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走过来坐在了沈玉娇的身旁，但却并没有开口制止，而是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落下。
毕竟人在悲伤的时候能哭出来其实是最好的，反倒是那些哭不出来的才让人担心。
等到沈玉娇逐渐停止了啜泣后，秦佳这才抽出纸巾递给了她：
“还好吗？”
沈玉娇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后哽咽着摇摇头：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姐姐……在妹妹最需要我的时刻我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别这么想，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滥杀无辜的人渣，你现在已经把他们都给宰了，也给妹妹报仇了……”
“不只是这个。”
红着双眼的沈玉娇再一次哽咽着摇摇头：
“十年前我离家出走，那时玉婷才小学毕业，结果我再回来时她已经结束了高考……她在中学的这六年来我没能陪在她身边哪怕一天，我在她最需要我这个姐姐陪伴的时刻缺席了……”
“曾经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直到我刚才看到她中学期间的好友和同学们发来的慰问信息时我才发现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我错过了她人生中最宝贵的六年时光……”
看着昔日自己眼中这个无所畏惧的沈玉娇此刻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秦佳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但她那平静的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
她很清楚在沈玉娇如此脆弱的时刻自己必须成为她的依靠。
于是她一边轻抚着沈玉娇的后背，一边安慰道：
“你不是缺席了妹妹的六年，而是为这个国家整整贡献了六年，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六年或许真的是你妹妹最宝贵的时光，但又何尝不是你最宝贵的时光？自古忠孝难两全，有些时候我们在家与国中必须做出选择，但不管怎么选择都没有人能责怪你。”
“我相信玉婷若在天之灵肯定不会怪你，毕竟你这六年不仅保护了她，更保护了千千万万和她一样的华夏儿女，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何况在父母离世后你就第一时间赶回来陪在她身边，她的人生从没有缺少过来自家人的爱，所以你不需要为此自责。”
不得不说，秦佳虽然看起来是个话不多的高冷美女，但在安慰人这方面还是有些水平的。
经过她这么一番安慰，沈玉娇内心逐渐恢复了平静，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谢谢你……”
“没事，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随时跟我说，我愿意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
转眼到了沈玉柔葬礼这天。
早上五点，窗外的天空还没大亮二人便起来了，并换上了一身相同的黑色连衣裙。
这是她们之前为了今天的追悼会特意准备的服装，看起来端庄而又肃穆。
等到二人吃过早饭收拾完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早上七点。
一小时后，她们来到了江山市殡仪馆。
早已等候于此的工作人员立刻迎了上去，随后将她们带到了举行追悼会的告别大厅。
此时几名工作人员正在这里做着灵堂的最后准备工作，将一个个鲜花花篮摆放在大厅四周，而在大厅前方则有一片由黄白两色菊花组成的花丛，沈玉柔的灵柩此刻就摆在这片鲜花当中。
得益于先前殡仪馆的低温保存技术以及工作人员的化妆水平，此时的沈玉柔身着一席圣洁明亮的白色长裙，脸上还化着淡妆，看起来面色红润，根本不像逝去多日的样子，反倒像是在这片花丛中睡着了一样。
面对这一幕，沈玉娇悲痛欲绝险些落泪。
但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毕竟曾经的经历让她早已经习惯了死亡，也让她明白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哪怕是自己最亲的亲人。
她抬手擦干了湿润的眼角，随后来到如同睡美人一般的妹妹身旁，轻抚着她那冰凉透骨但却光滑柔软的脸颊：
“玉婷，姐姐对不起你，姐姐没能保护好你，姐姐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报仇，那些害死你的人都已经付出了代价……今天你的朋友和同学们也会一起来送你最后一程，你就安息吧。”
此时秦佳走过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有人来了。”
于是沈玉娇转过身来，准备对来宾先表达谢意。
可当她看到来人时却不由得一愣。
这率先赶来的人居然是马亮和袁媛这两个当初负责办理妹妹案件的分局警察。
此时马亮走了过来，神情凝重地说道：
“沈老师，得知令妹今日安葬，我和小袁特意过来送她一程，毕竟她的案件当初是我们负责的，尽管最后的结果可能没让你满意，但我们也是真心想帮她沉冤昭雪……”
“不必多说。”
沈玉娇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妹妹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现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不过既然二位有心来送我妹妹一程那我自然是衷心感谢。”
说完她冲着对方点头致谢。
见她都这么说了马亮和袁媛也没有再说什么，来到沈玉柔的灵柩前后二人对着沈玉柔的遗照深深鞠了一躬。
随后马亮转身又来到了沈玉娇身旁，并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她：
“一点心意，请收下。”
对此沈玉娇有些意外，本想拒绝，可耐不住马亮十分坚持态度执拗，颇有一种她不收他就不走的架势。
没办法沈玉娇只能收下了信封，随后再次表达谢意。
本以为他们二人会离开，可没想到他们却并没有走，而是走到前面那些为前来参加葬礼的宾客们准备的座椅旁坐了下来。
对此沈玉娇也没有太在意，毕竟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来的都是客。
而坐下后的马亮则将目光对准了远处的沈玉娇和秦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