着的邪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李博士!沈默的生命体征又开始缓慢下降了!虽然比刚才慢,但…趋势又开始了!”技术员惊恐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回。

屏幕上,那条代表心率的绿色线条,在经历了短暂的、微弱的反弹后,再次开始以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速度,向下倾斜。血压数值也重新开始了令人窒息的缓慢跌落。

显然,“血饕餮”对电流那短暂的好奇,并未能完全转移它对沈默生命力的贪婪。它只是在“品尝”新食物的间隙,并未放弃嘴边的“主餐”。

“维持住!想办法维持住!”李维对着通讯器吼道,声音嘶哑破裂,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两段耦合的波形,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在他因恐惧和压力而高速运转的大脑中,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

实验台冰冷依旧,但沈默残存的意识却捕捉到了那丝微妙的、源自“血饕餮”的变化。它似乎短暂地“分心”了?那股撕扯他生命根基的力量,出现了一丝空隙?

就在这意识浮沉、生死一线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震动,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实验室厚厚的隔音层,也穿透了沈默濒临破碎的意识屏障!紧接着,头顶天花板内嵌的、原本恒定明亮的日光灯管,开始剧烈地、肉眼可见地闪烁起来!光线明灭不定,频率快得惊人,将整个实验室连同里面所有人惊恐的脸,切割成无数跳动的、破碎的光影碎片!

“滋…啪!滋啦……!”

灯管发出不堪重负的电流爆裂声,几盏灯管末端甚至猛地爆开几团细小的电火花,瞬间熄灭!实验室的光线骤然黯淡,只剩下应急红灯还在疯狂旋转,投下更加诡谲不定的血色光影。控制台和实验设备上的各种指示灯也如同集体抽风般疯狂闪烁、明灭,有些直接熄灭,有些则爆发出异常刺眼的光芒。

“供电波动!主线路异常波动!”控制室里,负责能源监控的技术员声音都变了调,“电压不稳!频率偏移!波动源…波动源来自外部电网!是城市电网主干线突发波动!”

整个地下实验室的设备,都依赖于这条城市主干电网提供稳定的电力。这突如其来的、剧烈的电网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引发了实验室内部所有敏感电子元件的连锁反应!

而就在这混乱的光影闪烁和电流嘶鸣中——

“轰!”

沈默的脑海深处,仿佛引爆了一颗精神炸弹!一直死死压制着他、贪婪吮吸着他生命力的那股冰冷意识,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块,猛地……沸腾了!

不再是好奇!不再是试探!

是狂喜!是饕餮面对满汉全席时那种纯粹的、原始的、无法抑制的狂喜!这股情绪如此猛烈、如此直接、如此充满毁灭性的贪婪,瞬间冲垮了沈默仅存的那点意识防线!

“呃啊啊啊——!”

一直瘫软如泥的沈默,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向上反弓!他的脊背离开了冰冷的金属台面,形成一个极其痛苦和扭曲的弧度!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那声音完全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充满了被撕裂、被焚烧、被彻底吞噬的极致痛苦!

他的双眼骤然睁开!眼球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某种无法言喻的冲击而暴突出来,瞳孔却不再是正常的黑色或棕色,而是完全被一种粘稠的、仿佛在燃烧的暗红血光所充斥!那光芒与他手臂上“血饕餮”散发的红光如出一辙,充满了非人的邪异!

“沈默!”隔离区门口,刚刚从电击中勉强缓过气来的安全官,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再次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进去。

然而,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沈默身体反弓、发出惨嚎的同时,那枚紧贴着他手臂的“血饕餮”,其表面粘稠搏动的红光骤然暴涨!仿佛内部有一轮微缩的血色太阳被瞬间点燃!

“滋啦啦——!”

这一次,不再是细微的电弧!数十道、上百道刺眼夺目的蓝白色电蛇,如同被激怒的狂龙,猛地从玉石表面爆发出来!它们不再是细小的火花,而是粗壮、扭曲、充满毁灭性能量的闪电束!这些狂暴的电蛇疯狂地扭动着,以“血饕餮”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猛烈抽打、穿刺!

