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们看到匈奴大单于回来,想起左贤王,听从匈奴大单于的主意,最后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对匈奴各部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因而本来让匈奴大单于拧成一团的匈奴各部,又乱了。
乱得好,不乱刘徽哪有机会动手,一乱,机会不就来了。
刘徽让陈荷继续之前的计划,想方设法离间匈奴各部。
炸药都亮出来了,正好让人宣传宣传。
那是能平山的武器,不信的去看看左贤王他们和大汉交手的位置,那样的大坑,连土地都扛不住,以他们的血肉之躯拿什么挡?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跑来验证,匈奴上下是人心惶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大汉是天神所庇护,大汉的未央公主,或许更是他们的昆仑神派来处罚他们的话传了出来。
跟刘徽扯上关系,还是昆仑神,真让人有些闹不明白。
好在,有人为他们解惑。
知道落入大汉人手里的匈奴人,在大汉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朔方城变成什么模样,只要在那儿住过的人都能够清晰体会其中的变化。
而在里面的人,只要是诚心归附大汉的人,有田有地有房,病了还有大汉的医女为他们治病。
他们不需要为了一口盐打得头破血流,也不需要担心大汉会因为他们生病而抛弃他们。
只要想安乐太平的过日子的人,大汉都欢迎他们!
安乐太平的日子,谁人不想过?
匈奴人虽然在草原上过得很是自由自在,不代表他们不想安稳的过每一日。
随着越来越多的传闻,匈奴百姓开始向边境靠拢,想要投靠大汉。
此并非小事。以前的匈奴归附,都是小部落的人率整部归顺,现在是零星的匈奴人跑出来,其中有奴隶,也有一些是看不到希望,求大汉救命的人。
河西还好,由刘徽做主,来者不拒,想投奔大汉的,大汉愿意接受他们。当然,入大汉的人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只为了确定他们是诚心的归附。否则要是其中有探子,假借投奔之名,实则是来大汉打探情报,那如何是好?
刘徽把话说得清楚明白,而且需要请大夫的人也给请,除了不让他们自由出入各城之外,把人安顿得井井有条。
由投奔而来的人口中刘徽也知道,漠北的天气很冷,冻死了好些牛羊,就是人,也有好多受不了。
刘徽听着眼中闪过阴暗,看向西域的方向,她当时就想到了一样,新疆的棉花,棉花可以保暖的。
和河西比起来,其他地方面对匈奴的投奔不敢像刘徽一样把人收进来,而且有心为人争一争。
但要说放任不管,也太狠了些。
无奈之下不得不上书请朝廷拿主意。
朝廷上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都认为非我族类,又是弃主而逃的人,不能收下。
竟然有人提议把投奔大汉的匈奴人尽数杀之。
饶是卫青和霍去病在战场上对战匈奴从来不曾手下留情,都不由抬眼扫过出主意道要杀人的那一位。
“放入城中怕是要为乱城中治安,不放,让他们再回匈奴,必为大汉之患,故,杀之,永绝后患。”
理由听起来很是冠冕堂皇。
终于有人出面道:“但不知河西之地,未央长公主如何处置?”
和当地官员不同,刘彻给了刘徽便宜行事之权,如何更能有效对付匈奴,让刘徽放手去干。
“陛下,河西刚送回来的奏本。”恰在此时,刘徽让人送回来的公文也终于是到了。
“念。”刘彻不赘言。
当下那奉上奏本的人打开念了起来,大意是道出匈奴人投奔一事,刘徽如何安置的,为了预防匈奴探子,进了城的匈奴人刚开始先关起来养着,过些日子放人开荒修路去,让匈奴人相互监督,以连坐制,只要安分的人自然无事,不安分的人,先揭发出来也可以让其他人幸免于难。奏本上点出,漠北气候有异,怕是西域要大乱。
西域大乱这句话,听进去的寥寥无几,但该听进去的人都听进去了。
刘彻的目光闪闪,匈奴已然不是大汉的对手,他们无法从大汉那儿得到好处,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别人的头上。
西域各国,他们也是可以养肥匈奴的,因而,不能再让匈奴有出手对付西域各国的机会,否则让匈奴缓过来,大汉再要对付匈奴怕是要费更多功夫。
“将未央长公主收留匈奴人的处置之法通告各地。”刘彻不曾忘记一开始议的事,各地就学着点刘徽啊,他们大汉难道不缺人?
很缺的。
正因为缺人,所以对于送上门来的人不能白白放过。
如何把人收为己有,这才是最高明的做法。
那些担心会有匈奴探子的人,听清刘徽的法子,不得不说,办法不错,就是要费心神,也不知道河西那儿是否生乱?
