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崽子!看打!”
小六子林天生用尽吃奶的力气嘶吼着,那块拳头大小、带着棱角的尖锐石头,如同离弦之箭,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冲来的刀疤脸魔修!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找到的武器,也是他愤怒和恐惧凝聚的全部力量!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小六子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又饿又累又伤,这一掷虽然气势汹汹,但在刀疤脸魔修这等炼气中期的修士眼里,简直慢得像蜗牛爬!力道更是如同挠痒痒!
“哼!找死!” 刀疤脸魔修狞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他甚至懒得躲闪,随手一挥,缠绕着魔气的鬼头刀带起一道乌光!
“铛!” 一声脆响!
那块寄托了小六子全部希望的石头,如同撞上铁板的鸡蛋,瞬间被刀气震得粉碎!碎石四溅,其中几块还反弹回来,擦着小六子的脸颊飞过,火辣辣的疼!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无形的联系传来,小六子只觉得右臂一阵酸麻,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灶房的土墙上,震得墙皮簌簌落下!
“噗!” 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他喉头一甜,差点喷出血来!巨大的实力差距,如同冰冷的瀑布,瞬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愤怒小火苗,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和无边的恐惧!
“小崽子!还敢反抗?” 刀疤脸魔修眼神一厉,杀意暴涨!他一步踏前,鬼头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卷起一股腥风,毫不留情地朝着小六子当头劈下!刀未至,那阴冷的魔气已经刺得小六子皮肤生疼,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
“不——!” 丫丫的姐姐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扑上前想挡,却被那汹涌的魔气直接掀飞出去,重重摔在院子的柴火堆里,没了声息!
“姐姐!” 丫丫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小六子瞳孔骤缩!看着那越来越近、闪烁着幽光的刀锋,大脑一片空白!躲?躲不开!挡?拿什么挡?!玉佩!对!玉佩!他下意识地死死攥住怀里的玉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畜生!放开我女儿——!!!”
一声悲愤到极致的怒吼,如同受伤猛虎的咆哮,猛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两道身影如同疯虎般冲进了破烂的院门!
是丫丫的父母!
一对同样面黄肌瘦、穿着破旧短打的农家夫妇!男人手里抓着一把豁了口的柴刀,女人手里则握着一根粗壮的烧火棍!他们显然是听到了村中的惨叫声和女儿的哭喊,不顾一切地冲了回来!脸上沾着泥污和血迹,眼中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他们看到了院子里倒在柴堆里生死不知的大女儿,看到了被魔修刀锋锁定、吓得小脸惨白的小女儿,也看到了那个挡在小女儿身前、同样吓得浑身发抖的陌生小叫花子!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父母保护孩子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丫丫——!” 女人发出凄厉的哭喊,如同护崽的母狼,不管不顾地挥舞着烧火棍,朝着刀疤脸魔修的后背狠狠砸去!男人更是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豁口的柴刀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直劈魔修的后腰!
“蝼蚁!找死!” 刀疤脸魔修被这突如其来的干扰激怒了!他劈向小六子的刀势不得不微微一滞,反手一刀,带着恐怖的魔气,狠狠扫向身后!
噗嗤!
咔嚓!
两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几乎同时响起!
女人手中的烧火棍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斩断!恐怖的刀气余波狠狠撞在她的胸口!她闷哼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院墙上,又软软滑落在地,胸口塌陷下去一大块,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望着丫丫的方向,瞬间没了气息!
男人更惨!他的柴刀还没碰到魔修的衣角,就被那横扫的刀光连刀带人,拦腰斩过!上半身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滔天的愤怒,与下半身分离,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手中的半截柴刀,“哐当”一声掉落在血泊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小小的院落!比地下暗河的土腥味浓烈一万倍!比怪鱼的腥臭更令人作呕!
丫丫呆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父母。母亲胸口塌陷,死不瞑目地望着她。父亲…父亲变成了两截…那刺目的红,那浓烈的腥,如同最恐怖的噩梦,瞬间将她小小的世界彻底撕裂、染红!
她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的落叶。那双几分钟前还纯净清澈如同水晶的大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茫然和…死寂!极致的恐惧和悲伤,让她连哭喊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张着小嘴,无声地颤抖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瓷娃娃。
小六子也呆住了!
他离得最近!