“轰!啪嚓!滋——!”

距离最近的几台高精度实验设备首当其冲!昂贵的合金外壳在狂暴的闪电抽击下,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撕裂、洞穿!内部精密的电路板和元器件在刺眼的白光和震耳欲聋的爆响中化为焦炭、熔融的金属和四溅的塑料碎片!设备屏幕瞬间炸裂,黑烟裹挟着刺鼻的焦糊味猛地腾起!

“小心!”技术主管声嘶力竭地大吼,猛地将身边一个吓傻的研究员扑倒在地!

一道粗大的电蛇几乎是擦着他们的头皮掠过,狠狠抽打在厚重的防弹观察窗上!

“砰!!!”

足以抵御步枪子弹的特种玻璃,发出一声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蛛网般的恐怖裂纹以被击中的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几乎整面玻璃!细小的玻璃碎屑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裂纹的中心点,一片焦黑,玻璃甚至出现了熔融的迹象!狂暴的电流在裂纹上流窜,发出滋滋的死亡之音。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和恐慌!刺耳的警报声、设备爆炸声、玻璃碎裂声、人员惊恐的尖叫和嘶吼声、电流狂暴的嘶鸣声……所有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狱的死亡交响!

“它…它在吸收电网的波动能量!它在…主动吞噬电流!”控制室里,李维死死盯着监控屏幕上“血饕餮”的能量辐射读数,那曲线如同火箭般直冲云霄,瞬间爆表!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快!切断实验室主电源!物理隔离!立刻!马上!否则整个实验室都会被它毁掉!沈默也会被彻底吸干!”

最后的命令,带着破釜沉舟的绝望。

“物理切断!快!”技术主管的声音在混乱中撕裂了空气,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靠近主电闸位置的研究员,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任何犹豫,只剩下被巨大恐惧催生出的、近乎麻木的勇气。他根本来不及去找绝缘工具,也顾不上可能存在的电弧风险——那邪玉爆发的闪电束正在实验室里疯狂肆虐,每一秒都有设备在爆炸燃烧!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镶嵌在合金墙壁上那个巨大的、涂着鲜红警示色的主电源闸刀,猛地扑了过去!

粗壮、包裹着黑色绝缘橡胶的闸刀手柄冰冷刺骨。研究员双手死死抓住,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他咬紧牙关,将全身的重量和所有残存的力气都压了上去!

“嘿——呀——!”

一声闷响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噪音!

沉重的合金闸刀,被一股蛮力硬生生地从“oN”的位置,悍然扳到了最底端的“oFF”!

嗡——!

整个地下空间里,所有设备运转时那种恒定而低沉的背景嗡鸣声,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前一秒还如同群魔乱舞的实验室,瞬间陷入一片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应急灯旋转时极其微弱的机械嗡鸣,以及远处管道里残留的、渐渐低沉的流水声。

狂暴闪烁的灯光彻底熄灭。所有仪器屏幕瞬间黑屏。那些扭曲肆虐的蓝白色电蛇,在闸刀落下的刹那,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猛地一滞,随即化作几缕不甘的青烟,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只有墙壁上那几盏血红色的应急灯还在旋转,将一片片猩红的光斑投在焦黑的设备残骸、碎裂的玻璃、升腾的黑烟、以及瘫倒在控制室角落惊魂未定的人们身上。光影晃动,如同地狱血池的倒影。

死寂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呼……嗬……嗬……”

一种极其怪异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那声音来自实验台中央。

沈默的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种痛苦反弓的姿势,僵硬地悬在半空。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破旧风箱在艰难拉扯,发出沉重而嘶哑的“嗬嗬”声。这声音在死寂中显得异常刺耳,充满了非人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满足感?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枚“血饕餮”,此刻正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的暗红,而是一种……近乎妖异的、流动的、仿佛有熔融金属在内部流淌的炽烈猩红!这光芒如同活物,在他惨白的手臂皮肤下微微搏动、扩张,像一颗被强行塞入皮肉之下的、正在苏醒的恶魔心脏!

