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好久不见。”
季尘站起身，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配上他那张俊美的脸，看的其他人都忍不住感叹。
“承远，你这师弟人挺和善的啊！”
“这就是季案首吗？果然气质不俗。”
“这次考试，季公子准备的应该很充分吧？”
眼看季尘成了其他人谈论的焦点，其中不乏有奉承之言，方承远心里就烧起无名火来。
一群庸俗肤浅之人！光知道看脸！
恭维他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他是能教你们念书还是怎么样？
更何况他是从小破县学出来的，现在是什么水平还未可知呢！
方承远越想越气，目光扫到季尘这身滚边绣云纹的束腰月白色锦袍，想到季尘那家世条件，忍不住开口：
“师弟这身衣服倒是贵气大方，应该不便宜吧？
在县学学习确实是要注重衣着打扮，不能叫别人看轻了去。
但弟妹和令堂平日在家又是务农又是照顾孩子实在辛苦，你可不能只顾着自己光鲜啊！”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季尘的目光都带了怀疑、揣测。
他们在家里如何对待长辈妻儿暂且不说，但在外面，作为一个读书人肯定是见不得这种不顾亲眷死活，只知道自己享乐的人。
“季公子这是真的吗？你这样可不行啊，哪怕你学习好，那在外人听来也是德行有亏。是要叫人诟病的。”
“我看啊，这书念得好也代表不了什么，我认识的一个人刚考中进士就把糟糠之妻休了，说什么不孝敬公婆，多年无所出，那考中之前怎么不说？”
“这大冷天穿的这么少，打扮成这样给谁看啊？难道是想诱引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哈哈哈！”
那些原本就看季尘不爽，觉得他太会装清高的人，这会儿纷纷出言嘲讽。
方承远在一边找补：
“也说不准这件衣服是师弟自己攒钱买的，毕竟师弟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靠抄书挣钱。”
“啧，真是那样，也不该拿好不容易挣到的钱来打扮自己，用在学业和家人身上不是更好吗？”
“喂！都说够了没有？”徐不言踢了踢桌角，不耐烦地抹了把头发站起来：
“你们这样还能叫读书人吗？我看一个个跟长舌妇差不了多少！
季尘这衣服从哪来的关你们屁事，我给他……”
徐不言的话还没说完，季尘就按住了他的胳膊：
“这衣服是我夫人寄给我的，她亲自设计，我娘缝制出来的。
一匹最普通的锦缎十五两， 可做两件衣服，内里填充的是我娘从市场上收集来的鹅绒，不需要银子。
我想这衣裳应该也不至于是我不能穿的吧？
当然一件衣裳八两银子不便宜，但是我夫人是个很优秀很厉害的女子，她靠着写话本子挣了家里所需的全部家用。
我这也算是借她的光，靠她养活了。”
季尘说着说着，目光里闪烁出柔和的神采。
话本这事他早前就和钟宁信上商量过，钟宁是个花钱不遮掩的，给他置办的衣服也不是农家子能买得起的。
所以与其让其他人猜测，不如在适当的时候说出来。
至于徐不言给自己解围，他是出于好意，只怕这些人会曲解到更过分的角度，例如觉得他二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季尘不想让徐不言趟这趟浑水。
“怎，怎么可能？你夫人她不是个农家女吗？”方承远第一个不敢置信。
那个钟宁要真是那样有才情的女子，怎么可能差点被方展源用一点小恩小惠就骗走了。
说真的，他现在真想把钟宁当初差点跟人跑了的事情抖搂出来。
但他不能说，一来他不应该知道这些事，真说出去，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二来没有证据证明发生过那种事，那在其他人听来，就和自己造谣一个无辜妇人一般，那同窗们会怎么看自己？
季尘神情冷了几分：
“师兄为何一直在质疑？从我的衣着到我说的话，就好像师兄见不得我过得好一般。
还有我夫人是农家女又如何？农家女就不能识字断句，不能写话本吗？”
“可不是，”徐不言没有那么委婉：
“季尘，我看你这师兄可不像什么好人，说是为了你好，但其实一直在抹黑你。
这种人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好，谁知道他表面对你客客气气的，背后在其他人面前怎么说你，指不定还说你对他无礼呢！”
林盛也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不，不是……我怎么会呢？”方承远连忙否认。
他现在满身大汗，只因他那些小心思被这两个人，特别是季尘旁边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给戳穿了。
他在府学一直是温文尔雅，性格温和，平易近人的模样，要真让这俩人再说下去，那自己可就要被毁了。
“师弟，你误会了，我只是希望你和家里人能过得更好罢了。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我也是一样，”季尘唇角微弯：
“看到师兄如今家庭美满，没有因为当初毛四妹那阴差阳错的一摔和意外之吻而出现什么差错，我也放心了。”
方承远：……你他妈是一定要毁了我吗？
“什么摔什么吻？到底是什么事啊？我很好奇！”
“是啊是啊，方兄有艳遇也不和咱们说一下？生分了啊！”
“承远，你快老实交代！”
眼看着方承远被迫成了人群的焦点，有口难言，季尘镇定地落座继续吃饭。
徐不言戳了戳他：
“还是你狠啊！一招毙命！”
林盛也用无比崇拜的目光看着季尘，季尘：……倒也不用什么都像自己学习。
虽说季尘说了话本是自个夫人写的，可其他人并不相信，都传季案首私下写话本赚钱。
还有不少人认为季尘这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没有远见，为了这一点小钱，耽误了学业，现在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了。
没错，其他人都把季尘天天看书的劲头当成了考前的突击补课。
也因此，不少人都觉得这次他们赢过季尘的机会来了！
就连原本对季尘信心满满的丰长学院师长们这会儿也有点犯嘀咕。
年迈的教谕更是直接对他道：
“家里有困难可以跟学院里说，别把时间浪费在不务正业上。”
季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