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煞沉声道:“我们乾坤双煞技不如人,还望道长手下留情,放了我和坤煞。”
张冲灵微微一笑,悠然道:“我放了你们可以,可不知道两位还想不想吃‘肉’?”
乾煞道:“我们不想吃‘肉’了,我们连酒也不想喝了。”
张冲灵悠然道:“酒还是可以喝,肉还是可以吃,因为不喝酒不吃肉的江湖人还算是江湖人吗?只不过喝酒吃肉没有问题,欺负良家妇女可不是个好习惯。”
乾煞道:“的确不是个好习惯,我们从此一定改了这个不好的习惯。”
张冲灵道:“如此甚好!”
这时候,坤煞已经停止了转动,可飞速的旋转已经让他几乎站不住脚。幸好有乾煞扶住了他,他却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一直站在栏杆里面的小甜望着他们,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诡异的笑容瞬间即逝,又变成了天真烂漫的笑容。
坤煞终于不再呕吐了,与乾煞一起跪倒在张冲灵的面前,两人齐声道:“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张冲灵微笑着昂起脖子,将酒壶中剩余的烈酒一并倒进喉咙里,可酒尚未咽下,就从喉咙里飙了出来。
四个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张冲灵的肚子上,他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碗口粗的柳树上,柳树立即拦腰截断。
张冲灵躺在地上,气喘如牛,可见伤的不轻。
乾坤双煞怪笑着走到张冲灵的身前。乾煞冷笑道:“还没有人敢让我给他下跪,即使有,他也已经到阎王老子那里去报到了!你也绝不会例外!”
坤煞狞笑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手段,起初我还真是小瞧他了!”
乾煞道:“那又怎么样?比我们乾坤双煞手段高的人还少吗?可是最终站着的人是我们,躺下的人却是他们。”他望着在地上挣扎着的张冲灵“哈哈哈”笑了起来。
张冲灵气喘吁吁道:“躺着的也未必就能死,站着的也未必就能一直站着。”
坤煞怪笑道:“这小子同时受了我们四拳还能说话,真是不简单。”
乾煞冷笑道:“可他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怎么样!”
坤煞道:“这小子的脑袋归我,我好久都没有踢球了,脚都有些生疏了。”
乾煞道:“我是不会和你抢的,我只是看到比我的腿稍粗一点的人,我就会想办法让他的腿比我的腿细一点就好了。”说着他手中的剑已经挽起了剑花。
两人一搭一唱,似乎像是天桥说书的先生一般,可谁听了他们的话,都不会认为他们是个说书的,因为他们两人简直比魔鬼还要恐怖。
张冲灵无奈地叹了口气:“光听你们两人说话,就知道你们两个真不是个好东西。不过,也怪我有眼无珠,竟然得罪了乾坤双煞,真是自己大大的不幸。”
坤煞笑道:“这小子总算还能说出一句像样的话。”
乾煞道:“别磨蹭了,人快死的时候往往都能够说出一两句像样的话。不过,也只临终遗言而已。”
刀剑正欲砍下,张冲灵连忙道:“慢着,我还有话要说。”
乾煞道:“这小子还真是废话连篇,岂不知祸从口出。”
坤煞笑道:“死便是一个人最大的祸事,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也许他还想看着我们吃‘肉’呐!”说完,他便“嘿嘿嘿”地淫笑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这个人其实一抬手就可以送自己上西天。
张冲灵道:“我能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乾坤双煞齐声道:“不能!”
张冲灵摇了摇头,叹息道:“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尤其是选择死法。”
坤煞假装怜悯地道:“看他这样凄惨,要不我们给通融一下,看看他想怎么死?”
乾煞冷笑道:“既然我兄弟已经开口,小子,你说吧,你想怎么死?”
张冲灵道:“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是想站着死而已。”
坤煞疑惑道:“这个要求好像有点儿高。因为老子个子矮,要砍你的头好像很费力。”
乾煞有些不耐烦了:“我就说这小子废话多,你偏要通融,下手吧!”
