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赫蕾的驼队离开长安那日,西市飘着细雨。
绿眼睛的胡姬撑着把油纸伞,伞骨上缀着的银铃随步伐轻响。她身后跟着三支商队——一支往陇右,一支向剑南,还有支神秘的队伍悄悄拐进了终南山小道。
\"跟哪边?\"阿沅蹲在茶楼屋顶,指尖捻着根红线。红线另一端系在驼队最后一匹白骆驼的铃铛上,线上每隔三寸就缀着粒朱砂珠,正随着骆驼步伐微微发亮。
崔衍按住腰间横刀:\"西南。
终南山深处的破庙里,娜丝琳掀开油布。
二十块军粮饼整齐码在供桌上,每块都被掰开过,露出里面发光的朱砂。胡姬的匕首轻挑,朱砂粒滚入铜碗,与某种紫色液体混合后,竟在桌面投射出模糊的地图——正是忘忧居后院的全貌!
\"果然有诈。\"她冷笑,却突然发现铜碗里的液体开始沸腾。
朱砂\"噼啪\"炸开,化作红烟凝成四个大字
“回头是岸”
林间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
塔赫蕾刚转身,就被漫天红雾笼罩——那不是烟雾,而是极细的辣椒粉!她呛得泪流满面,隐约看见雾中走出个佝偻身影。
孙思邈的藤杖点地:\"姑娘可知,朱砂遇雄黄会变黑?\"
胡姬的弯刀还没出鞘,双脚突然陷入泥土——地下早埋了混着醋的石灰粉,遇水即黏。更可怕的是,那些朱砂粉正顺着她的波斯长袍向上蔓延,所过之处布料寸寸脆化。
\"你...不是商人!\"她嘶声喊道。
忘忧居的地窖里,塔赫蕾的假发被揭下。
露出的金棕色短发让苏晚瞳孔骤缩——这种发型她只在二十三世纪的历史档案里见过,属于阿拉伯帝国的女性密探。
\"大食派你来偷军粮配方?\"崔衍的刀尖挑起她颈间银牌,上面刻着新月纹。
胡姬突然笑了:\"你们真以为...安禄山死了就天下太平?\"
她吐出口中藏着的毒囊,却惊觉舌尖发麻——孙思邈早在她衣领熏了麻沸散!
黎明时分,阿沅收回了那根红线。
线上的朱砂珠少了七粒,正好标记出终南山到波斯商馆的密道。更惊人的是,最后那颗珠子滚到某块地砖上时,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
崔衍撬开地砖,下面埋着张羊皮地图: 长安地下,竟遍布着蛛网般的暗道!
羊皮地图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崔衍的指尖沿着墨线游走,从西市胡商区到皇城朱雀门,再延伸至城外灞桥,整座长安城的地下竟盘踞着密密麻麻的甬道网络。更骇人的是,某些节点标注着奇怪的符号——
\"这不是普通地道。\"孙思邈的藤杖点向三个骷髅标记,\"前朝宇文恺修建大兴城时,曾设'九幽玄廊'以镇龙脉。\"
苏晚突然按住地图一角:\"这里!\"她指着的正是忘忧居所在位置,下方赫然画着口棺材图案,旁边小字批注:「开元廿八年封」。
阿沅手里的茶盏\"当啷\"落地——那正是杨玉环入宫的年头!
子时的西市空无一人,唯有打更人的梆子声远远回荡。
四人蹲在塔赫蕾商馆的后院,盯着那口被移开的青石井。井壁上嵌着生锈的铁环,拽动后露出条倾斜向下的滑道,阴风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我先。\"崔衍咬住匕首滑入黑暗。
滑道尽头是座巨大的地下厅堂,四壁点着长明灯。灯光映照下,数百尊陶俑整齐排列,每尊俑的胸口都嵌着块黯淡的陨铁。更诡异的是,地面刻着的八卦阵中央,静静停放着一具冰棺......
冰棺透明如水晶,里面躺着个穿道袍的老者。
孙思邈的白须无风自动:\"袁天罡......\"
这位前朝太史令的尸体竟栩栩如生,双手交叠处压着卷竹简。崔衍刚要触碰冰棺,整座地厅突然震颤!那些陶俑的眼窝里齐齐亮起蓝光,关节发出\"咔咔\"声响。
阿沅尖叫着指向竹简——它正在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
半片《推背图》真迹,上面画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正在往地脉中倾倒蓝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