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歆将十年前关诺隐如何救她的来龙去脉告诉童悠寻,只听得她瞳孔地震。
一个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付出那么那么多,如浩瀚海洋里的水,绵延不绝地付出,不求回报!
他的心,怎么可以伟大到这种地步!
司徒歆趁热打铁说:“我家少主心脏总是隐隐作痛,十年了,还是有这隐疾。一发作就意识混沌,嗜睡。”
原来如此,童悠寻掩嘴呜咽,怪不得经常看他不是站着睡着就是躺地上睡着,她一直以为是他打工太累的缘故。
“他的伤……”童悠寻噙着泪。
“时过经年……已经无妨了!”司徒歆不看她,手里在摆弄什么。
“所以我真的是拓星瞳?”
“当然!”
“那我的妈妈,弟弟,还在人世?”
“当然。”
“我的匣子也是他帮我放回原位的?”
“当然。”
“那我童悠寻的名字是?”
“他取的……”司徒歆很少笑,突然笑得高深莫测,她额前的黑发随着她轻笑而摇曳:“情侣名……”
童悠寻心念一动,脸一红。
“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只把复仇留给我?”
“对,就参与一下,复仇的快感!”
童悠寻小鹿乱撞,她起身拿了瓶汽水给她,司徒歆也没有大明星的架子,端庄地抿了一口。
“那我还拼了命的找证据,还想把它留给我爸爸,他早就忘了我们,呵呵,很多余……”
“并不是,那里有最关键的证据!”司徒歆说。
“可是我跑了很多店,都说不能修好!”
“他会修,他修好交给了我!”司徒歆说着,
突然魔法般按亮了手里的录音笔。
“心肝肝,想死你了……”
“我骗拓无恙回来探亲才敢偷偷见你,你收着点!”
“收什么啊!啵儿……再收我还做不做个男人了?”
“唔……唔……唔……啊……嗯嗯……”
“很会叫嘛,哦哦……大点声……”
“啊……嗯啊……嘶……”
“好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还不听我话动手吗?”
“最后那步没突破浑身没干劲啊…做个避孕措施不就好了…”
“讨厌……死鬼,依你了……”
——
“啪”,很重的一个耳光的声音。
“死丫头,谁让你偷拍我?把照片给我!”
“坏女人,你背叛我爸爸,我拍你怎么了?”
“啊……痛!你疯了?你敢咬我?”
“咬死你活该,你不是第一次跟别的叔叔抱着乱啃乱摸了!”
“你妈中风哪都去不了,你弟弟垂髫小儿,就凭你这死丫头?老弱病残,我真是不带怕的!我早就计划弄死你们!你们等着……”
“……”
“爸爸,这段话是星瞳录给你的,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和妈妈,弟弟都有危险了!”
“这是我们的家,为什么会有坏女人加入进来…她哪里有妈妈美啊,妈妈只是生病了……你回来看看她,好不好?呜呜…坏女人生了两个弟弟,她带回来耀武扬威…她今天打了我一巴掌,呜呜…爸爸……你快把她赶走好不好?”
“爸爸,我收集了好多她出轨的照片,我偷听到他们一直在计划怎么烧死我们,我把录音笔的备份寄给你了,明天就是我生日了,你收到就快回来……”
……
“哈哈哈,拍我和你后妈偷情干嘛呢?学起来跟大叔玩吗?来来来……看,我就用你拍的照片点燃沙发,窗帘,书,一点点燃烧,蔓延,烈火焚烧你的身体的滋味,来尝尝……”
“坏蛋,还我照相机……她是卑鄙龌龊的小三,你是变态猥琐男!狗男女,你们会不得好死的!啊……”
“想跟我同归于尽吗?……哈哈哈……就你这小力气……啐…滚…放心,马上就见到你妈和弟弟了……一起下地狱去吧……哈哈哈……”
“……”
“爸爸,你没有回来……我的整个童年都是潮湿的……”
从无尽的回忆中抽离,感怀神伤中。
“这是什么?”司徒歆从粉匣子里拿出一张纸,抖了又抖。
“啊……”童悠寻脸瞬间通红,她想抢,意识到不过撼树蚍蜉,放弃挣扎。
“画的他……”司徒歆拿在手里仔细观摩。
童悠寻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脸红道。
“嗯,画的关诺隐!”
