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血玄阴!焚天灭世戟——!!!”
秦洛瑶最后的咆哮,如同洪荒战神的怒吼,裹挟着焚尽诸天的血焰与毁灭意志,撕裂了葬神山脉的死寂!那杆暗血方天画戟,已彻底与她融为一体,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血色毁灭光柱!光柱核心,是凝练到极致的战血玄阴本源锋芒,戟尖所向,空间寸寸崩塌,留下漆黑的虚无裂痕!其威能,远超之前两招总和,达到了真正的元宗境边缘!这是战血玄阴体在极致战意催动下的终极爆发!焚天灭世,绝非虚言!
戟未至,那纯粹到极致的毁灭意志与焚世血焰散发的恐怖高温,已让焚天谷入口区域化为炼狱!堆积的凶禽残骸瞬间汽化!地面岩石融化,流淌着暗红的岩浆!封堵谷口的骸骨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大片大片地崩塌、碳化!毁灭的风暴尚未真正降临,其威压已让骨山祭坛上的姬紫月闷哼一声,新生星玄之力构筑的护罩剧烈波动,摇摇欲坠!王虎和李芸更是直接被压得匍匐在地,口鼻溢血,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凌尘半跪在血泊与岩浆之间,左胸那被“裂空”戟芒腐蚀出的恐怖伤口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那布满蛛网般裂痕、疯狂跳动的混沌暗金星丹,正被无数漆黑如墨的诅咒纹路死死缠绕、侵蚀!星丹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濒临破碎的剧痛和诅咒噬魂的疯狂呓语!他浑身浴血,帝袍早已化为飞灰,褴褛的布条被血污和岩浆粘连在残破的身躯上。混沌暗金的右眼黯淡无光,视线因失血和剧痛而模糊。
死亡!真正的、避无可避的死亡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焚天灭世戟!秦洛瑶倾注了战血玄阴体全部力量、带着焚灭一切意志的终极一击!以他此刻油尽灯枯、星丹濒碎、诅咒缠身的残躯,拿什么接?拿什么挡?!
“吼——!!!”
然而,就在这绝死之境!凌尘那混沌暗金的右眼深处,那枚代表着九玄源火本源的印记,在死亡的极致压迫与焚尽一切的不屈意志催动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最后一粒火星,竟再次爆发出微弱却无比纯粹的光芒!
不!不能放弃!
焚天之路,岂能止步于此?!
纵身死道消,亦要…燃尽最后一丝光热!
“九玄…源火…焚我残躯…炼我…战魂!!!”
凌尘的嘶吼如同孤狼泣血!他不再试图防御那灭世一戟!反而以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将体内残存的最后一丝混沌源火本源、连同那吞噬了“裂空”戟芒后暂时蛰伏的诅咒邪力、以及心中所有的不甘、愤怒、守护与焚天的意志…全部点燃!尽数灌注于那濒临破碎的星丹核心!
他要以身为引,以源火为炉,以这焚天灭世戟的恐怖力量为薪柴…进行最后的…焚炼!要么,在毁灭中彻底湮灭!要么…在毁灭的烈焰中…涅盘一丝生机!
轰——!!!
一股微弱却带着焚炼诸天、不屈不挠意志的混沌暗金光焰,混合着沸腾的诅咒黑气,再次从凌尘残破的躯体中升腾而起!他挺直了几乎折断的脊梁,布满血污与诅咒黑纹的脸上,是焚尽一切的疯狂与桀骜!他竟主动张开双臂,用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的胸膛…迎向那毁天灭地的血色戟芒!
这一幕,悲壮而惨烈!如同扑火的飞蛾!如同撼树的蚍蜉!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
“疯子!”谷外,一直冷眼旁观的拓跋昊眼中闪过一丝惊悸,随即化为更深的怨毒,“死吧!死得越惨越好!”