等把事情议完,其他官员退下,三省的长官全都留下。没错,漠北气候诡异,西域有变的话,他们每一个都听出来了。
“说说看。”刘彻对于留下的人,挥过长袖而问。
“以徽徽的性子,西域有变,她定会借力打力。”霍去病当下明了刘徽何意,“纵然匈奴从前在西域各国横行,眼下匈奴不敌大汉,为西域各国所知,此时若大汉出面愿意助西域各国共抗匈奴,他们不会拒绝。”
至于细节上刘徽会如何跟西域各国商量,那可就说不准了。
汲黯拧眉道:“未必不会养虎为患。”
霍去病道:“想来不会再是一个匈奴。只要匈奴臣服,不怕谁不服。”
此话落下,也是道出其中的关键,霍去病尤其提醒道:“徽徽以八百人都能攻破大宛国的王宫,那样的军队防卫,不堪一击。”
这就更是实话了,可不是。
刘徽才领八百人就能攻破王宫,可见西域各国有多弱。
担心他们会成为大汉的另一个祸起之源,绝不可能。
“不妨让公主见机行事。调动兵马的权利,三千。”主父偃冒出一句。
八百人刘徽敢把人家的王宫攻下,要是有三千人,灭一国也不是不可能。
剩下的事,情急再调兵也是够的。
刘彻的视线落在卫青和霍去病身上,卫青拧眉道:“三千太多,两千足矣。”
随便让刘徽领三千人出去,刘徽极有可能把天都捅破的。为了刘徽安全着想,不如还是给两千。
“大将军,三千都太少了。竟然还要减一千?”霍去病不同意,三千都太少了,更何况只给两千,太过分。
“以公主的性子,三千人她敢往匈奴的腹地,把人引回来打。”卫青不得不提醒刘彻和霍去病,刘徽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果不其然,刘彻和霍去病都沉默了,汲黯在此时也想起在朔方城刘徽干的事,建议道:“要不然给一千算了?”
兵马是要给的,给多少需要商量一下。
卫青防的从来不是别人,而是有了可以自由调动兵马的权力,再加上刘彻早给刘徽的便宜行事之权!卫青可以想象,刘徽领着兵马在外头三不五时的坑匈奴,或许连西域各国都有可能一起的坑了!
刘彻和霍去病也想到这一层,真要是让刘徽放开去干,她八百人都攻到人家王宫去,把人的王都给捉了。三千人,她绝对是敢跑过去挑衅匈奴兵马的。
一群人越听越觉得,有些事是真的说不准,不怕别人坑刘徽,就怕刘徽自己坑自己。
“一千太少了吧。”一千人想都没办法想,那能干吗?
不好不好,还是再多点。
“两千,能够自保,等闲不敢闹事。”卫青想不到汲黯比他还怕,再怕也不能太过,得留点余地,一千人马实在太少。
刘彻细细一想,终是决定听卫青的,“两千兵马,随她调遣,让她便宜行事。”
西域如何,匈奴如何,可得想想了。
想,刘徽都不用想,知刘彻给她两千人马,感慨的道:“怎么只给两千,要是再多给点,我都想去招惹招惹匈奴兵马。”
一群人听着都急忙拦下道:“公主不可。”
“人太少,放心,我不乱来,我安安分分。”人太少,出去不好脱身。可是吧,偶尔也可以来个黑吃黑。
刘徽有了两千人,让人看死了匈奴往西域各国的通道。
得知匈奴有兵马出动时,刘徽立刻招呼她的两千兵动了。
对上刚抢了西域的匈奴兵,哦,她一个埋伏打下来,东西抢了不少,连匈奴的马都一块抢了,绝不给他们留!
哎哟,她那么干,匈奴那头的人得知后,气得大骂刘徽不要脸。
再一次出动抢西域东西的时候,匈奴学乖的多带了人。
刘徽鬼点子多,让人先装了匈奴兵马抢掠回来,趁对方毫无防备,把看守的人解决。等从西域那儿抢掠东西的匈奴兵马回来,身着匈奴兵马的衣裳,她再把人给抢了。
匈奴兵马……
好气啊,快给气死了!
他们是气死了,河西那儿都乐疯了。
匈奴一向狠,抢人东西那是一样都不给人剩下的,粮食,盐,肉,无一不抢。
落到大汉手里,能给大汉改善伙食。
可这个事刘徽做了,有人不太满意的向刘徽拦路进言,道刘徽应该把从匈奴抢到的粮食还给西域。
刘徽?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圣人?