刀和剑再一次举了起来,夹杂着呼呼的风声直向张冲灵砍去。
小甜躲在门后吓得不敢再看,双手捂住了嘴巴。可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似乎还带着甜甜的笑意。
有些人长着一张笑脸,或者长着一双微笑的眼睛,即使她悲哀地痛哭着,可还能像笑着一样。小甜好像就是这样子的人。
张冲灵斜卧在地上像牛一样喘着粗气,但是他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那种惯有的微笑,似乎这一刀一剑砍的并不是自己。
刀剑的确没有砍到张冲灵,而是双双飞了出去,钉在了柳树上。
乾坤双煞还没有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一胖一瘦的脸颊上,至少已经挨了五六个巴掌,肚子上也至少挨了七八拳。
乾坤双煞痛苦地倒在地上,不停地嚎叫着滚动着身体,痛的大汗淋漓,却再也爬不起来了。他们仿佛遇到了鬼一样,根本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打了他们。
当他们看到一个浑身金毛、不满一尺半高的小猴子正站在他们旁边手舞足蹈时,才明白到底是谁打了自己。
原本站着的人却躺了下去,原本躺着的人却站了起来。任谁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事的多变真是令人难以预料。
“躺着的人也未必就能死,站着的人也未必就能一直站着。我刚才好像对你们说过这样的话,可你们偏偏把我的话当成了放屁。看来,话多的人祸事多,不善于倾听别人说话的人祸事也不一定会少。”
张冲灵一边摇头叹息,一边踱着悠闲的步子回到了座位上,可惜他手中的酒壶已经没有了酒。
他一伸手,另一张桌子上的酒壶就飞到了手中。他一仰脖,酒壶中的烈酒就灌进了喉咙里。他再次仰起脖子的时候,灵猴闪闪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
闪闪还是像往常一样顽皮可爱,可这次还多了一点点的自豪。
张冲灵正准备咽下第二口酒的时候,栏杆外边忽然传来了两声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紧接着传来了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让你们两个再欺负我的女儿,别以为我丈夫不在了,我们母女俩就好欺负!”
一个老妪手里拿着一柄血淋淋的斧头,正站在栏杆外边,一下一下地砍着。鲜血溅了她一脸。
张冲灵身形一闪,便到了老妪跟前,这时老妪才停下了挥舞着斧子的手。
那两声惨叫正是乾坤双煞发出来的,可是他们以后再也发不出一声叫声了,因为他们的脑袋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脖子上血流如注。
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是被一只小猴子给放倒的,更想不到的是居然惨死在一个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妪手里。
所以,即便是他们脑袋已经搬了家,眼睛却还未闭上。他们死不瞑目。
张冲灵俯下身子,手掌轻轻地从乾坤双煞的面颊上划过,他们终于闭上了双眼。
他叹了口气,缓缓地道:“你又何必杀了他们?”
老妪怒气未消道:“难道你认为他们不该死?”
张冲灵道:“即便是他们作恶多端,应有此报,可你也妄多了一桩杀孽!”
老妪冷笑一声,说道:“我哪怕会下十八层地狱也无碍,只要他们不会再威胁到我的女儿,我便心甘情愿如此!”
张冲灵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父母为了自己的子女,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累,他们也是无怨无悔的。可子女又能体谅他们多少呢?他们宁可自己受苦、受累、受伤害,也不愿意子女受到一点点的委屈,他们是多么的伟大?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张冲灵虽不知父母在何方,可他是爷爷抚养大的。体会到老妪的爱女之心,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爷爷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慈祥的微笑,满眼的心酸,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哥哥大牛和自己长大,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张冲灵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泪……
“娘,要不是这位张大哥,这两个坏东西可就……可就……”
小甜不知何时从门后跑了出来,她一边拉着老妪的手往屋里走,一边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只听她忽然笑吟吟道:“娘,我们应该感谢这位大哥!”