而冲锋状态、化身血色光戟的秦洛瑶,那双被纯粹战意与血色充斥的眼眸深处,在凌尘张开双臂、以残躯迎向毁灭的刹那,那被战血玄阴狂暴意志压制的最后一丝清明,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猛地剧烈震荡起来!
是他!那个在荒漠黄沙、凶兽潮涌中,与她背靠背浴血死战的身影!
是他!那个在传承之地,面对邪魔与古族围猎,依旧昂首不屈、焚天撼世的身影!
是他!那个在姬紫月自毁星印、天地同悲时,依旧死死护住她、不离不弃的身影!
更是他!此刻,在这绝死之境,依旧挺直脊梁,以残躯焚火,向她的灭世之戟…发出最后咆哮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血脉深处狂暴的战意枷锁!愤怒?有之!恨意?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感到心悸的…不忍?!
焚天灭世戟的血色光焰,距离凌尘洞开的胸膛…已不足三尺!
那毁灭性的锋芒,已经刺破了他胸前的空气,撕裂了他本就残破的皮肤,甚至…已经触碰到了那疯狂跳动、缠绕着诅咒的混沌暗金星丹!
凌尘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星丹被那恐怖锋芒刺入的剧痛!死亡的冰冷已浸透骨髓!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呃啊——!!!”
化身血色光戟的秦洛瑶,猛地发出一声痛苦而挣扎的嘶吼!那贯穿天地的血色光柱,竟在刺入凌尘星丹前的一刹那,硬生生地…停滞了!
并非力量耗尽!而是…强行逆转!
只见那凝练到极致的血色光戟尖端,那足以焚灭一切的锋芒,在即将彻底洞穿凌尘星丹的刹那,竟如同拥有生命般猛地向上…一挑!
嗤啦——!!!
血色戟芒擦着凌尘那布满诅咒黑纹的左肩,狠狠划过!带起一蓬滚烫的、混合着暗金血液与诅咒气息的血雾!同时,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毁灭力量余波,狠狠轰击在凌尘身后的骨山祭坛基座之上!
轰隆隆——!!!
坚硬的黑色岩石如同豆腐般被切开、崩碎!祭坛基座被硬生生削掉了一大块!碎石混合着死气烟尘冲天而起!
而强行逆转这倾注了全部力量的灭世一击,所带来的反噬是恐怖的!
噗——!!!
秦洛瑶如遭重锤轰击,猛地从人戟合一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座下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异种战马发出一声悲鸣,四蹄一软,轰然跪倒!秦洛瑶本人更是如同断线的风筝,从马背上倒飞而出!手中那杆暗血方天画戟脱手飞出,斜插在熔岩地面上,兀自嗡鸣震颤!她人在空中,便喷出一大口殷红的鲜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眉心那赤红的战血印记光芒急剧黯淡,气息瞬间跌落谷底!强行逆转终极杀招,让她遭受了可怕的反噬,战血玄阴体都受到了重创!
砰!
秦洛瑶重重摔落在滚烫的熔岩地面上,又翻滚了数圈才停下,暗红鳞甲上沾满了灰烬与血污,狼狈不堪。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却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颤抖,只能勉强用双臂支撑着身体,抬起头,那双因反噬而暂时褪去血色、恢复清明的寒星眼眸,死死地、复杂地…看向前方那个同样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凌尘倒在滚烫的熔岩边缘,左肩被戟芒撕裂出一道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皮肉翻卷,甚至能看到断裂的、闪烁着暗金光泽的骨骼!伤口边缘,诅咒黑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但…心脏和星丹…完好无损!
他没死!
在秦洛瑶最后关头强行逆转戟势的惊天一变下…他活了下来!