略微沉吟片刻,司徒歆将画像装回去,故意大声说:“刚刚他从抽屉里拿的吗,我帮你放回去……”
童悠寻噤若寒蝉,点点头。
突然,她飞冲过去,阻止:“不要……”
司徒歆将粉匣子还给她,语气淡淡:“那就不要喽……”
因为趁她在厨房烟熏火燎做菜的时候,关诺隐就已经把剩下的事交付与司徒歆,他依然是要打昏天暗地的工,自律的人怎么会有一丝懈怠!
满满一相册关诺隐的各种生活照,是齐雨薇转赠给她的。小女孩的心思,不好意思被人撞见,罢了……
童悠寻眼神闪烁,不敢与司徒歆对焦。
“我懂了,我不会告诉少主的……”司徒歆巧笑倩兮走到门口,又回头,手里多了一粒白色药丸。
“这是什么?”童悠寻不解。
“春药!”司徒歆直言不讳。
“干什么用的?”
“下到左小桃饭菜里。”
“啊……嗯嗯……”
……
当童悠寻踏进拓家,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具毫无声息地尸体——拓家的管家,左小桃的远房表姐,于曼的尸体。
她一动不动躺在庭院中央的地上,面色灰白,身体肿胀,衣服上还滴滴答答地淌水。她的身畔还放着特意为左时寒购置的,没来得及交给他的冬装。
这不是意外!
是被左小桃杀害的?
猝不及防,这个念头蹿到脑海。
左小桃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的肚子已经明显隆起,看起来情真意切,左右并排站着的有于曼的家属,父母以及兄妹还有成年的儿女,都在低头啜泣……
因为左小桃哭得太过夸张,太过悲鸣。家属们反而安慰左小桃不要动了胎气。
“我妹妹是意外走的,天意弄人,桃姐这怨不得你……”
“是啊,姨妈,你都怀孕六个月了,要节哀啊!”
“我知道你跟曼曼情同姐妹,这是孩子的命啊……呜呜……”
“……”
“我……呜呜……曼姐对我时寒一直很好,她昨晚买了冬装,天亮以后,非得亲自送给时寒,结果……呜呜……视野不好,掉进了湖里……”
左小桃声情并茂,眼泪齐飞。
“有监控吗?”
“因为我过来住的少,年久失修了!”
“警察来过吗?”
“来过,初步判定失足落水。已经调取了湖边足迹,指纹,推算了溺水时长,等待进一步调查……呜呜……”
“我觉得我姐死因蹊跷,妈,不能这样草草结案。”
“……”
突然,童悠寻感觉到身后有道阴森刺骨的目光,直直地贯穿这里所有的人——
深秋的湖水边,左时寒怪异地偏坐在轮椅上,默默地在风里萧瑟着……
忙完了一上午,下午又恢复了宁静。
于曼的尸体被家人送去殡仪馆等待鉴定。
下午做饭的时候童悠寻想起司徒歆的嘱咐在左小桃饭菜里添了那颗‘佐料’后便送了过去。
于曼不在了,她的工作也多了些。
左时寒的饭菜也做好了,她端起来送到他的房间。
一进门,也不知道左时寒是不是睡着了,他仰躺在轮椅上纹丝不动,穿着崭新的白色毛衣的他很怪异,身体仿佛瑟缩着。
“你……怎么了?”
左时寒睁开迷蒙的瞳孔,缓慢僵硬地说:“我穿的白色毛衣,是刚刚死去的,表姨妈亲手为我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