老妪怜爱地抚摸着小甜的长发,声音有些沙哑地笑道:“那你还不快去准备准备?”
小甜昂起头想了一下,声音甜甜地道:“我决定亲自下厨为张大哥做一道好菜。”
乾坤双煞的尸体已经被掩埋了起来,为了避免母女两人担惊受怕,张冲灵将两人的尸体埋的很远,至少有三里路,可他速度却很快。
当他回来的时候,小甜还未将那道好菜做好,因为她正在杀鸡,鸡毛散落一地,鸡血也流了一地。
小甜的一双玉手染满了鸡血,她一只手按住白嫩嫩的鸡,另一只手拿着一柄菜刀游刃有余地砍剁着鸡肉。
张冲灵实在想不到,一个娇小玲珑、温柔可爱的小女孩杀起鸡来却这么的干净利索,简直有些泼辣。
张冲灵笑呵呵道:“但愿我不会像这只鸡一样被你给宰了。”
小甜不好意思道:“张大哥你不要取笑我了,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我娘做的,今天我却想亲自为你去做。”
张冲灵忽然不笑了,因为他心中有些感动。人感动的时候往往是笑不出来的,即便是还能笑的出来,往往也会流下眼泪。
张冲灵没有笑,也没有流眼泪,他只是感到非常欣慰。
小甜忽然抬起头睁大漂亮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张冲灵,柔声道:“张大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张冲灵心想,别说是一件事,就是百件事我也会在所不辞。他笑了笑道:“你既然肯亲自为我下厨,你要求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答应?”
小甜一脸天真地说道:“我杀鸡的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毕竟这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非常不好看!”
张冲灵还以为她能说出什么大事情来,正准备郑重其事的答应她,却不料是这件事情,他一时间竟被小甜那天真的模样给逗乐了。
望着她那双似乎总是带着笑意的双眼,他似乎快要沉醉了。
女孩子总是不希望别人看到她不雅的一面的,她们只希望将自己最漂亮、最高雅的一面留给别人。
张冲灵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个好像很容易。”
小甜顿时拍手乐道:“那太好了,不过……”他忽然又变的沮丧起来,撅着小嘴道:“不过你也答应我忘掉今天我杀鸡的这件事,因为若非张大哥今日救了小甜,否则小甜死活也不愿动手去宰杀一只鸡的。”
张冲灵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已经忘了,我一会儿只会记得品尝那一盘热气腾腾的大盘鸡,其它什么事情都会忘记的。”
小甜的手艺还真是不错,鸡肉滑而爽口,鲜嫩无比,也不知道她用了哪些佐料,做出来的东西竟然丝毫不比那些大酒楼里的差。
张冲灵不知道自己吃了有多少,他只知道这是从雪域圣山回来后吃到的最香的一道菜。
吃饱喝足后,小甜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洗澡水,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准备好了。
张冲灵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女孩真是一个既懂事又可爱的女孩子。
他躺在热气腾腾的水里面,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享受着这让人陶醉的温度,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了下来,一切烦恼仿佛都已经烟消云散,简直舒服极了。
张冲灵似乎快要睡着了,直到闪闪将一些冷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才睁开眼睛。
“师兄,你已经洗好了吗?”张冲灵问灵猴。
闪闪“吱吱吱”地点着头,并将换洗的衣物递给了他。
张冲灵穿上小甜为他准备的衣物,然后悠然地踱着步子,走向了小甜为他安排的卧房。
卧房里面的灯是亮着的,张冲灵推门而入。
当他的左脚刚迈进卧房时,一股甜甜的香气就迎面扑了过来,沁人心脾。可他的整个身子却迅速地弹了回来,就好像撞在了一面弹簧墙上一般。
卧房里当然不会有弹簧墙,不过有些东西好像比弹簧墙更有弹性,比如少女柔滑的躯体。
张冲灵正是看到了一个几乎没有穿衣服的女人躯体,才猛然间退了出来。
严格来说,那个女人还只是个孩子,因为她那双眼睛时刻都仿若透露着天真。