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问天踩着晨露回到仙门总部时，玄铁靴底还沾着魔宗祖庙的灰。
三日前山巅那个人一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逆鳞印记也一阵阵发烫，像有人在拿针扎他神经。
他握了握手，指节咔咔响——现在得先去开会，混沌盟的事和那个“自己”的身份，都只能等会再说。
刚走进鎏金殿，门在他身后合上的一瞬间，他脚步猛地停住。
檀香混着冷冽的剑气扑面而来，主位上居然坐着一个人，穿着黑衣，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连左眉那道疤都在，那是半年前和魔修打的时候留下的。
“你总算来了。”假林问天放下茶杯，笑得很欠，“雷将军刚才说让我带先锋营，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任务值不值得接？”
屋里的人全看了过来。
雷震岳手按在剑上，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清音轻轻摸着净心铃，铃身泛起光；南宫魅影站在廊下，血瞳一缩，指甲掐进了掌心；苏璃月靠在柱子后，袖子里的手快速结印，鼻子边飘出一点狐香；萧无锋最直接，唰地拔剑：“操！老子砍死一个假的！”
林问天咽了口唾沫。
心跳声大得像鼓——这个人不是幻觉，气息、说话方式，全都跟他一模一样。
更糟的是，他用逆鳞预判下一秒动作，结果看到假的自己正端起茶杯，动作和他完全同步。
他往前走了两步，黑衣服下摆扫过地面：“雷将军，三天前在魔宗祖庙，您托我带的九转回魂丹……还在吗？”
假林问天笑了：“雷将军会托你带药？是你替幽冥尊者解开锁链时，我帮你挡了冥火爪，人家才送的疗伤丹。”他卷起袖子，小臂上有道焦黑的伤痕，“这伤到现在都疼。”
雷震岳的手重重按在剑柄上：“你们两个，别逼我动手。”
清音开口了，手里净心铃微微震动：“试试净心铃吧，能照出灵魂真伪。”
假林问天立刻伸出手：“我先来。”
清音敲了一下铃，金色的雾从两人头顶升起，缠在一起。
屋里的人都盯着看——片刻后，铃里映出的光雾竟然一模一样，连纹路都没差。
“不可能……”南宫魅影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红得吓人，“灵魂是天道刻的，除非……”
“灵魂映射。”林问天接过话头，掌心的逆鳞突然剧痛，“混沌盟的手段。”
苏璃月耳朵动了动，指尖的银铃突然炸响。
她抬头，眼里紫光暴涨：“我布了灵狐阵！真的有逆鳞血脉，假的……灵魂深处有符种，像蛇缠在命线上！”
林问天后颈发凉。
逆鳞烙印烫得像被火烤。
他想起冥策临死前说的“混沌盟有十二尊”，想起山巅那人的冷笑——原来那时候，对方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看来得认真打了。”假林问天抓起长枪，枪尖划破空气发出尖啸，“我们本是一体，看看谁的命运更强。”
枪风夹着腥气扑来时，林问天本能地一闪。
可这一闪的角度，刚好是假林问天预料的那样——枪尖擦着他右肩划过，在衣服上撕开一道口子。
“你总是先守后攻。”假林问天转身再刺，枪花如雨，“跟萧无锋练招时，第三下一定虚晃左边；救苏璃月那次，你先撒迷魂粉再靠近……”
林问天咬破舌尖，逆鳞纹路顺着脖子爬到眼眶。
三秒预知出现了：假林问天会在下一秒刺他左肋，那里是他上次受伤的地方。
“逆鳞！”他大喝一声，举枪迎上去。
金属相撞的声音震灭了烛火，黑暗中两道身影狠狠撞在一起。
晨光洒进大殿时，假林问天的枪抵住了林问天喉咙，而林问天的枪尖，已经插进对方心脏。
“你输了。”假林问天声音沙哑，嘴角流出黑血，“但你以为赢了？命运镜像不止一个……”
话没说完，他的身体化作黑雾，长枪掉在地上。
林问天弯腰捡起黑雾中的令牌，冰凉的青铜令上刻着混沌纹路，背面写着“第十二尊”。
“十二……”南宫魅影扶住柱子，血瞳里的红光暗了下来，“原来冥策说的十二尊，是十二个命运镜像。”
苏璃月的尾巴缠上林问天手腕：“每个镜像都有你的记忆，走不同的路。他们在不同时间点出现，现在……”
“现在这些路，开始汇合了。”林问天盯着令牌，逆鳞纹路和上面的图案重叠，像两条纠缠的毒蛇。
他想起山巅那人笑的样子，想起冥策最后的尖叫——混沌盟的目的从来不是杀他，而是让整个三界困在他的命运循环里。
外面传来风吹战旗的声音。
林问天看向远方，山脚下三族联军的旗帜正在集结。
仙门的黑、妖族的银、魔宗的血色，在晨雾中翻腾。
“命运想让我走它的路？”他低声笑了笑，逆鳞在体内沸腾，眼里亮得像火焰，“那我就亲手把这条路，烧成灰。”
外面马蹄急促，传令兵的声音穿过晨雾：“归墟之巅急报！三族联军先锋营已抵达，请各位马上前往！”
林问天握紧混沌令，转身走向殿外。
阳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和地上未散的黑雾重叠，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