“沈…沈默?”安全官的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双腿却软得不听使唤。

就在这时,沈默那双被粘稠血光充斥的暴突眼球,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转动了一下。那目光没有焦点,空洞地扫过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扫过防弹观察窗上蛛网般的恐怖裂纹,扫过地上被电击摧毁的设备残骸升起的袅袅黑烟……

最后,那诡异的目光,竟缓缓地……落在了墙壁上那个刚刚被强行扳下的巨大电源闸刀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那更像是一块被无形丝线强行拉扯变形的、冰冷的蜡像。肌肉的扭曲呈现出一种纯粹的、令人心底发寒的……嘲弄。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们切断的,不过是凡俗的电流。而我吞噬的……是更高阶的力量。你们的挣扎,徒劳而可笑。

整个实验室,陷入了比刚才电流肆虐时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怖死寂。只有应急灯单调旋转的嗡鸣,如同为某种不可名状之物的降临,敲响的丧钟。

“嗬……嗬……”沈默喉咙里持续发出那破风箱般怪异的喘息。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他身体轻微的、不受控制的抽搐。那枚紧贴在他左臂上的“血饕餮”,妖异的红光似乎随着他艰难的呼吸而微微起伏、搏动,如同一个寄生在他生命之上的、正在呼吸的邪恶器官。玉石边缘渗出的暗红粘液,沿着他惨白的手臂,滑落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些,在冰冷的金属台面上积起一小滩令人作呕的污迹。

“生…生命体征!”控制室里,一个技术员带着哭腔的嘶喊打破了死寂,“李博士!快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主监控屏牢牢吸住。屏幕上,那几条代表沈默心跳、血压、血氧的曲线,在刚才电源被切断、邪玉电蛇消散的瞬间,确实有过极其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回升!仿佛那狂暴的能量爆发,反而暂时“喂饱”了它,让它放松了对宿主生命力的直接掠夺。

但这虚假的“好转”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钟!

紧接着,更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所有的生命曲线,以比之前电网波动时更加恐怖、更加陡峭的斜率,开始了断崖式的、近乎垂直的暴跌!心率数值从勉强维持的 50 bpm 瞬间跌穿 40,向着 30 狂坠!血压收缩压的红色数字从 70 直接跳到 50,并且还在疯狂闪烁下跌!血氧饱和度更是如同自由落体,从 80% 眨眼间跌破了 70% 的生死线,屏幕上的数值甚至因为下降速度过快而出现了模糊的拖影!

“不——!”李维一拳狠狠砸在控制台上,指关节瞬间破裂,鲜血染红了冰冷的金属面板。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切断电源……这最后孤注一掷的手段,非但没有阻止那邪玉,反而像是彻底激怒了它?或者……是它尝到了“电能”这种更“美味”的力量后,对沈默那点残存的生命力彻底失去了兴趣,决定一次性抽干?

“沈默!”隔离区门口,安全官目眦欲裂,挣扎着还想冲进去,却被旁边的技术主管死死抱住。

“别去!那东西……那东西不对劲!”技术主管的声音也在发抖,他死死盯着沈默手臂上那块光芒妖异的玉,瞳孔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收缩如针尖。

就在沈默的生命曲线即将彻底归零的刹那——

嗡!

实验室天花板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用于广角监控实验室整体环境的摄像头,其镜头内部的微型马达似乎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无形的干扰,发出极其细微的、高频的震颤声。这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

与此同时,控制室深处,一个专门负责处理该广角摄像头画面的、处于待机状态的备用监控屏幕,猛地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一片漆黑,只有中心区域,因为应急红灯旋转扫过的光线,短暂地映照出实验台区域的景象——瘫倒的沈默,和他手臂上那块散发着妖异红光的玉。

就在应急红灯那血色的光斑扫过沈默身体的瞬间!

屏幕上,那被红光笼罩的区域,本该显示沈默身体轮廓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完全由最深沉的、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线条勾勒出的——骷髅头!

