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寨,聚义厅
“砰——!”
一只酒碗被狠狠砸在地上,瓷片四溅。
“北安王!”李武亮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粗粝的手掌猛地拍在案桌上,震得烛火摇曳。
“敢动我三弟......老子要他们血债血偿!”
范闾成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如铁,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大哥,韩飞被他们活捉,寨中兄弟折损,这口气,绝不能咽!”
李武亮狞笑一声,猛地转身,大步走向厅堂角落。
那里跪着一对被五花大绑的年轻夫妻,是前日寨中喽啰劫掠回来的。
男人满脸血污,却仍死死护着身后的妻子,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你们想干什么?”男人声音发颤。
李武亮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硬生生将他拖到堂中,阴森森地笑道:“干什么?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想找点乐子。”
“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
女人哭喊着扑上来,却被范闾成一脚踹翻,踩在脚下。
李武亮拔出腰间短刀,刀尖抵在男人颈侧,缓缓下划,鲜血顺着刀刃蜿蜒流下。
“听说北安王裴嬴川,是个硬骨头?”他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老子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啊——!”
惨叫声响彻聚义厅。
李武亮一刀一刀剐下男人的皮肉,却不让他立刻死去,而是慢条斯理的折磨,看着他痛苦挣扎,哀嚎求饶。
“裴嬴川......也会是这样。”他舔了舔刀上的血,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老子要把他剁碎了喂狗!”
女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哭得撕心裂肺,却被范闾成死死按住。
“至于你......”李武亮丢开奄奄一息的男人,转身走向女人,一把扯开她的衣襟,大声道:“兄弟们,开荤了!”
无数个喽啰扑上来。很快女人身上的布料就被撕扯殆尽。他们狞笑着,肮脏的大手在女子的身上抚摸,很快,从外面只能看见两只细白的腿。
“北安王妃那个贱人,也会是这般下场!”
“不...不要!救命!救命啊——”
男人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妻子,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嘶呵嘶呵声。
女人的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死寂。
李武亮站起身,随手擦了擦手上的血,眼中杀意滔天。
“传令下去!”他厉声道,“集结寨中所有兄弟,老子要血洗北安军营!把韩飞救回来!再把裴嬴川他们——碎尸万段!”
范闾成阴冷一笑,抱拳道:“大哥放心,这一次,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其余喽啰高呼:“大当家威武!大当家威武!”
青云寨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夜风呜咽,仿佛冤魂哀泣。
......
云珈蓝疲惫地靠在桌边,眼皮沉沉。
昨夜,裴嬴川的伤势凶险,她守了一整夜,换帕子、喂水、擦汗,片刻不敢合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裴嬴川的呼吸才渐渐平稳。
她刚刚松气,还未歇下,就听到羁押韩飞的牢狱传来燥乱。
于是,她不得不暂时离开了裴嬴川。
地牢阴冷潮湿。
韩飞虽然是裴嬴川他们抓来的。但庆王为了争功,以皇帝密令压她,偏要自己去审。
云珈蓝乐得自在,随他去了。
铁链哗啦作响,惊得墙角老鼠四窜。
“韩飞!”他一拍惊堂木,“说!青云寨的密道在哪儿?李武亮的老巢还有多少埋伏?”
韩飞嘴角渗血,却咧开一个森然的笑:“庆王就这点本事啊?”
“找死!”庆王怒极,扬手让侍卫抽了他一鞭,力道之大,打得韩飞偏过头去。
韩飞啐出一口血,阴恻恻地笑:“您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这句话。”
庆王脸色铁青,猛地拔出佩刀,抵在韩飞脖颈上:“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韩飞闭上眼,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云珈蓝坐在角落的木箱上,神色淡漠,手中捏着一枚从韩飞身上搜出的毒丸,细细研磨。
她早料到庆王审不出什么。于是见到这幅场景,云珈蓝也没有多大波澜。
“北安王妃!”庆王转头瞪她,“你就这么干看着?”
笑死,不是你偏要审讯的么。云珈蓝心道。
她头也不抬,语气平静:“十弟继续,不必管我。”
庆王气得额角直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对韩飞拳打脚踢。
云珈蓝眸光微闪,她将研磨好的药粉置于鼻尖轻嗅,眉心微蹙。
毒蛊不分家,她研究起来倒还算得心应手。
“七步断肠散,还混了蚀心草?”她低声自语,“难怪裴嬴川的毒发作得那么快。”
指尖沾了一点粉末,轻轻捻开,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青云寨的毒,果然阴狠。
不过……
她唇角微勾,从袖中取出一枚银针,蘸了药粉,针尖渐渐染上黑色。
另一边,庆王已经气得七窍生烟,韩飞却依旧咬死不松口,甚至讥讽道:“王爷,您这审讯的手段,还不如我们寨子里的小喽啰呢!”
