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炉碾过群星墓场。
炉体拖拽的污秽尾迹在虚空中凝为暗红色冰棱矿脉,脉管搏动着劫炉噬星后残留的生命灵尘。冰棱脉梢间偶尔闪烁细微生物形骸的光斑,是垂死星核被噬时逸散的文明魂渣。炉婴对此无知无觉,它蜷卧炉心,脊椎熔链无意识鞭打炉壁,在霜序铁壳上刮擦出刺耳鸣音。
炉喉前端又冻结出新的灰烬冰针。针尖引而不发,遥遥指向一片被珍珠色星云裹缠的富灵星团——“彩釉星蚌”星域。星团中心那颗不断脉动的星蚌母珠,正将万亿年吞吐的宇宙灵精喷吐为环绕的彩雾。
“啜……”
炉婴混沌眼窝的熔髓流涎。炉喉吞口微张,一股无形引力悄然蔓延……
突然!
炉脊末梢某处骨痂鳞甲毫无预兆地爆开裂纹!
“咔嚓!滋噗——”
甲缝内喷溅出的竟非星髓岩浆,而是黏稠如沥青的惨绿光丝!绿丝触空即凝为菌丝网状结构,在炉表蔓爬疯长——每一根丝线上都搏动着微弱但清晰的神经频率,频率源点遥指亿万里外某颗翠绿行星!
正是三角星域唯一残存的星球!
此刻行星地表已被污浊晶体彻底覆盖,无数佝偻人影背负着长短不一的炉髓圣骨行走如丧尸。最高峰顶,被炉髓脊骨贯穿的长老尸体已膨胀为半座晶体巨峰!峰顶数百米高的炉髓脊骨如天线塔耸立,塔尖放射出覆盖星球的神经信号辐射网!
绿丝刺网缠上炉脊!每一丝绿黏附着骨甲,鳞片下残存的林默炉髓便如沸油点水般应激喷炸!炉婴猝然弓背尖嘶,脊椎熔链失控狂甩,抽得整座炉体在虚空中打旋!
炉心深处搏动的炉心瘤骤然紧缩!瘤体表面无数道来自三角星域生灵被炼化前的绝望残识骤然尖叫——尖啸如亿万钢针扎入炉婴混沌的神魂,扎穿了劫炉意志外那层厚厚的恒寂冰壳!
“痛……啊……!”
微弱的意识星火在灼髓剧痛中挣扎燃起。林默被碾碎的残魄第一次在滚烫炉髓里凝聚成形——仅仅一抹倒映在炉瘤搏动壁上的血影。血影眼眸撕开——
视线穿透炉壁,看见缠绕炉脊的惨绿神经网!
感知顺网蔓延——
亿万公里外,那座长老晶体巨峰之巅,炉髓脊骨天线塔顶端正缓缓裂开一只巨大的惨绿复眼!复眼内亿万晶格闪烁,倒映出劫炉在深空翻滚的狼狈炉体!
眼内残渣聚合的意志冰冷嗡震:
“圣骨…归炉……”
信号网陡然增幅!劫炉脊背的惨绿黏丝瞬间硬化成刺骨钢针——
“噗嗤!噗噗噗!”
钢针贯穿骨甲鳞片扎入内炉!针尖携带的污染炉髓如活蛆注入沸腾的弑劫炉浆!
炉婴厉啸!林默血影在炉瘤壁上被剧痛撕裂!炉外,引力陷阱失控提前激发!
灰烬冰针带着歪斜的轨迹射离炉喉——
没有卷向“彩釉星蚌”星团,
却歪斜扎入星团旁一颗死寂流浪行星!
“轰!!!”
冰针碎星!
星核碎片混着极古冰尘被引力巨口倒吸归炉!
寒潮冲灌而入!
炉内沸腾的弑劫炉浆遇上注入的污染惨绿髓流,再被死星寒潮冲击——
“滋啦——嘣!!!”
