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弥漫的竹园门口,六匹雪白龙马正焦躁地踏着前蹄。银色的蹄铁在青石板上踏出清脆声响,颈间飘逸的鬃毛随着响鼻声轻轻摆动。
梦朔雪整个人裹在绯色斗篷中,平日里总是赤足的双脚此刻缠着鲛绡敷脚带,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色的光泽。秋月白将他抱上辇车,那对包裹得像人鱼尾的足尖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随着星野一声稚嫩的\"出发\"令下,龙马仰首长嘶,辇车腾空而起。他慌忙抓住门框,看着果果在头顶兴奋地窜来窜去,他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抓。
车厢内,梦朔雪紧闭双眼躺在软榻上,脸颊绯红如煮熟的螃蟹,睫毛颤抖像两把刷子。
而对面小榻上的秋月白保持着端正坐姿,指节绷得发白。喉结滚动时,脖颈经脉分明凸起,仿佛在竭力封印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凶兽。
此刻在玉佩空间里,两人的神识小人正赤裸相对。梦朔雪刚要离开,透明的手臂就被秋月白一把抓住。
灵魂相触的酥麻感让两人瞬间僵住,整个空间顿时雾气弥漫,两个迷你版的身影头顶不断冒出缕缕白烟,活像两只烧开的水壶。
\"你......\"
\"我......\"
两团绯色雾气同时炸开,神识空间顿时云蒸霞蔚。迷你秋月白无意的识摩挲了一下那截手腕,整个空间突然下起了桃花雨——片片带着体温的落英沾在相贴的肌肤上,将灵魂的温度灼烧得愈发滚烫。
迷你梦朔雪猛地抽回手,慌乱中却因动作太急,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跌去。迷你秋月白下意识伸手去捞,结果两人一起摔进了玉佩空间里那片柔软如云的灵雾中。
雾气缭绕间,梦朔雪的神识被压在身下,金色的灵纹在肌肤上若隐若现,像是被惊扰的星河。他羞恼地瞪大眼睛,声音却比平日更软:“你……滚开?”
迷你秋月白却像是被定住了,目光落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低声道:“……抱歉。”可手却仍撑在他身侧,没动。
迷你梦朔雪被他看得浑身发烫,灵魂相触的微妙触感比肉体更清晰,每一寸贴近都像是有细小的电流窜过。他忍不住蜷了蜷脚趾,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一缕雾气,试图遮掩自己:“你、你看什么看?”
迷你秋月白忽然低笑了一声,嗓音比平时更沉:“……原来……也会脸红。”
迷你梦朔雪瞬间炸毛,抬手就要推开他,结果指尖刚碰到他的胸膛,两人同时一颤。
“你……!”梦朔雪的神识羞愤交加,干脆化作一缕流光,直接逃出了玉佩空间。
现实中的梦朔雪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脸上红晕未褪。他一把扯过斗篷上的兜帽遮住自己头,恨不得原地消失。
对面的秋月白也缓缓睁眼,眸色更深了几分,指节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嗓音微哑:“……方才,失礼了。”
梦朔雪闷在斗篷里,声音闷闷的:“……闭嘴。”
星野在车外探头:“师尊?你们在吵架吗?”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星野狐疑地看了看两人,感受车内莫名升高的温度,嘀咕道:“怎么感觉车里比外面还热……”
果果在他头顶“吱”了一声,深表赞同。
车厢内的空气凝滞了一瞬。
梦朔雪蜷在斗篷里,心跳仍未平复。他悄悄掀开一角,正对上秋月白深邃的目光,立刻又缩了回去,耳尖烫得厉害。
秋月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星野抱着果果坐在车辕上,小脸皱成一团。
“果果,师尊和师叔怪怪的。”他压低声音,偷偷回头瞥了一眼纱帘漫卷的车厢。
“吱!”果果甩了甩尾巴,表示赞同。
星野托着下巴,一脸沉思:“难道是因为天太热了?可师尊不是冰灵根吗?怎么会怕热……”
正琢磨着,前方云雾忽然翻涌,一道丽影破空而来,拦住辇车去路。
“啊!”星野惊呼一声眼疾手快,一把拽住缰绳。
龙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辇车随之剧烈一晃。车厢内传来\"咚\"的一声闷响,茶具在檀木桌上叮当作响。
