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区就像一个被六面墙封锁的大盒子,只有正面墙壁中间有一扇光门。光门是出入四区的唯一通道,仿佛蕴满了高压电,不时传出阵阵嗡鸣,散发出强烈的威压。
光门外面有一个小空间,这是狱卫的公房和住处,分为几个小区域。应地统领十个小队,负责光门的防御以及狱区的内部管理。小空间内的建筑外观如出一辙,均由青石砌成,与凡尘俗世的城池房屋相似。由于常年缺乏阳光照射,这些建筑显得阴冷幽暗,给人一种森然之感。
应地带着周昭阳,走进最边缘的一个小区域,将他引荐给一名十夫长 —— 第十小队队长,然后便笑哈哈地离开了。自始至终,应地态度和蔼,颇有长者之风,可他却有一种直觉,应地和副统领一样,就像在送瘟神,把他扔到下家后,便忙不迭地闪人。
敬敏之所以避开李天,是因为深知其能量。李天能让土元宗几位老祖不惜与五老之首的滔溪决裂,若不是滔溪及时退让求和,土元宗恐怕还会继续闹事,甚至引发两宗大战。
李天背靠土元宗,这是他天然的背景优势。凡事有利必有弊,土元宗与滔溪硬刚,让滔溪颜面大失,如今看似事情已平息,可谁知道滔溪会不会秋后算账?所以,性格沉稳的敬敏选择了敬而远之的策略,直接把李天扔给了副统领。
能在大狱坐稳副统领位置的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绝非善茬。见敬敏避之不及,自然会往深处想,弄清楚李天的身份后,最终的选择和敬敏一样,惹不起又躲不开,只能敬而远之,把李天扔给应地。应地人老成精,同样猜出了上级的意图,对李天客客气气、和蔼相待,但这绝不是热情,而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手段。
第十小队的小队长名叫炎彪,三十多岁,元婴后期修为,外貌憨厚,心思却不少。他见应地话不多说,扔下人就走,连忙追了上去,没过多久,面色复杂地走了回来。
炎彪望着眼前这个清秀青年,满脸笑容,看似无害,心中却泛起一阵苦涩。新来的这位属下,竟是土元宗始祖的传承者,成了让滔溪颜面尽失的关键人物,昨日还让炎家嫡孙炎岩当众出丑,连炎阳子老祖都不得不退让,任由他带走了本宗的白微。
与应地有人接手的情况截然不同,李天被派到小队后,炎彪身为十夫长,下面已无人可甩锅。他与周昭阳见礼时,心中满是苦涩,却仍面带笑容说道:“第四狱区,第十小队正缺一人,你来得恰是时候。我乃炎彪,十夫长,欢迎你加入第十小队。”
“炎家?” 周昭阳神色古怪,问道,“你与炎岩是何关系?”
炎彪听后,顿觉心惊肉跳,哈哈笑了两声,解释道:“炎岩是嫡系,我乃庶出。我们这一脉的老祖虽也是炎阳子老祖,但嫡系血脉高贵,我们庶出诸房不敢高攀。我与炎岩不过认识而已,你们很熟吗?”
周昭阳摸了摸鼻子,打个哈哈道:“认识,见过一面,对他不太了解。”
炎彪心中暗忖:“炎岩对你可是恨之入骨,对你了解得很。”嘴上却道:“原来是炎岩的朋友,日后见了炎岩,可得帮我美言几句。”
炎彪说完,不再与周昭阳闲聊,扭头高声喊道:“第十小队所有人,门前集合。”
第十小队除炎彪外,还有九人,很快便聚集起来。炎彪逐一为周昭阳介绍众人。众人对这位新伙伴,心中满是好奇与揣测。听闻他的名字后,有人面露惊异之色,有人则若有所思。尽管表面上都挂着笑容,内心却各有盘算。
第十小队加上周昭阳和小队长,正好十人,皆为男修,并无女性。修士修炼至高深境界,便能随意变幻外貌。因而,他们实际年龄参差不齐,从青年到老者皆有,但外表却维持在二十至三十岁的模样,显得格外沉稳老练。这些人的修为皆为元婴层次,大多处于元婴中期。
从狱卒的修为便可看出大狱的实力,更能彰显大狱的重要性。周昭阳面带微笑,热情地与众人一一寒暄。对于那些能攀得上些许渊源的,他便多聊几句往事;对于那些素未谋面的,他也会礼貌地送上几句吉祥话,营造出一片和谐融洽的氛围。
待周昭阳与其余八人都见过面后,炎彪笑道:“李天,你随我来,去看看住处。”
周昭阳分到的这间居所面积不大,里面仅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与外面的洞府相比,舒适度相差甚远。不过,居所四周的阵法颇为玄妙,具备不俗的防御能力。