那骷髅的形象异常清晰!空洞的眼窝,咧开的、仿佛带着永恒狞笑的下颌骨,甚至颅骨上细微的裂痕纹路都纤毫毕现!它就覆盖在沈默头部的位置,随着应急灯光的移动而若隐若现,如同一个紧紧贴附在他身上的、无形的死亡烙印!

这恐怖的影像在屏幕上仅仅存在了不到一秒。应急灯光移开,屏幕又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仿佛刚才那惊悚的一幕只是众人集体产生的幻觉。

“嘶……”

控制室里,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彻骨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血液。一个女研究员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压抑的呜咽,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骷髅?沈默身上……怎么会出现骷髅的影像?是设备故障?是光影巧合?还是……那邪玉吞噬生命后显现的某种……死亡本质?

没有人敢深想。那画面带来的纯粹恐惧,已经超越了理性思考的范畴。

濒死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沈默感觉自己正坠向一个冰冷、粘稠、无边无际的深渊。身体的痛苦已经麻木,意识像是被撕碎的破布,在虚无中飘荡。那枚“血饕餮”仿佛成了宇宙的中心,散发着吞噬一切的红光。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熄灭、融入这片永恒黑暗的前一刻——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意识层面的猛烈爆炸!

冰冷粘稠的黑暗瞬间被撕裂、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刺眼欲目的、带着金属反光的炽烈白光!灼热的风裹挟着沙砾,如同无数细小的刀子,狠狠刮过他的“意识体”。

他“站”在了一片……古战场上?

脚下是滚烫的、龟裂的、浸透着大片大片暗褐色污迹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金属锈蚀味、火焰焚烧皮肉的焦臭味,还有一种……绝望的硝烟气息。刺鼻的味道几乎要灼穿他的灵魂。

目之所及,断折的戈矛如同枯萎的森林,密密麻麻地插在龟裂的大地上,矛尖上凝固着暗红的血块,在灼热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微光。破碎的青铜盾牌散落各处,上面布满刀砍斧凿的痕迹和早已干涸发黑的血污。残破的旗帜在热风中无力地卷动,旗面被撕裂,被血染透,早已看不清上面的徽记。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穿着简陋皮甲、肢体扭曲断裂的士兵;穿着华丽金属鳞甲、被长矛贯穿胸膛的将领;战马倒毙,巨大的身躯上插满了箭矢,内脏流淌在滚烫的沙土上……他们以各种惨烈的姿态倒伏着,层层叠叠,铺满了视野的尽头。死亡的气息浓稠得如同实质。

在这片尸山血海、地狱绘卷的中央,一个身影巍然矗立。

那是一个身材极其高大的古代将军。他身披厚重、布满刀痕箭孔、被血浸透成暗红色的玄铁重甲,甲片在刺目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残酷的光芒。头盔早已不知所踪,露出一张刚毅如岩石、却被血污和尘土覆盖的脸。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刀伤,从他左侧额头一直斜劈到右下颌,皮肉狰狞地翻卷着,深红的血肉和森白的颧骨暴露在炽热的空气中。鲜血正从这道致命的伤口中汩汩涌出,沿着他坚毅的下颌线条,不断滴落在脚下滚烫的焦土上,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瞬间被蒸发成腥臭的烟雾。

将军的右手,紧握着一柄巨大的、刃口布满崩裂缺口的青铜阔剑,剑身早已被血浆染成暗红发黑的颜色。剑尖深深插入他脚下的土地,支撑着他那如同山岳般沉重、却已濒临极限的身体。

而他的左手,正死死地、用尽最后一丝生命的力量,攥着一件东西!

那东西在尸山血海的背景和刺目的阳光下,散发着一种极其妖异的光芒——粘稠、冰冷、仿佛有生命般搏动着的……暗红色光芒!

正是“血饕餮”!

此刻的古玉,形态似乎略有不同,边缘更加粗粝,带着原始未打磨的棱角,但那股核心的、吞噬一切的邪异气息,沈默的灵魂都认得出来!