他亲眼看着那对朴实善良、刚刚还在为生计奔波的农家夫妇,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像蝼蚁一样被轻易碾碎!那喷溅的、滚烫的鲜血,甚至有几滴溅到了他冰冷的脸上!
温热的…
带着生命最后温度的…
却代表着最彻底的死亡!
“爹——!娘——!” 丫丫那被抽走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才回归,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尖啸,猛地从她小小的喉咙里爆发出来!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和痛苦!
这声尖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小六子被恐惧和震惊冻结的心脏上!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火山熔岩般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小六子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惫懒、所有的理智!直冲天灵盖!烧得他双眼赤红!烧得他浑身血液沸腾!烧得他恨不得毁灭眼前的一切!
清虚观的血火!
师父染血的道袍!
师兄师姐浴血的身影!
赤霞师姐决绝的背影!
还有…丫丫那双纯净眼睛里的善意,和她递过来的、粗糙却温暖的饼子…
最后…定格在这对为了孩子付出生命的、倒在血泊中的父母身上!
这些画面,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进他的灵魂!所有的悲伤、仇恨、无力感…在这一刻,被丫丫那声绝望的尖啸彻底点燃!化作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焰!
“啊——!!!”
小六子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声音嘶哑、稚嫩,却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狂暴的杀意!他忘了自己只是个根骨清奇却惫懒不堪的“小六子”,忘了自己面对的是可怕的魔修,忘了所有的恐惧和退路!
他眼中只剩下那片刺目的血红!只剩下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刚刚给过他温暖的小女孩!只剩下那个狞笑着、视人命如草芥的魔修畜生!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从未被激发的凶性,混合着玉佩传来的、仿佛被主人怒火引动的灼热气息,轰然爆发!
“你!们!找!死——!!!”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幼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瘦小的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不再后退,不再恐惧!他双脚猛地一蹬地面,沾满泥污的破道袍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惨烈的、一往无前的气势,竟然主动朝着那刚刚收回刀、正带着戏谑残忍笑容看向丫丫的刀疤脸魔修,亡命地扑了过去!
没有章法!没有招式!
只有最原始、最疯狂的愤怒和杀意!
他要撕碎他!咬死他!为丫丫的父母报仇!为清虚观的血仇!为所有被这些畜生践踏的生命!
“小崽子!找死!” 刀疤脸魔修也被小六子这突如其来的、不要命的反扑弄得一愣,随即狞笑更甚,鬼头刀再次扬起!在他眼里,这小叫花子不过是垂死挣扎的蝼蚁,一刀就能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小六子扑到魔修身前,魔修刀光即将及体的刹那!
嗡——!!!
小六子怀中,那块温润的玉佩,第三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这一次,不再是柔和坚韧的清辉,而是一种如同烈日灼阳般的、带着煌煌天威般的刺目金光!金光瞬间透衣而出,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将小六子和被他下意识护在身后的丫丫笼罩在内!
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更高位阶的、充满了古老威严和凛然正气的无形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
“什…什么?!” 刀疤脸魔修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惊骇和恐惧!他劈下的鬼头刀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发出“铛”的一声巨响!刀身上缠绕的魔气如同冰雪遇到烈阳,瞬间消融溃散!一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崩裂,手臂酸麻,鬼头刀差点脱手而飞!
更可怕的是那股威压!如同实质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神魂之上!让他灵魂都在颤栗!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绝对上位存在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小叫花子,而是一尊苏醒的远古神只!
“噗!” 刀疤脸魔修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数步,看向被金光笼罩的小六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极致的惊惧:“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此刻的小六子,根本无暇顾及魔修的惊恐!他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无边的怒火和守护丫丫的本能上!他借着魔修被震退的空档,猛地转身,一把将吓傻了的、无声颤抖的丫丫死死搂进怀里!用自己瘦小的身体,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挡住!
“别怕!丫丫!别怕!哥哥在!” 他嘶哑地吼着,声音因为愤怒和激动而颤抖,却异常坚定!他紧紧抱着丫丫冰冷颤抖的小身体,感受着她无声的绝望和恐惧,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炽烈!他猛地抬起头,那双被怒火烧得赤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住惊疑不定的刀疤脸魔修,如同择人而噬的幼狼!
“魔崽子!今天!小爷跟你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