准备回府的刘徽不想理会人,他说什么随便,想让她把抢回来的粮食给西域还回去是不可能的。
“公主当行仁道。”见刘徽不像要听话的样子,那一位再接再厉的朝刘徽作一揖。
“你该去劝匈奴,而不是我。”让匈奴不抢啊,只要匈奴不抢,刘徽保证她也不会抢。
结果拦路的人继续纠缠道:“匈奴不仁不道,故必亡之,公主不想亡,理当多行仁道。否则将落得和匈奴一样的下场。”
啧,跟刘徽杠上呢。
刘徽点点头,“你的意思是,仁道是舍我国百姓,而利他国百姓?”
乍一听刘徽的话,对面拦下刘徽的人明显一愣,反应过来否认道:“当然不是。”
刘徽浅浅一笑的提醒道:“既然不是,那你还让我把粮食还给西域?我是从匈奴人手中抢来的粮食,我还给西域诸国,你想过,他们会怎么看待我们大汉?亦或者,你认为他们会感谢大汉?而且,我国百姓饿着,你让我顾别国的百姓,我暂时没那样一份闲心。勿怪。”
丢下这句话,刘徽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要彰显所谓仁义的人,突然发现,不好意思,他怕是彰显不起来,刘徽压根不按牌理出牌。
“如今一个两个都想往公主面前凑,想引起公主的注意,却用的如此蠢的法子。”刘徽一走,一旁的闵娘忍不住吐露一句,不掩饰对那样一个人的不屑和轻视。
刘徽听得笑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见多了就习惯了。能拦下我,也不知道下一回会在哪儿碰见。”
直觉上,刘徽认定那样一位不会轻易的放弃。
果然不出刘徽所料,很快又再见到那一位。
还是刘适带回来的。
“二姐,此人张留,说是有一个可以令西域诸国乱起的法子,想让我为你引荐。”刘适没有理会刘徽脸上的表情,介绍眼前的人。
刘徽一眼扫过对方,刚拦了她论及所谓的仁义,可惜为刘徽所弃,压根不听,一个转头寻上刘适,说的是截然相反的法子,有意思对吧。
“好,你要一起听听?”刘徽入座,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般,不忘问上刘适一句,要留下来一起听听吗?
刘适摇头道:“我约了人打马球。二姐我走了。”
那一位张留不忘朝刘适作一揖道:“谢公主引见。”
“谢我不必,不过是举手之劳。引荐是小事,若无真本事,你也入不了我姐姐的眼。”刘适乐意做些不费吹灰之力可成的事,但是受人感谢大可不必。她不图虚名,无非想试试眼前的人是不是可以帮上刘徽。
朝刘徽福福身,刘适起身走人。
刘徽待人以礼,刘适走了,她也请人坐下道:“请。”
自有人端了案几和米汤上来。
“谢公主。”一声谢,可就是一语双关了。到底是谢的什么,不一定。
刘徽摊手相请道:“愿闻其详。”
第一次见面跟刘徽讲仁义,随之向刘适自荐,道有法子让西域各国自相残杀,有意思得很。
“某以为,朝廷是想拿下西域的。”张留长了一张普通的脸,扔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注意的那种,此时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道出朝廷的安排。
“开疆辟土,有为之君,谁人不思,谁人不想。想和做到是两回事。”刘徽不认为有人看出朝廷的盘算有何不可。她在上林苑时说过西域里有的是人大有作为的时候,从那样一句话中明白一些道理,随之有所作为,都不是事。
张留想凭一句话让刘徽看重,未免小看刘徽了。
“那公主想过,如何制匈奴吗?”瞧刘徽不为所动的反应,张留不得不正色的论上一句。
刘徽瞥过对方,张留道:“以夷制夷。”
四个字,终于换来刘徽的正眼相看了,刘徽意示他继续。
张留稍松一口气,想要引起刘徽的注意太不容易,一个不慎还有可能适得其反,他岂敢不小心。
“匈奴所在之地,纵然打下了,既不能建起城池,也不好控制管制。朝廷内对于陛下一再用兵,也多是因为如此,才会一再阻止,不希望朝廷为此费心费力。”张留把匈奴的情况一说,目光落在刘徽身上,刘徽颔首表示没有错,正是如此。
张留可算得到刘徽的一些反应了,看得出来,这些事刘徽是有数的。
“依某之见,以夷制夷,可以跟匈奴开互市,以令匈奴人自己牵制匈奴。愿意听话的人,大汉不吝啬给他们所缺的粮食,盐,酒之类的东西,不听话的人,可以让听话的人去解决他们。”张留的以夷制夷也是有一个前提的,比如应该想办法开互市,促进彼此之间的交易。
刘徽提醒道:“大汉律法规定,不得与匈奴有贸易往来。”
张留垂眸道:“听闻公主和匈奴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正因如此,公主才对匈奴的情况了如指掌。旁人要借公主的力,公主何尝不是也在借别人的力。匈奴大单于节节败退,加上算计公主不成,反而损失七万人马,此战后怕是威严尽丧。如今匈奴危机四伏,长公主定不会愿意放过此等机会出击匈奴。”
刘徽提醒道:“朝廷早已定下,明年出击匈奴。”
此事匈奴都收到消息,更何况朝廷里有心打听消息的人。
张留要是连这点事都打听不到,哪来的自信再出现在刘徽面前。
听到刘徽的话,张留道:“长公主打算对匈奴斩尽杀绝吗?”
