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让人问话的机会都不给。
曹恩保上前探鼻息。
“陛下,人已经死了。”
可究竟是谁指使小何子这样做,却因芳草之死,成了玄秘。
崇庆帝眼中氤氲着怒意。
好啊,她的嫔妃们,真是越来越放肆,竟然当着他的面杀人!
皇后见他状态不对,立马给了江嫔一个眼神。
江嫔心领神会,“陛下,谁指使小何子的事无法查知,可青团中的干艾粉却还有蛛丝马迹可寻!”
李才人立马附和,“艾叶在宫外常见,宫中却少有。若要害舒宝林,绝不会只用一次,只要查查谁的宫里最近有此物,或是谁从太医署领过干艾粉,一一查来,核对数量出入,或许便可知晓。”
话虽如此,可两人都对着杨佩宁虎视眈眈。
一查下来,后宫只有倚华宫和杜婕妤的咸芳宫近日领过干艾粉。
杜婕妤是王府里的老人了,资历深厚,却混得很一般,人也过得谨小慎微。
见这大事牵扯到自己身上,害怕得连连和皇帝皇后解释自己只是听了医师的话,以为用之可以改善肌肤,这才领了许多。
等到曹恩保将干艾粉数量核对完全,没有问题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险些没吓死过去。
崇庆帝对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了,收回视线来。
眼下,便就只剩下淑嫔了……
倚华宫负责管理这些物品的青翠将东西迅速送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嫡妹杨婉因。
“长姐深夜未归,妹妹好生担心。”
她上前挽住杨佩宁的手,目光却从崇庆帝身上撩过。
杨佩宁拍拍她的手,“放心。”
在外人眼中,姐妹俩情深甚笃,不必质疑。
青翠这时候禀报道:“为恐娘娘孕中不适,陈太医嘱咐用干艾粉做胶艾汤服用安胎。在太医署共领了五盒,除去所用的,其余都在此处了。”
曹恩保核对了太医署的记档和倚华宫所制胶艾汤之数,却皱了眉头。
“按照所述,倚华宫所用干艾粉之数,不过两盒,即便算上损耗,也该还剩大半。”
可青翠带来的,只有一盒余半。
竟有一盒干艾粉的出入!
槐序也觉不对,立刻问青翠,“你可将宫中所剩干艾粉尽数带来了?还有一盒去哪里了?”
青翠哪里知道会在这上面出差错,急忙说:“奴婢不敢藏私,平日里都是扶桑掌殿和您来取用,要多少便拿了,奴婢从不敢过问的,哪里知道会这样。”
槐序气结。
难怪江嫔提醒陛下往干艾粉查,这是打量着倚华宫出了奸细了!
“这……”皇后看看青翠,又看看杨佩宁,颇有些有口难言,“陛下做决断罢。”
崇庆帝才冤枉过杨佩宁,打算给她留些余地。
“你自己好好想想,还有一盒,去了何处。若你不能自证,朕也不能包庇。”
杨佩宁却面露难色。
“嫔妾……不知。”
李才人顿时拍案而起,“淑嫔,你好狠的心!”
江嫔也叹息着摇头,“舒宝林,也着实可怜。先是尚食局克扣吃食无人过问,又是青团里被掺了干艾粉,哎……”
皇后没说什么,只是请求崇庆帝。
“德妃妹妹一个人照管偌大的后宫,难免有所遗漏,尚食局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责怪她。舒宝林经此灾祸,也算受过了,不知陛下可否先解了她的禁足?”
崇庆帝只定定地看着默言的杨佩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淑嫔的温柔和宽和,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杨婉因这才看出来,原来是因着舒宝林的事在审问经过!
若是杨佩宁真是迫害舒宝林的凶手,必遭陛下嫌恶!
她岂能让杨佩宁牵连到她!
幸好今晚她来了!
她缓缓撒开挽着她的手。
“长姐,你怎么能……”
她的动静引起了皇帝的注目。
话音未完,殿门口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
“德妃娘娘到!”
德妃缓步入内,身后跟着的侍女手中正捧了一个盒子。
“舒宝林情况不好,臣妾才看顾完就听闻宫中出了这档子事,紧赶慢赶地来了。”
对表姐德妃,崇庆帝向来敬重,叫赐了座。
德妃的侍女则将那盒子交给了曹恩保。
打开一瞧,可不就是干艾粉!
德妃这才缓缓解释,“臣妾近来常觉乏累,听闻给淑嫔安胎的陈合松说,胶艾汤可安胎亦可缓解酸乏,便叫人去太医署领些来熬煮,谁知去得不巧,只领了少数。淑嫔得知,便送了一盒来。这么些时日过去,臣妾领的已然用完,倒是淑嫔送的这些还剩不少。”
江嫔没料到此事德妃还能掺一脚进来。
还有那一盒干艾粉,也是看得她鬼火冒!
淑嫔手里的那一盒分明被青翠偷了出来用在舒宝林头上了,怎么可能又出现在德妃那里!
可她绝望地发现,她根本无法证明德妃手里那一盒不是淑嫔的!
看杨佩宁面对德妃的解围,半点没有惊讶的意思。
这两个井水不犯河水的人,什么时候有了联系的?!
她强忍住咬牙切齿的生理反应,笑问:“既是如此,方才淑嫔怎么不说开,倒叫姐妹们糊涂了。”
德妃对着江嫔笑里带刀,“本宫素来要强,不肯让别人知晓自个儿身体不好。淑嫔自然不敢拿此事往外言道。”
打量她没在椒房宫不知道呢,皇后和江嫔打算一箭双雕,既栽赃淑嫔,又分她的宫权!
“果真如此吗?”崇庆帝问杨佩宁。
杨佩宁轻轻点头,“嫔妾不敢欺瞒陛下。”
崇庆帝都没发觉,自己心中高兴了一下。
淑嫔还是那个温柔端庄的淑嫔。
“既然不干淑嫔的事,剩下的,就留给你去查。”崇庆帝给曹恩保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出是谁在背后拨弄风云!”
皇后和江嫔眼里皆闪过紧绷之色。
皇后上前,“陛下,夜深了,不如先叫众姐妹回去休息罢……”
崇庆帝摆摆手。
他观望着这满殿的女人,甚觉心累。
只有看向杨佩宁和杨婉因时,心绪稍好些。
“朕今日,陪你回倚华宫。”
话是对着杨佩宁方向说的,杨婉因唇角微扬。
“陛下!”皇后猛地从凤位上站起来,欲言又止。
江嫔这才后知后觉坏了事,忙道:“陛下,今日是您和皇后娘娘的吉祥日子,您……”
杨婉因皱眉,暗道此人可真是不会看眼色。
陛下明摆了不愿意留在皇后这里。
可惜她不是宫嫔,并不能在这场合开口。
不过,不是还有杨佩宁吗?
她那样小家子气的人,肯定更见不得陛下留在椒房宫。
这样一想,杨婉因恢复了一脸淡漠冷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