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里的照片在阳光下迅速氧化变黑,就像我不断被吞噬的记忆。
我用透明右手捏着它,指骨上的奇怪文字在皮下蠕动。自从数字突破\"柒\",这些文字就开始自行重组,有时会突然刺痛,让我看到不属于现在的画面——
——穿着考古服的我跪在某个青铜门前,背后插着队友的匕首...
——齐夏站在血泊中,手里拿着本该在第五天才出现的羊头人面具...
——楚天秋的眼镜反射着火光,他在烧一本写满参与者名字的笔记...
\"林郗!\"
齐夏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我们正在废弃医院搜寻物资,透明手臂像探测仪一样不受控制地带我来到地下室。这里堆满金属舱,每个舱门内壁都刻着名字和日期——全是往届参与者的信息。
\"这是......\"楚天秋推着眼镜,\"冷冻舱?不,更像是某种记忆提取装置。\"
我的手臂突然刺向某个舱门,在接触瞬间,舱壁上的刻痕亮起红光。大量记忆碎片涌入脑海:这个舱里的人在第三届游戏变成蛇女,她现在正是今天的主持者。
\"今天游戏在精神科。\"齐夏踢开一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生肖'已经来了。\"
果然,走廊尽头站着个穿护士服的蛇女。她的腰部以下是粗壮的蛇尾,竖瞳在看到我透明手臂时收缩成线。
\"病人到齐了呢~\"她吐着信子,\"今天的治疗主题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所谓诊室其实是手术室改造的。七把牙科椅呈环形排列,每把都配有头盔般的装置。蛇女扭动着给我们戴上头盔,鳞片擦过我的透明手臂时发出金属碰撞声。
\"规则很简单~\"她滑行到中央控制台,\"每人分享一段心理创伤,其他人进行'治疗'。成功治愈者获得'道',治疗失败者......\"她突然按下按钮,一个原住民的头盔里伸出钻头,\"就需要脑叶切除手术~\"
钻头旋转声让所有人面无血色。我的头盔内壁开始渗出某种液体,接触皮肤后立刻产生幻觉——我回到了那个地宫入口,身后队友的尸体正在抽搐。
\"第一个病人~\"蛇女指向西装男。
他结结巴巴说起妻子车祸。红发女突然插话:\"你明明踩了刹车却撒谎说失灵,因为想骗保!\"——这明显是受液体影响产生的攻击性。
令人意外的是,西装男崩溃承认后,他的\"道\"数字竟然上升了。蛇女兴奋地记录:\"宣泄疗法成功~\"
轮到我时,透明手臂自动挡住侵袭的液体。但楚天秋就没这么幸运——他被迫回忆女儿病逝时,双胞胎幸存者尖叫道:\"你故意拖延送医!\"
\"不!那天我在......\"楚天秋突然抱头惨叫,因为头盔正在抽取这段记忆。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记忆变成实体胶卷被蛇女吞吃。
\"住手!\"我挥动透明手臂,骨骼上的文字突然飞出,在空中组成屏障。蛇女惊愕地发现她无法消化这段记忆胶卷了。
\"你......\"她嘶嘶作响,\"是青铜门那边的......\"
混乱中,红发女突然袭击双胞胎,两人扭打时撞到控制台。所有头盔同时释放电流,除了被透明手臂保护的我,其他人都在惨叫。
蛇女趁机扑向楚天秋的记忆胶卷,我的手臂却先一步刺穿她腹部。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开始反向吸收她的记忆!
我看到蛇女生前是考古队的医学顾问,地宫里发现的青铜器会让人产生记忆黑域。当队友们开始互相残杀时,她躲进冷冻舱,却成了第一批\"生肖\"......
\"违规者!\"蛇女挣脱后尖叫,她的身体正在融化,\"数字超过柒不得干预治疗!\"
她按下紧急按钮,诊室突然翻转,我们全部掉进下层停尸间。蛇女在消失前狞笑:\"治疗继续~找出真正的精神病患~\"
停尸柜开始震动,七具尸体爬了出来——全都是我们自己的模样!
\"这是你们在往届游戏中的死状~\"蛇女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找出死因就能活~\"
我的\"尸体\"心口插着考古铲,和龙首人的致命伤一模一样。齐夏的则浑身结冰,对应着某种冷冻死法。最恐怖的是楚天秋的\"尸体\"——没有外伤,但天灵盖被打开,大脑不翼而飞。
\"记忆抽取......\"楚天秋脸色惨白,\"这就是治疗失败的真正下场。\"
红发女突然发狂,用手术刀划开自己\"尸体\"的喉咙:\"我受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现实中的她也开始飙血,仿佛在同步受伤。
\"认知同步现象~\"蛇女大笑,\"现在明白了吗?你们在治疗的是未来的自己~\"
我的透明手臂突然插入自己的\"尸体\"。刹那间,无数时间线在眼前展开:有被齐夏杀死的版本,有变成生肖的版本,甚至有一个版本的我站在青铜门外操控着整个终焉之地......
\"找到......最初的......\"尸体嘴唇蠕动,吐出和怀表里相同的提示。
当其他人忙着\"治疗\"自己时,我注意到所有尸体左手小指都缺了一截——和西装男的手一模一样。这不是巧合,而是某种身份标识。
\"我们都被篡改过记忆。\"我突然说,\"所谓'罪行'其实是进入终焉之地的通行证印记。\"
蛇女的笑声戛然而止。停尸间墙壁剥落,露出后面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无数个我们,每个都缺了小指。
\"第四天游戏结束。\"广播响起,\"幸存者六人。\"
回到地面时,我的数字达到\"柒.叁\",透明化蔓延到右肩。更可怕的是,当齐夏走过某面镜子时,我短暂看到镜中的他戴着羊头面具,手里握着滴血的考古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