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被圣冥教教徒下药、暗杀,被贯穿腹部,濒临死亡。
她没哭。
可现在,莫名其妙的。
她哭了。
一个英姿飒爽、意气风发,颇有大将之风的女子,放古代妥妥的女将军。
这样的人物,当她落泪时,给人的感觉是震撼的。
不是柔弱女子那种梨花带雨,也没有婉转动听让人心碎的哭泣声。
她的眼泪是无声的、隐蔽的。
江澈如果不是无意间看见,他甚至没有注意到。
而当他看见时,给他的感觉,有些震撼。
所处环境不同,他甚至无法理解林渡英为什么难过。
明明红海市是他的老家。
就算要难过,也是他难过才对...
江澈只是沉默地跟着,没有安慰她、哄她的意思。
他不明白对方难过的点,乱说话反而可能触及雷区。
唯一能做的,只有跟在她身边,免得她孤身一人。
最后一天了。
直到这一天,保安团和雇佣兵才汇合。
各自任务都做得差不多,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
人群乌压压一片,市民们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爸,一定要这样吗?咱们...可以自私一点的。”
“儿砸,如果每个人都这么想,我们所有人都得死。”
“而且,就算留下来,爸也没本事,觉醒什么魔法。”
“爸,这些年,您辛苦了。”
“......”
“爸爸妈妈能为你做的,就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爸,妈,不要...”
“爸妈已经老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以后,没办法再帮你铺路了,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知道吗?”
“......”
“姥姥!”
“爷爷...”
无数类似的场景,在此刻上演。
这些选择离开的人,有的可能是上班族,有的可能是工人,还有一些穿着西装的公司主管。
他们此时,全都拿起了保安团为他们准备的枪支弹药。
天上的红色极光宛如一面镜子,承受着某种压力,导致出现道道裂痕。
真正的怪物军团,即将到来。
空气中的魔力浓度,也即将达到顶点。
江澈清楚地看见,群众人流分成两部分。
大半部分前往市中心。
剩余的,在红色极光边缘处静坐。
离开的人眼含热泪,眼神却异常坚定,透露着一股仇恨的怒火。
静坐的人不得不强忍悲意,让自己冷静下来,已经来到最后时刻,必须强迫自己打破那道界限。
江澈不明所以,下意识问道:“什么情况?”
一个陌生的保安听到江澈的问题,抹了抹眼睛,回答他的问题。
“当怪物军团降临时,空气中的魔力浓度达到顶点。”
“这个时候,普通人将迎来最后一波觉醒机会。”
“他们的觉醒需要时间...”
听到这,江澈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所以呢?
他们的觉醒需要时间,所以呢!
“所以,这些中老年人前往市中心,为他们最后的觉醒争取时间。”
听到最后这句话,江澈大脑空白,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他不是个好人,也不算是坏人。
充其量,算拥有一颗薛定谔的良心。
而此时,这颗薛定谔的良心,莫名有些触动。
保安说得很清楚。
这些中老年人,准备用自己的命,为红海市年轻一代,争取觉醒时间!
市中心,毫无疑问,将是红海市的战场中心!
他们先前做了那么多准备。
囤积粮食、打造避难所,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活下去...
然而,现在为了红海市年轻一代
他们放弃了那些粮食,放弃了暂时安稳的避难所,选择前往市中心,吸引怪物的注意,为年轻一代争取更多觉醒时间。
“我们不是有保安团、雇佣兵吗?”
“我们这些人难道不能帮他们争取?”
江澈呼吸一窒,低声询问。
保安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像咱们这种低级法师,在怪物军团面前,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些老一辈的战士,他们武装到了牙齿,带着各式各样的枪炮,轰轰荡荡驻扎市中心。
可笑的是。
这些枪炮并不是用于杀敌。
仅仅只是用来吸引怪物的注意。
他们清楚地知道,留在市中心,他们会被怪物无情撕碎。
怪物将畅饮他们的鲜血,掏空他们的内脏,将他们的血肉啃食殆尽,敲骨吸髓。
它们将在人类的尸体上狂欢,拿百万民众祭旗,肆意践踏他们的躯体,为光明与黑暗的战争做准备。
驻守市中心的人很清楚这一点。
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了。
“这样,会不会有些冷血。”
江澈心情极为复杂。
他不知道保安天团、雇佣兵团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类被宰杀,这种阴影或许将伴随他们一生。
做出这种决定的人,半夜真的不会因为愧疚,而导致整夜睡不好觉吗?
“我们并没有命令他们这么做。”
“我们只是分析出最佳方案,将现实和方案告诉所有人。”
“剩余的,全靠他们自己的选择。”
听到这些话,江澈下意识看向边缘处那群静坐的市民。
这些人背靠红色极光,只要觉醒,立刻能穿透屏障,保下这条命。
处于冥想状态的市民,不全是年轻人。
其中,确实有一些中老年人,但人数很少,大多本就无儿无女。
更多的中老年人,已经选择了前往市中心。
儿女尚在的,只为多争取一分一秒。
儿女已经不在的,则为宣泄仇恨怒火。
保安团给出的方案写得很清楚。
前往市中心的人数越多,能为年轻一代争取的时间也越多。
他们,正在以血肉之躯,传播希望。
甚至没有要求保安团、佣兵团和他们一起驻守市中心。
因为这些人留在这,能更好地保护年轻一代。
江澈沉默在原地,静静看着即将碎裂的极光镜子,不自觉发起了呆。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竟还诡异地生出一丝丝羡慕。
或许看起来有些冷漠。
可他不曾拥有,自然不明白失去有多痛。
看了眼静坐冥想的年轻一代,明明闭着眼睛,却依旧泪流满面。
眼泪鼻涕往下流,没时间去擦,也没注意什么形象。
江澈突然觉得有些孤独。
环顾四周,无一熟人。
等等。
林渡英呢?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