劫后余生的茫然与剧痛交织,凌尘艰难地抬起头,混沌暗金的右眼透过弥漫的烟尘与血雾,看向不远处那个同样倒在血泊中、挣扎着看向他的敌国女战神。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凌尘眼中,是劫后余生的复杂,是难以置信的惊愕,更深处…是洞悉了她强行逆转杀招所付出的惨重代价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秦洛瑶眼中,有强行压制反噬的痛苦,有被忤逆战血意志的愤怒,有对自身软弱的羞恼,但更多的…是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的、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以及…看向凌尘那残破却依旧挺立意志时,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与…悸动?
没有言语。只有沉重的喘息声,混合着熔岩翻滚的咕嘟声,在死寂的战场废墟中回荡。
“皇姐!你…你竟敢违抗军令!放走此獠!!”拓跋昊气急败坏的咆哮猛地打破了这微妙的死寂!他策动地火蜥蜴冲到秦洛瑶身边,眼中充满了怨毒与难以置信,“你忘了父皇的旨意?!忘了黑魇军的血仇?!你…你对得起西溟帝国吗?!”
秦洛瑶猛地转头,那双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瞬间被冰冷的煞气充斥!她强忍着反噬的痛苦,挣扎着站起,尽管身形摇晃,但那股属于帝国长公主、黑魇军督军的威严与杀气,瞬间爆发!
“拓跋昊!本督军行事…何时轮到你指手画脚?!”她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三招之约…他未死!本督军…依诺退兵!”
她冰冷的目光扫过拓跋昊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又扫过谷外那三千杀气腾腾却因这惊天变故而陷入茫然的黑魇重骑。
“黑魇军听令!”秦洛瑶的声音带着元皇威压,虽虚弱却依旧铿锵,“即刻拔营!退出葬神山脉三十里!三日之内…不得踏入此谷半步!违令者…军法从事!”
“皇姐!你!”拓跋昊目眦欲裂,还想争辩。
“闭嘴!”秦洛瑶猛地咳出一口血,眼神却更加凌厉如刀,“本督军以战血玄阴之名立誓!你想让我…道心崩毁吗?!”
拓跋昊如同被掐住了脖子,脸色涨得发紫,眼中怨毒几乎要喷出火来,却不敢再言。战血玄阴体的誓言反噬,绝非他敢承受!
秦洛瑶不再看他,目光再次投向谷内废墟中挣扎起身的凌尘,眼神复杂难明。她弯腰,艰难地拔出斜插在地的方天画戟,戟尖残留的暗金血液和诅咒气息,让她握戟的手指微微收紧。
“凌尘…”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三招已过…你未死…”
“三日内…西溟铁骑…不入此谷!”
“你我恩怨…战场未尽…”
“下次再见…本公主…必取你性命!”
最后一句,带着冰冷的杀意,却又仿佛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决绝与…宿命的纠缠。
说完,她不再停留,强撑着反噬的重伤,翻身上马。那匹异种战马挣扎着站起,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秦洛瑶策马转身,暗红披风在灼热的风中猎猎作响,留给凌尘和整个焚天谷一个决绝而孤傲的背影。
“撤——军——!!!”
冰冷的命令响彻战场。三千黑魇重骑,在短暂的沉寂后,终于缓缓调转马头,如同黑色的退潮,带着不甘的煞气与铁蹄的轰鸣,朝着葬神山脉之外退去。拓跋昊怨毒地最后看了一眼谷内,也只能恨恨地催动地火蜥蜴,汇入退兵的洪流。
焚天谷外,只余下熔岩翻滚的废墟、崩塌的骸骨壁垒,以及…那弥漫在硝烟与血腥中,一丝若有若无、名为惺惺相惜的微妙气息。
凌尘捂着左肩深可见骨的伤口,看着那消失在死雾中的暗红身影,混沌暗金的右眼中,那焚天的火焰微微摇曳,最终化为一声复杂难明的叹息。
三招之约,生死一线。她…终究留了手。
这敌国女战神冰冷战甲之下…究竟藏着怎样的心思?这战场未尽的话语…又将导向何方?
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情愫,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他那被鲜血与诅咒浸染的心湖中…悄然荡开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