冷热毒三相冲爆炸开!炉腔壁被炸塌大块!
霜序铁壳的残片、熔融的炉浆碎渣、黏浊的惨绿污染髓块、死星冰尘……混在一起从炉体伤口喷溅而出!
喷流如血瀑淋向邻近的“彩釉星蚌”星团!
星云如纱被污血熔穿!
星团最外缘一颗珍珠小行星被污染喷流当头浇中——
“嗤……咯咯咯!”
行星大气表层瞬间结晶!地壳下脉动的灵脉矿源被惨绿污染髓染透!岩石被烧熔为流淌的沥青状物,其中夹杂着未被烧尽的弑劫炉浆星红渣点,如瘟疫般在星壳蔓延!
行星表面彩釉般的霞光城市瞬间熄灭。
残存的原生文明生物被溅落的惨绿污染髓黏中,瞬间脊柱剧痛暴凸!血肉在惨叫中熔塌重组,新生的炉骸晶体脊椎刺穿皮囊而生!
它们跪倒,发出非语调的共鸣嘶吼,颅骨齐齐爆开绿焰天线的雏形!
劫炉炉婴被炸炉剧痛轰得“昏厥”。
炉体瘫悬在破口喷血的姿态,炉表覆盖的骨痂鳞甲剥落大半,露出下面霜序铁壳原貌——铁壳上残留的猩红锁纹此刻正被渗入的惨绿污染疯狂啃噬!
林默那一抹血影在失控的炉心瘤搏动里沉浮。血影挣扎着昂首,透过炉壁破口……
看见彩蚌星团深处,那颗被污染的珍珠行星地表,一座新生的炉骸脊椎塔正在成型!
塔体融合了珍珠星原生的彩釉灵石矿髓,将惨绿污染、弑劫炉渣、死星冰尘锻为一体,竟凝成一种混杂彩星斑、猩红点、暗霜纹的全新“炉骸脊椎晶柱”!
晶柱如活塔拔高!塔尖射出一束比三角星域纯净百倍的聚合圣焰光柱!
光柱穿透层层星云,精准贯向远空那颗被长老炉骸覆盖的翠绿母星!
“嗡——!”
母星峰顶的巨眼吸收光束!惨绿复眼膨胀至吞没半颗行星的体积,复眼内部晶格流转,赫然倒映出彩蚌星团所有未被污染的世界坐标!
“炉骸……圣焰……”
残眼嗡震的信号碾过星河。
劫炉炉体的每一处伤口都在蠕动——
骨痂鳞片剥落后裸露的霜序铁壳下,细小的惨绿黏丝如腐肉霉菌钻出。
黏丝蠕动着试图扎根霜铁……
却被铁壳表层残留的猩红锁纹灼烧出青烟!
炉体在无意识抽搐。
霜序铁,猩红弑劫锁,惨绿炉骸瘟疫……
三重道源在炉壳上缠杀,炉婴混沌的脊椎熔链垂落,搭在破口边缘。
林默血影猛地扑向炉瘤搏动之壁!
血指撕扯炉壁!
一粒芝麻大小的、未被污染的猩红炉髓碎粒被抠出!
碎粒在炉心炸开的寒潮乱流中激射而出——
穿透惨绿污染菌网,溅射向破损炉喉深处!
喉壁霜铁内层,某道深入髓腔的弑劫蚀痕被猩红碎粒击中——
“铮!”
蚀痕如烧熔的断弦铮鸣!
碎粒应声焚尽为灰烟……
灰烟却凝为一枚虚幻的、扭曲的——
“铩形脊针”烙印!
针尖正刺入炉喉深处,与冻结成冰针形态的灰烬劫火……
隔一线熔铁相望!
昏厥炉婴的脊椎熔链无意识鞭打霜壁,击飞几点火花溅落烙印上。
铩形脊针烙印在火星里……
似乎搏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