将军的左手虎口已然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一部分浸染了他破烂的甲胄,更多的……则如同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疯狂地、源源不断地涌向他掌心紧握的那枚邪玉!那玉石像一个无底的深渊,贪婪地吮吸着将军最后的热血和生命力!玉石的光芒随着鲜血的涌入而明灭起伏,每一次明灭,都似乎更加妖异一分。

将军的头颅低垂着,那双曾经可能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痛苦、深入骨髓的疲惫,以及……一种沈默此刻感同身受的、被强行掠夺吞噬的绝望!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让那道致命的伤口涌出更多的鲜血,加速流向那枚贪婪的玉石。他似乎在对抗,用尽最后的意志对抗着那来自掌心的、吸髓蚀骨的可怕力量,但身体却如同风中的残烛,越来越微弱。

“嗬……”将军喉咙里发出和沈默此刻如出一辙的、破风箱般的艰难喘息。这声音穿透了时空,狠狠砸在沈默濒临破碎的意识上。

沈默的意识如同被重锤击中,在剧烈的震荡中猛地向下沉坠!古战场刺目的阳光、浓烈的血腥、将军绝望的喘息……所有感官冲击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冰冷的现实触感重新包裹了他。

他依旧瘫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实验台上。左臂上“血饕餮”传来的吮吸感似乎……减弱了?并非停止,而是变成了一种更深沉、更隐蔽的渗透,如同冰冷的毒液注入骨髓。

身体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块,连动一下眼皮都无比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带着浓重的铁锈味——那是内脏受损的征兆。视野依旧模糊,被一层粘稠的血色光晕笼罩,只能勉强分辨出周围晃动的、扭曲的人影轮廓和应急灯旋转投下的血色光斑。

“……注射……强效……”

“……体征……太低……风险……”

“……必须……尝试……”

断断续续、极其遥远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是李维?还是医生?他们在争论什么?沈默无法分辨,也不想去分辨。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冰冷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意识模糊的混沌边缘,他眼角的余光,极其艰难地、无意识地扫向了斜上方。

那里,悬挂着一面用于某些光学实验校准的、光洁如水的圆形凹面镜。镜子不大,角度却恰好将下方实验台区域,尤其是他躺倒的位置,清晰地映照出来。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倒影。

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是骇人的青紫色,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左臂上,那枚“血饕餮”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如同一个寄生在他身上的活体毒瘤。

但……那不是全部!

就在他头部倒影的位置,那面光洁的镜子里,覆盖在他模糊面容之上的……赫然是一个清晰无比、由纯粹阴影构成的——骷髅头!

空洞的眼窝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永恒的虚无。咧开的、由阴影线条勾勒的下颌骨,形成一个凝固的、无声的狞笑。颅骨的轮廓线条冰冷而精准,带着一种非自然的、令人灵魂冻结的质感。

这骷髅的影像并非覆盖在镜面上,而是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嵌在他倒影的头颅之中!随着他极其微弱的呼吸,那骷髅的阴影似乎也在极其轻微地、同步地……搏动!

沈默残存的意识,如同被一道绝对零度的冰流瞬间贯穿!

他想尖叫,喉咙却只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想闭上眼,逃避这恐怖的幻象,眼皮却沉重得如同焊丝。

这不是幻觉!镜子!那面镜子不会骗人!那个骷髅……那个在监控屏幕上惊鸿一瞥的骷髅……它就在他身上!它……就是那枚玉带来的?还是……被玉吞噬后留下的印记?

“嗬……”他喉咙里再次挤出无意义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微弱。身体无法动弹,只有眼球在粘稠的血光中,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就在这被镜中骷髅彻底冻结的恐惧深渊中,一个冰冷、粘稠、如同毒蛇滑过意识沟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直接地……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响了起来:

【看……到了?】

那声音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恶毒和一丝……嘲弄般的满足感。

【我们……是一体的。】

【你的……我的……都是……‘养分’……】

【新的……宿主……】

断断续续的意念,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狠狠凿进沈默的意识。伴随着这意念,左臂上“血饕餮”的红光,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狞笑。

镜子里,那个覆盖在他倒影上的阴影骷髅,下颌骨的线条,似乎也极其轻微地……向上咧开了一个更深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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