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日子里,梦朔雪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偷偷接济秋月白,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默默付出。
而秋月白白天出去或是乞讨,或是找附近的胭脂铺、杂货铺帮忙搬运一些小件货物,他赚来的几个铜板都交给梦朔雪,晚上两小只就这样挤在一起,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小鸟,温暖而安心。
时光犹如白驹过隙,弹指间已是又一年盛夏。
夏天的阳光总是热情得让人无法忍受,对于自带控温的修士来说自然不会感觉到热,但对于无法修炼的普通人来说,简直就像生活在炼丹炉里,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
秋月白顶着炙热的太阳,在胭脂铺门口搬运货物。相比一年前,九岁的秋月白黑了许多,也健壮了许多,手臂上隐隐可见结实的肌肉。他挥汗如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仿佛每一滴汗水都承满了未来的希望。
就在他埋头苦干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街边躺着一个晒太阳的老乞丐。
老乞丐透过乱蓬蓬的头发缝隙偷偷看着他,手指有意无意地微动,像是在掐算着什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直到正午,秋月白终于把所有的货物都搬进了库房。老板拿了20个铜板给他,秋月白接过铜板,谢过老板后,转身向客栈跑去,脚步轻快却带着一丝疲惫。
老乞丐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一直跟到小巷子里。当看到梦朔雪走出来时,老乞丐的眼神闪了闪,快速掐算起来,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过了好一阵,老乞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孽缘啊,孽缘,或许现在还有救。”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老乞丐最终没能抵挡住天才弟子的诱惑。在秋月白又一次卸完货回去的途中,老乞丐拦下了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威严:“小娃娃,老夫观你天赋异禀,你可愿随我修行?”
秋月白紧紧皱着眉头,满脸无语地看着老乞丐,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恼:“我是年纪小,又不是傻,你我同为乞丐,我随你修如何乞讨?”
老乞丐并不恼怒反而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洒脱与不羁:“哈哈哈……你这小娃娃看好了。”说完,他打出几道清洁咒,片刻间,就变了个样。
老乞丐身上的破衣烂衫化作一袭洁净的道袍,乱蓬蓬的头发也变得整齐,整个人仙风道骨,气质非凡。
秋月白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目中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邋里邋遢地在街边乞讨。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不解和迷茫:“为什么,仙人不应该是这样的?”
老乞丐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哈哈哈……这世间修行方法何其多,做乞丐缘何不可修仙?小娃娃,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愿……”
还不等老乞丐把话说完,秋月白当即跪地,大呼:“我愿意,我愿意!徒儿多谢师父收留!”他边说边磕头,把头磕得咣咣作响,听着都让人心疼。
老乞丐连忙伸手扶起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慈爱:“快起来,快起来,既然如此,那就随师父一道走吧。”
“可是……师父,此去一别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我想去和家人告别。”秋月白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满是失落和复杂。
老乞丐捋了捋胡须,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也好,那便去吧,为师在这儿等你。”
“多谢师父。”秋月白说完,快速向小门跑去,凌乱而急促的脚步预示着他此刻心中很是紧张。
“小雪……小雪……”秋月白冲进院子,跑到梦朔雪跟前,激动地一把抓住梦朔雪的小手,声音有些颤抖:“朔雪,我要离开了,我遇到一个老仙人,他要带我去修行。”他的眼中满是不舍,却又带着一丝期待。
梦朔雪惊讶地瞪大眼睛,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真的吗?那太好了!”他的声音清脆,带着由衷的喜悦。
秋月白用力点点头,语气坚定:“小雪要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一起修仙,你就不用在做下人了。”
梦朔雪的笑容灿烂如阳光,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不舍:“这里是我的家,我等哥哥成仙后回来找我。哥哥祝你一路平安,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小奶音带着真心的祝福。
秋月白从怀里掏出所有赚到的钱,郑重地交给梦朔雪:“好吧,朔雪这个你拿好,好好照顾自己,那我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有些匆忙,仿佛怕自己一犹豫就走不了了。
梦朔雪握着手中的钱,看着秋月白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快步追了出去,冲着秋月白的背影大喊:“哥哥,我会很想你的,你别把我忘了……呜呜呜……”小奶音变成重重的鼻音,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秋月白听到梦朔雪的呼喊,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他加快脚步,越跑越快,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用力擦掉眼泪,一口气跑到巷子口,才敢转身回头看。
老乞丐站在一旁,看着秋月白的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舍不得吗?那孩子无法修行,你们注定不是一路人,即便现在不分开,以后也会如此。”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劝慰,似乎怕秋月白为此产生执念。
秋月白眼神坚定,声音低沉却有力:“那我也不会放弃他,等我修炼好了就回来找他。”
老乞丐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现实的残酷:“修炼无岁月,凡人的一生多则也不过百年,等你修炼回来,你确定他还在吗?”
秋月白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抬起头,满眼乞求地看着老乞丐:“师父,能不能带他一起走?我不想丢下他一个人。”
老乞丐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怜悯:“走吧,我们带不了他。修士的世界无比残酷,带上他就等于是害了他。他无法修行,强行踏入修士的世界只会让他陷入危险。”
秋月白低下头,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他最后看了一眼小巷子,眼中满是不舍与痛苦。他抿了抿唇,声音低哑:“我知道了,师父。”
老乞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走吧,孩子。有些缘分注定只能到此为止,强求不得。”
秋月白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楚,转身跟着老乞丐离开。他的脚步沉重,却再也没有回头,然而心中的信念却越发坚定,心里暗下决定:“我一定要在百年内修炼成仙。”
巷子深处,梦朔雪站在原地,望着秋月白离去的方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低声喃喃:“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巷里,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昔日一别,再见已是发染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