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山北麓,晨雾被血腥味浸透。
孙思邈的右臂道袍已被斩裂,露出的伤口泛着幽蓝荧光——安禄山的弯刀淬了陨铁毒,伤口处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
“老东西,你还能逃到哪去?”安禄山独目狰狞,亲兵呈扇形围拢,弓弩手的长箭在晨光下泛着冷芒。
孙思邈背靠悬崖,左手拂尘斜指地面。他的白发被山风扬起,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安将军可知,为何终南山樵夫称贫道为‘白阎罗’?”
话音未落,老道突然从袖中甩出三枚蜡丸。蜡丸落地即炸,紫红色烟雾瞬间笼罩方圆十丈!
“闭气!是五毒阎罗散!” 安禄山暴退,却见最前排的契丹武士已抓着脸惨叫倒地——他们的眼球在烟雾中融化,脓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
烟雾中传来孙思邈的吟诵:
“一毒腐皮肉,二毒蚀筋骨,三毒……”
吟诵戛然而止。一支冷箭穿透紫雾,正中老道左肩!
孙思邈踉跄退至崖边,右手突然拍向腰间药囊。囊中飞出一只青铜机关蜂,尾部喷出粘稠黑液——遇空气即燃!
轰!
火墙腾起的刹那,老道做了一件让所有人瞠目的事——他竟主动跃下悬崖!
安禄山冲到崖边,只见孙思邈的白袍挂在下方三丈处的松枝上,随风飘荡。崖下云雾缭绕,不见人影。
“给老子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实际上,孙思邈在坠落的瞬间,左手拂尘丝已缠住预埋在山缝中的铁链。他像蜘蛛般悬吊在视线盲区,静静看着胡骑在头顶跑来跑去。
待追兵远去,老道忍着剧痛横向移动七丈,靴尖踢开一处藤蔓伪装的石板——露出仅供一人侧身通过的狭缝!
这是他在采药时发现的天然石隙,内壁凿有踏脚凹坑,尽头连通着废弃的炼丹洞。
洞内石桌上整齐摆放着: 一张人皮面具——仿的是安禄山军中一名契丹巫师 ,一瓶腐骨生肌膏,是以蜈蚣卵和陨铁粉炼制,能暂时封印右臂的结晶化 。一本《毒经》残卷,上面记载着“以毒攻毒”克制陨铁的方法
孙思邈咬住木棍,将匕首烧红后直接剜去右臂结晶化的血肉。冷汗浸透道袍时,他忽然听到洞外传来脚步声……
来者竟是只黑毛红瞳的山魈!它捧着个湿漉漉的包袱,里面赫然是孙思邈挂在松枝上的染血道袍。
老道轻笑:“好畜生,不枉老夫喂你三年朱果。”
他穿上契丹巫师的装束,将道袍套在山魈身上,又给它喂了粒猩红药丸,此丸乃是采自终南山的疯魔菇炼制而成,能让动物狂暴化。
“在那边!”远处立刻传来胡骑的呼喝。
猩红药丸入腹的瞬间,山魈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原本不过孩童大小的身躯骤然膨胀,肌肉如藤蔓般虬结隆起,黑毛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赤红血管。它仰头发出一声不似活物的尖啸,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坠落。
孙思邈将染血道袍甩到它背上,低喝一声:“去!”
山魈赤红的眼珠锁定洞口光亮,四肢着地狂奔而出。它每一步都在岩地上留下寸深的爪痕,道袍在身后猎猎飞舞,宛如白衣鬼魅。
正在山腰搜查的契丹武士们忽见一道白影掠过树梢。
“在那!”为首的百夫长张弓便射,箭矢却如中败革——山魈竟徒手抓住箭杆,反手掷回!
箭簇贯入一名胡骑眼眶,血浆混着脑浆迸溅。
“是那妖道!他化成怪物了!”恐慌如瘟疫蔓延。武士们看见的,分明是个身高九尺、白发飞扬的狰狞鬼影——孙思邈抛出的蜡丸第三点就是致幻!是致幻成分让他们产生了集体幻觉。
安禄山闻讯赶来时,正撞见“白衣妖道”徒手撕开两匹战马。鲜血泼洒在它身上,将道袍染得越发刺目。
“放火箭!给老子烧死它!”
二十支裹着油布的箭矢破空而来。山魈不闪不避,任由火焰吞没全身。它化作一团火球在军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长生天啊……”所有胡骑跪地颤抖,“这是汉人的山神!”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真正的孙思邈已扮作契丹巫师,拄着骨杖从容穿过防线。他腰间挂着的陨铁护符微微发烫——那是山魈生命垂危的感应。他心中纵有千般不忍,却不能回头!“山魈啊山魈,今日你为老夫尽忠,脱困之后我一定第一时间超度你,使你不受地狱轮回之苦,脱离畜生道,来世投个人身吧!”。。。孙思邈心念道。
山魈最终还倒在了溪涧边。它焦黑的躯体逐渐缩回原形,唯有心口处嵌着一枚蓝光闪烁的陨铁碎屑——孙思邈早将“血符”残片植入其体内。
追兵围上来时,焦尸突然爆出刺目强光!
“我的眼睛!” 安禄山捂着独目惨叫。待光芒散去,地上只剩一具普通猿猴焦尸,哪还有什么妖道。
亲兵颤抖着汇报:“将军……这、这好像是终南山经常出没的黑毛山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