“李天,先休息一下,我们轮值时,会有人来喊你。大狱内其实事务不多,上面若无临时交代的任务,除了站岗便是巡逻。这里面积不大,事情也不繁杂,待上一段时间,你很快便能熟悉。” 说完,炎彪客气地告辞离去。
周昭阳目送炎彪出门,心中思忖:“这家伙心眼不少,但为人还算不错。要探听古巫族犯人的消息,须先与这些人打好交道,否则打听消息时无人理会。初来乍到,我暂且放下正事,多与队友们相处几日再说。”
周昭阳想到此处,安下心来,盘膝闭目,找出器无曲的记忆片段,开始参悟炼器心得。炼器如炼丹,博大精深,极为耗费心神,他逐渐沉浸其中。
第四天凌晨,周昭阳察觉到异样,双眼忽然睁开,望向门口。
门外传来炎彪的声音:“李天,今日我们小队轮值,就等你了。”
周昭阳缓缓收功,整理好衣物,走到门外,对炎彪拱手道:“见过十夫长。”
炎彪微微一愣,道:“十夫长是官方称呼,咱们这儿一般都称小队长。”
周昭阳重新见礼,道:“见过小队长。”
周昭阳来到大狱,意在摸清此地情形,查清被关押的古巫族人数量,再伺机救出几人,以此作为投靠古巫族的资本。
周昭阳初来乍到,消息不通,想要获取精准消息,就得搞好人际关系。对于融魂多人的周昭阳而言,搞好人际关系并非难事。他放下始祖传承者的身份,将自己定位为普通的元婴修士,很自然地抱拳行礼,言语中满是诚意。
炎彪一愣,实际上他前来通知周昭阳,也是出于无奈。大狱有规定,若非请假,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巡逻,否则,炎彪宁愿让周昭阳闲着。
炎彪前来通知时,提前做了两手准备。若未通知周昭阳,万一出了事,追查起来,责任全在他;若通知到了,周昭阳不愿来,炎彪也不会勉强,若有人追查,他无需承担责任。
炎彪没想到,这位土元宗的始祖传承者,连炎阳子老祖都要高看一眼的天骄,竟会对自己如此客气。他心中舒坦,笑哈哈地说道:“咱们之间,无需虚礼。今日是你首次当值,正好借此机会熟悉一下狱区情况,看看那些穷凶极恶的囚犯,保准让你眼界大开。”
周昭阳伸手示意,请炎彪先行,道:“在这里,您是前辈,也是领导,还请多多关照。”
炎彪打了个哈哈,心里美滋滋的,原本的提防之意瞬间消散。再看向周昭阳,顿觉顺眼许多,原本打算少言寡语,此刻却不由自主地开口:“客气了,咱们都是队友,互相照应理所当然。咱们大狱内的一切,对外人来说神秘莫测,实则很简单,能进大狱者,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被抓来的犯人,一种是看管犯人的我们!”
周昭阳紧跟在炎彪身后,满脸好奇地问道:“那些犯人的修为都很高吗?”
“高!修为不高根本进不了这儿。不过,就算修为再高,到了这儿,也会变成软蛋!”
炎彪说完,嘴角上扬,带着一丝骄傲的笑容,领着他向光门走去。
此刻,在光门前方,第十小队的其余队员已经聚齐。
“诸位兄弟,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劳烦小队长喊我,又让大家久等,实在过意不去。这是我宗丹阁的小玩意,送给大家聊表歉意。”
周昭阳赶忙上前,手中拿着几颗丹药,依次分给大家。
周昭阳身份显赫,众人对他的来历心知肚明,见他言语谦逊,行事老练,对他的印象悄然改观。列队时,周昭阳主动谦让,甘居队尾,一副自谦小弟的姿态,让队员们虽感诧异,但不由自主地减少了几分排斥。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其中有个大高个,面白无须,眼神阴狠,排在炎彪身后,显然在小队中地位较高。他冷哼一声,小声道:“装模作样!”
周昭阳费了好大劲,又是自降身段又是赠丹,目的就是想尽快与队友打成一片,刚有了点成效,就被此人一句话破坏,不禁怒火中烧,冷冷地望向这个大高个,心中暗自思忖:“这人是谁?为何故意找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