“你——!”
云珈蓝终于收起药粉,慢悠悠起身:“十弟,歇歇吧。”
庆王怒目而视:“你有办法?”
她微微一笑,眸光清冷:“没有。”
“那你废什么话!”
云珈蓝不以为意。
两相对立间,牢狱大门打开,裴嬴川慢慢走了进来。
地牢的火把忽明忽暗,映着裴嬴川苍白的脸色。他披着墨色大氅,唇色淡得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走得极慢,右手虚按在腹部,每一步都像是忍着痛楚。
见他醒了,云珈蓝呼吸一滞。
“七兄怎么来了?”庆王皱眉。
裴嬴川没答话,目光扫过满身鞭痕的韩飞,最后停在云珈蓝手中的毒粉上。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审得如何?”声音比平日沙哑三分。
庆王冷哼一声:“这厮嘴硬得很......\"
\"我来。”裴嬴川打断他,从云珈蓝身边走过时,带起一阵淡淡的药香。
云珈蓝忽然伸手,指尖轻轻划过他垂落的袖口。裴嬴川猛地僵住,转头看她。
“伤口裂开了。”她指着他大氅下隐约透出的血色,语气平静,“王爷还是回去躺着比较好。”
裴嬴川呼吸一滞。不知为何,昨夜梦境突然浮现。
梦中的女子锤他,打他,每一个尾调里,似乎都含着恨意。
好烦。裴嬴川心道。
\"不劳王妃费心。\"他语气突然冷硬,甩袖避开她的触碰。
云珈蓝挑眉。昨夜还迷迷糊糊拉着她手不放的人,今天倒是硬气。
裴嬴川已经走到刑架前,一把揪住韩飞的头发,\"听说你们大当家最喜欢把人剁碎了喂狗?\"
韩飞瞳孔一缩。
\"巧了。\"裴嬴川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本王的北安军最近新养了一群军犬,饿了三日。\"
韩飞依旧不答,小腿却已经发了抖。
“他娘的,”几人沉默了几息,三当家笑着啐了一口,“若不是中了这个毒妇奸计,如今被绑着的就是你们了!”
他笑着,咽下一口血沫:“损我一个不要紧。有朝一日,我大哥一定会踏平东昌府,而这个女人......”
韩飞狰狞笑着,看向云珈蓝:“即将是我弟兄们的玩物!我真想看看,这个贱人被顶得欲仙欲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裴嬴川沉默了一瞬。
地牢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韩飞还在狞笑,嘴角的血沫顺着下巴滴落,眼中满是恶毒的挑衅:“北安王,你护不住她!等我们大当家杀进东昌府,你的王妃——”
“咔!”
一声脆响。
裴嬴川猛地掐住韩飞的喉咙,五指收紧,骨节泛白。韩飞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涨紫,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裴嬴川!”云珈蓝察觉到不对,立刻上前。
可裴嬴川已经彻底暴怒,他猛地一拳砸在韩飞脸上,鼻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韩飞的头重重撞在刑架上,鲜血喷溅而出,可他仍不罢休,又是一拳、再一拳。
“砰!砰!”
韩飞的牙齿被打落,整张脸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可裴嬴川仍不停手,眼底猩红一片,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
云珈蓝胸口一疼,同心蛊在发作。
他的伤口裂开了!
“裴嬴川!住手!”她冲上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可裴嬴川猛地甩开她,力道之大,让她踉跄后退几步。他转过头,眼中杀意未消,声音冷得像冰:“滚开。”
云珈蓝看到他大氅下渗出的血痕,心口一紧,顾不得他的态度,再次上前:“你伤口裂了,再打下去,你会先死!”
裴嬴川冷笑一声,抬手又要挥拳——
可这一次,他的动作突然一滞,脸色骤然苍白,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云珈蓝趁机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低声道:“够了!他快死了!”
裴嬴川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可终究没再动手。他缓缓松开韩飞,那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
“拖下去。”裴嬴川冷冷道,“别让他死得太容易。”
侍卫立刻上前,将韩飞拖走。
云珈蓝这才看向裴嬴川,他的唇色已经白得近乎透明,可眼神依旧冷厉。她伸手去扶他,却被他再次避开。
“不用。”他声音沙哑,转身往外走,可刚迈出一步,身形便晃了一下。
云珈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腰,掌心立刻触到一片湿热。
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裴嬴川!”她咬牙,“你再逞强,我现在就给你一刀!”
裴嬴川低眸看她。
沉默了几息,忽然开口,声音极轻:“云珈蓝,你真讨厌。”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倒了下去。
云珈蓝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