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老太的哭嚎已经酝酿好了，趴在儿子身上就开哭：“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你这是发烧烧傻了呀……”
李翠云不死心，抬手给了姚建生一巴掌，妄想能把人打醒。
“二弟！你醒醒！早上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糊涂啊！你那工作还有这胳膊腿，到底是不是草丫弄的？”
这要是搁在以前，李翠云要是敢打姚建生一巴掌，姚建生能瞬间暴起还回去十巴掌！
可现在，挨了一巴掌的姚建生依然呆愣愣的，嘴里不停地在絮叨着：“草丫去找我了……我跟林秀英没离婚……”
李翠云一颗心沉到了底。
完蛋玩意儿！这是真傻了……
“我的儿啊！！！”姚老太再次哭嚎起来，这回听着真多了。
姚冬丫看着这堪称荒诞的一幕，惊慌之下带着几分解气。
姚家最引以为傲的人，如今成了傻子，日后她是不是能踩在二叔的头上打骂训斥？
姚家不养无用的人，姚家也不喜无用的人，尤其是无用且还会拖累他们的人。
就像草丫。
但草丫再不讨喜，起码人不傻，一大家子的衣裳和家务，全是草丫干的。
一个傻子能干啥？
一个傻子啥也干不了，另外还要占着一个人看着傻子……
姚冬丫再次低下头，但这次她却笑了起来。
姚老太还在哭，姚建生还在絮叨那几句话，李翠云真想一头晕过去了事，等醒来后，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不知道是不是姚老太的哭声触动了姚建生某根神经，他忽然左右摇摆着头，四处找人。
“草丫呢！草丫？草丫？你把钱还我！你自己有钱，为啥还要我的钱！草丫？草丫！”
凄厉的喊叫声吓住了姚老太，忙止住哭声问他：“啥钱？草丫拿你钱了？”
“娘？”听到姚老太的声音，姚建生的脑子再次乱成一团。
各种记忆片段在脑海中穿插交错，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说，都是真，也都是假。
他猛然抓住一抹记忆片段，一脸暴怒的叫嚷出来：“娘！草丫那小畜生撺掇林秀英和我离婚！她还从姚秀英手里要走了一千块钱！”
“啥玩意儿？”姚老太惊的瞪大了眼，刚止住的眼泪再次掉下来，“儿啊！你这是挖娘的心啊！好好的人咋能烧傻了啊……”
草丫从林秀英手里要走了一千块钱？
她家老二要是好好的，断不会说出这种话来，果然，她家老二是真傻了。
李翠云脸色阴沉的能滴水，二弟没了工作，又断了胳膊腿，现在人也傻了，往后不但帮不上家里，反而还会拖累家里。
不行！
二弟不能留在家里！
“大伯娘……”
姚春丫从外头进来，一脸怯懦的喊了李翠云一声。
被人打断思绪，李翠云不耐的瞪了她一眼：“咋了？”
“大堂哥、二堂哥让我来问问，我奶又哭啥，说吵的慌，让我奶……消停消停……”
“混蛋玩意儿！”听到这话的姚老太，一腔怒火全冲向姚春丫，“你们二叔都烧傻了！你们倒好，没一个伤心的！你们二叔寄回来的钱，真是白养你们了！全是一群白眼狼！”
这话不知道是在骂姚春丫，还是在骂姚成文、姚成才兄弟俩。
李翠云脸色僵了一瞬，心中也生了火气，伸手就往姚春丫身上掐：“没个眼力见的东西！你堂哥们一向没心眼，有什么说什么，好赖话你听不出来？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粗糙有力的大手，隔着薄薄的棉袄狠掐着皮肉，姚春丫疼的直发抖，却愣是没敢躲。
“去！把你两个堂哥都拖过来！他们花用了你二叔寄回来的钱，腿断了也得过来守着！咱不能做那白眼狼！”
这说的明显就是气话，这是李翠云不满姚老太骂自家儿子的回怼。
若是以往，李翠云绝对不会这般直白的回怼过去。
以往她需要姚老太来笼络震慑姚建生，确保他会定期寄钱回来，并且同意将工作传给她的儿子。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为姚家生了两个孙子的李翠云觉得，没必要再一味地顺着老太太。
姚老太却不这么认为，她还当自己是以往那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做儿媳妇的当着孙女们的面这般下她的脸面，这要是不弹压下去，日后还了得？
正当她准备发火开骂时，姚秋丫跑了进来。
“奶！队长和我大爷爷家的堂叔来了！还有草丫，草丫回来了，也跟着过来了！”
“回来的好！”姚老太心中的怒火又转移到姚蜜身上，“贱皮子命硬的很！竟敢跑去找她爹！现在好了，把她爹祸祸的没了工作，又让她爹发烧烧成了傻子！这事村里再不能护着她！”
这话刚落地，李长茂带着姚志国和姚蜜到了外间，接着便一前一后的来到东里间。
“咋这么多人在屋里？”李长茂扫了一圈，小小一间屋子，除去床上躺着的两个，加上他们三个，挤了七个人。
李翠云僵着脸将三个丫撵走，目光刚落到姚蜜身上，床上的姚老太已经迫不及待动了起来。
趁着几人的目光都在姚建生身上，姚老太伸手拿起床头凳子上的碗朝姚蜜砸过去。
“小畜生！你个遭天谴不得好死的贱皮子！竟敢跑去市里祸害你爹！害得你爹没了工作不说！还闹得他们夫妻俩离了婚！
我姚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是生养出你这么一个畜生来！跟你那张腿卖的骚狐狸娘一样！都是欠打的货！早知就该打死你了事！”
姚蜜利索的躲开飞来的大碗，脸冷的能掉冰渣。
李长茂将人拉到身后护着，脸色漆黑：“干什么呢！当着我的面就开始打孩子，你这是打我的脸？”
姚老太火气一滞，“我不是打你的脸，实在是这丫头太不做人……”
“你还有脸说别人不做人！”李长茂将姚蜜拽出来，“你自己好好看看，把孩子磋磨成这样，到底是谁不做人？”
姚老太移开目光，嘴里胡扯着：“哪个磋磨她了？家里穷，草丫又赖，长年不上工干活，吃那么多做啥？不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