此问落下,引得刘徽不得不问:“你认为应该斩尽杀绝吗?”
“当斩尽杀绝。杀得越多,大汉得到太平的时间会越长。”张留给出答案,几句话的交流让他明白,眼前的刘徽可以接受他的问题,但他一味的提问,而不说出他的观点,刘徽就不太想跟他谈了。
那可不行,刘徽之前的态度他看出来了,刘徽对内虽多施仁政,却绝非妇人之仁者,该狠的时候刘徽狠起来不曾手下留情。
匈奴之患,到了如今的地步,朝廷是打定主意要解决,既如此,何妨做尽一些。
刘徽抬眼扫过张留,“我以为你会让我把他们杀尽。”
张留讨好的冲刘徽笑道:“人是杀不尽的,匈奴若亡也总会有别的民族,如鲜卑。”
此言不虚,五胡乱华在后世发生了。北边的游牧民族,没了一个会再生出另外一个。永远都不会消失。
“想要个什么官?”刘徽听着张留的话,只要不是一心劝她向善,待人以仁的人,懂是时势的人,当用。
“某想往西域去。”张留不想留在河西,河西的建设早已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该用什么样的人,刘徽早有数安排好了。想要升得快,不能图安稳,不如往西域去,没准哪一天就寻到一个好机会,到时候……
刘徽瞧出来张留的不安分,不以为然。天底下有安分的人,也要有不安分的人。否则世界太单调。
“好,正好大宛那儿送来赔罪的国书,你代我走一趟。”刘徽无意多管的事,有人害怕极了,生怕刘徽来寻他们算账,得不到刘徽的回应,接二连三送来赔罪的书信,希望刘徽能够走一趟,给他们一个机会认错。
刘徽是不认为对方能那么谦卑,怕是里头有事,她也没有闲心往西域那儿去,但既然张留想去,不妨让他去。
“宴无好宴。”刘徽且提醒,她可不是坑死人不偿命的主儿,张留想好了?
“谢公主。”张留能不知道那宴会定不是什么好宴,那也一定要去。要是好宴,还用他去?
刘徽想了想道:“你这几日熟悉一下我身边的人,到时候想带多少人随你挑。”
好大方!
张留早听闻刘徽这位公主办事效率高,为人大方,跟刘徽碰面,一听刘徽说事,才算切身体会到大方是有多大方。
刚来呢,让他随便挑人,他就从未听说过谁家能如此爽快。
“诺。”张留越发坚定一点,定要抱紧刘徽,图一个好前程。
“领张郎君下去安置。”刘徽无非想给人一个机会,至于这个人到底能不能成,放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是以,刘徽便跟陈荷提起让张留走一趟大宛国,陈荷道:“下官原想毛遂自荐的。”
“如今让你去也可以。”刘徽知此去大宛是定要出事的,闻陈荷也有意去一趟,露出笑容而答。
“公主既有安排,便让那人去一趟吧,下官下回再去。”陈荷不至于跟人争,若是无人愿意去,她闲来无事不妨走上一趟,好让大宛往后想不老实都只能老实。
刘徽手底下的人,刘徽是不吝啬给人机会的,张留此人,虽未见其本事,也不妨碍刘徽试着用一用。
“公主,公主。”刘徽正和陈荷论正事,结果一人冲来,显得十分着急的叫唤。
刘徽拧起眉头看向前方,认出来是刘适身边的侍女,“何事?”
“有一位郎君自荐不成,正在闹着自杀。”侍女也万万想不到,有生之年会遇上如此之事,诧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