\"放开我!不许你......唔......\"
辇车急停的一瞬梦朔雪整个人便因惯性向前栽去。秋月白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将他揽入怀中。被地缚状态禁锢灵力的梦朔雪猝不及防,慌乱中右手重重磕在茶桌边缘,顿时泛起一片红痕。
\"你!\"梦朔雪又惊又怒,挣扎间发丝散乱,桃花簪掉落。秋月白却趁机收紧手臂,在他抬头的瞬间俯身而下,将那双总是吐出拒绝话语的唇瓣牢牢封住。
所有的反抗都凝固在这一刻。梦朔雪瞳孔骤缩,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唔,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僵硬。茶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与两唇间清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梦朔雪,你当真这般无情?”辇车外传来女子冷冽的质问声夹杂着细微颤抖。
秋月白眼中寒光骤闪,缓缓放开怀中人。下一刻,人以静立于龙马头顶双角之上,足尖轻点,凤眼微眯俯视着前方女子,低沉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吕瑶,本座的耐心有限。”
“秋宫主未免管的太宽……”吕瑶皱眉冷声。
“第一,他是本座道侣……”秋月白冷声开口打断吕瑶的质问:“第二,他早已表明态度,你不过是想听他一句原谅,从而去除心魔……”秋月白嗤笑:“可你……配吗?”言语轻柔却极尽嘲讽。
辇车内梦朔雪清冷的话语传出:“吕瑶,吕梦早已死在那年初春的大雪夜,”梦朔雪顿了顿,眼中杀意一闪即逝:“如今在这具躯壳里的、不过是山间野鬼,否则你以为他凭什么能修炼。”
这句话如同万钧雷霆当头劈下,吕瑶踉跄着后退半步,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原以为只要他嘴上说原谅自己就好,却不曾想听到的是同样的话术。
她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歇斯底里的质问:“五岁稚童尚且年幼,不辨是非,你连一句口头上的原谅都不愿意吗?”
“哈哈哈……”梦朔雪悲泣的大笑声如同鬼泣嘶哑刺耳,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语气满是嘲讽:“不愿!刽子手,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他擦掉泪水语气突然变得轻柔“吕瑶,看看现在的自己,是否感同身受了呢?”
梦朔雪五指用力,手中桃花簪上的花瓣纷纷脱落,他语气冰冷刺骨,泛起双色的桃花眼里压抑的杀气不断翻滚:“你该暗自庆幸,我没回去屠吕家满门。而不是一而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你想屠族!?”吕瑶的尖叫声响彻云霄,震的六匹龙马都后退了一步,铁蹄在云层上踏出璀璨的火星。
辇车纱帘无风自动,传出梦朔雪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语:“懦弱卑微的母亲,酒后施暴的父亲,一心攀高枝的姐姐,还有那些资质不行修为不高只会内讧的族亲……”
“可他们是你的血脉亲人。”吕瑶厉声打断。
“亲人?……哈哈哈……”笑声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你们欺负我时可曾当我是亲人?你被人欺负推我挡伤时可曾当我是亲人?寒冬腊月我被丢出家门时门后看热闹的他们可曾当我是亲人?”
他每说一句,吕瑶身子便矮三分:“最后出来补上一脚的你……有什么资格,又是什么立场来请求我的原谅。”话音落吕瑶扑通跪在脚下的长剑上,双手掩面痛哭。
梦朔雪随手拿出灵石,借住灵气催动腕间绑带飞出如灵蛇死死缠住吕瑶的脖子,还沉浸在一声声质问中的吕瑶没回过神,就被猛地吊上半空。她双手死死扣住脖子上的飘带,双脚悬空不停的挣扎。
“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定要去吕家拜访一番。”梦朔雪的声音忽然温柔似水,手臂却猛地下压,吕瑶如断线风筝坠向群山。
刹那间,地动山摇。烟尘如巨浪冲天而起,惊起漫天飞鸟凄厉哀鸣,走兽奔逃的轰鸣声久久回荡在峡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